按著以往他對高氏的態(tài)度,今日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而正在掩面抽泣的高氏,被這話驚的一愣、收了帕子定定的瞧了他兩眼后,這才重新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拉著沈婧站了起來。
“今日我也是著急了,還望霍姑娘莫要見怪?!?p> 說完這話也沒等霍嬿昕反應(yīng),就帶著沈婧出了門,這樣一場鬧劇、竟然在沈書吏的一句話下倉促的收了尾,沈瑛不得不懷疑,剛剛高氏與沈書吏兩人、當著他的面的,是不是‘暗送了點秋波’,不然就憑借今天高氏這場爐火純青的鬧劇,她要不得逞點什么,怎能罷休呢。
送走高氏母女,沈書吏轉(zhuǎn)身的時候,還不忘瞪一眼坐在旁邊兒,脈脈不得語的代氏母女,這才掀開簾子留下一句:
“瑛哥兒也過來?!?p> “是。”
沈瑛低眉順眼應(yīng)了一句,卻轉(zhuǎn)身走到霍嬿昕面前,見她依舊慢條斯理的撥弄著手里的茶盞,依舊云淡風輕的樣子,
一時間沈瑛反到?jīng)]了話,按理說、剛成親就面對夫家這無理取鬧的姨娘們,理應(yīng)心生厭煩,跟自家相公抱怨一通才對,她若是這樣,倒也好解決,哄一哄、在做個保證什么的,大抵也就完事了。
可這霍嬿昕不同,人見了、經(jīng)過也瞧了,竟然還能坐在這里慢條斯理的喝茶,這要不是受驚過度、強裝鎮(zhèn)定,
那就是把這當成了戲園子、隔這悠閑的賞戲呢,雖然私心里沈瑛希望是前者,但理智上、又在提醒著他,這位霍姑娘絕對是后者。
“相公不用擔心我,自去就是,坐了這么久,有些乏了,要回屋歇會兒?!?p> 這是、看戲看累了?
沈瑛、只覺胸腹中那股子熱氣,直愣愣的往腦門子上竄、一張小臉漲的通紅,霍嬿昕瞧了一眼,嘴角不受控的揚了揚。
沈瑛唉嘆、霍姑娘你的詩書禮儀,大家閨秀的樣子呢?
安頓了霍嬿昕,又轉(zhuǎn)頭跟代氏交代了幾句,沈瑛這才匆忙的趕往二房,半路上八角也不知突然從哪冒了出來,湊到沈瑛跟前兒就是一頓叨叨:
“你不知道,我進屋的時候,這兩位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鼻子的,就差說點糙話來讓老爺抓個現(xiàn)形了?!?p> 沈瑛冷哼一聲:
“要說的話、也定是沈黛那沒腦子先說?!?p> 其實這會兒再這樣說沈黛,到有些冤枉了她,畢竟從小吃到大的虧,足已教訓她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了,這些變化,從這些年沈瑛提她挨打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的情況下,到也能瞧的出來。
到了高氏這里、竟已整整齊齊的坐了一屋子的熱人,首位上依舊是穿著官袍的沈書吏,高氏母女自是不必說,沈暄這位嫡子作為主心骨,怎么著也該到場聽一聽的,反倒是,坐在沈書吏旁邊兒的劉氏讓沈瑛吃驚不少,這都多少年了,從沒見她踏進過姨娘們的院子一步的。
見沈瑛一過來,高氏就連忙先發(fā)制人、望著沈書吏率先說道:
“老爺、今日之事,是妾辦的不對,妾認罰,可就算罰、妾身也要說,在四哥兒成親前,明明說好的,成親當日就是皓哥兒歸家之時,可是、可是這都第二天了,也沒能見著個人影兒…………”
說著說著、語氣中竟又帶上了哭腔兒,也不知從哪拽出了方帕子,開始熟練的擦拭眼角,高氏的音兒軟,長得又深得沈書吏喜愛,現(xiàn)下這樣一哭頓時帶起了他惻隱之心,沈瑛首當其沖的,就遭到了他一記白眼兒,
沈瑛當即自我反省起來,盤算著怎么說、能減輕點自個身上的罪惡時,只聽高氏又開了口:
“他們霍家是有名有幸的大族,他不能說話不算話??!妾身今日過去原想著跟四哥兒探探口風,哪里知道他早早就出門去了,到是霍家姑娘是個懂事兒的,沒有避而不見?!?p> 高氏原本是在理的,可這話帶說著說著就有些變了味兒,這意思竟間接的在指,沈瑛不顧兄弟手足,為美色所惑,拋棄了自家兄弟,損了沈瑛,卻還順帶著夸了夸人家霍姑娘,懂禮數(shù),這踩一捧一的話,聽得沈瑛簡直想給她鼓掌歡呼一聲。
果然、此話一出,沈書吏便皺眉橫了她一眼,誰知這高氏這正演的真情實意,只顧著拿帕子擦臉,根本顧不得看他,無奈之下、他只得清了清喉嚨、輕咳幾聲,以示警醒。
好在沈婧還有點眼色,連忙拉了拉高氏的袖子,這才將人從自我的世界里喚了出來:
“老爺、妾身也是急昏了頭,一切也都是為了皓哥兒啊…………”
這些年、高氏能得到沈書吏的憐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順口提句皓哥兒、不僅輕松的將此事揭過、反而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既然已回歸正題,沈瑛不敢推脫,連忙站好主動接過話題:
“今日之事怪我,早起時沒見大哥、便知此事另有蹊蹺,所以一早就去尋了蔡家公子,蔡公子并不知內(nèi)情,后經(jīng)多方打探,稍費了些時辰,故而到了現(xiàn)在才回來,還望父親莫要動怒?!?p> 從小到大沈瑛不是沒撒過謊,但是當著沈書吏和劉氏的面、倒還是頭一回,不由的心頭顫顫,生怕今日行程,被哪個不長眼的撞見了,毫不留情的給他抖出來。
沈書吏聽聞,當即追問道:
“結(jié)果為何呀?”
“父親是知道這內(nèi)里曲折的,蔡公子托人打聽許久,都沒能得個準話兒,所以…………”
“要什么準話兒,直接讓霍家出面兒,他章華春還能不給霍家面子?就算不行,不還有圣上嗎?將此事直接湊請圣上,還能怕他一個督察院不成?”
沈瑛話沒說完就被高氏截了去、摁著霍家就是一頓義憤填膺的指責,哪里還有往常弱柳扶風的嬌媚,盯著沈瑛的眼神兒,就差撲過來咬上一口了。
沈書吏將茶盞猛的拍在桌上,看向高氏就是一聲暴怒: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