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籃球啟蒙

　　一天的比賽結(jié)束了，盡管沒有太多的表現(xiàn)，但是這已經(jīng)讓齊磊興奮不已了，比賽結(jié)束后，齊磊照例像平時一樣進行了加練，結(jié)束后輾轉(zhuǎn)兩趟車回到出租房中，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便躺在了床上。這么多天的等待，終于上場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手機叮咚的短信提示音響起。吉米，萊恩，山姆，包括父母都看到了。祝福短信相繼發(fā)了過來，米切爾直接打電話，興奮的說話聲音里都帶著顫音。一波祝福結(jié)束后，身邊恢復(fù)了安靜，來美國這么久了，終于能踏上這片球場了。想想自己最近幾年的經(jīng)歷，太不真實了，太神奇了。

　　齊磊老家是華夏S省一個偏僻的村子，具體說有多偏僻，這么說吧，全村有一趟車可以到縣城。這趟唯一的車是輛小貨車改裝的，用蓬布把后邊包起來，放幾個小馬扎就用來載客，司機師傅是一個村里的。去了縣城收起小馬扎他就去跑貨運，三天回一次家，也就是這趟車三天才有一趟。村里總共不足百戶。前幾年還算熱鬧，后來出去打工的越來越多，村里的人就更少了。

　　齊磊念到2年級時，原本還有9個學(xué)生的班上，只剩下齊磊和一個叫魏玲玲的女孩。學(xué)校校長找到他們兩家說只有兩個學(xué)生，沒法開課。給了一家一個信封，說是縣小學(xué)校長時他的同學(xué)，可以過去找他，到縣里去念。齊磊父親在外打工，母親身體不好，晚上家里必須有人看著。

　　齊磊家里猶豫了很久，最后父親打電話回來跟齊磊商量，不住校，走讀。雖然十幾里地的山路比較難走。但是父親也希望齊磊可以念下去，畢竟還小。父親還答應(yīng)齊磊等家里情況好些，會給齊磊買輛自行車。齊磊去了縣里，但沒有見魏玲玲，村里人說她和父母出去外邊念書去了。

　　去縣里念書的第一個學(xué)期，學(xué)校來了幾個個子很高的大人，他們是市籃球隊的，給學(xué)校捐助了一大批籃球物資。還在學(xué)校修建了籃球場。這是齊磊第一次知道籃球。球場修好的剪彩儀式上，市里的領(lǐng)導(dǎo)還組織了一場拍籃球比賽。誰拍的又快又好，可以獎勵50塊錢。

　　一個簡單的比賽，讓齊磊格外激動，因為一輛有大梁的自行車也就30來塊。可惜最后卻跟冠軍差得太遠。從沒有接觸過籃球，即使最后右手掌紅的都有些透了都沒能連續(xù)的拍多少下。簡單的一個活動之后是剪彩儀式。一個四十來歲的人，校長叫他黃主任，說以后還會不定時的經(jīng)常舉辦這樣的活動，來推廣全民運動，全民健身。具體什么是全民運動，齊磊沒怎么關(guān)心，他只聽見黃主任說，他們還會來。

　　自己有機會獲得那50元獎金。從那天開始，齊磊每次回家就不再孤單了，每天拍著籃球回家，再拍著籃球到學(xué)校。將近20里地，山路占了一大半，但是從來沒有停過，最開始從學(xué)校開始走，回家村里已經(jīng)是抹黑一片了，由于實在不熟練，拍著拍著籃球就跑了，到后來可以運球跑著上學(xué)，拍著跑著回家。從沒聽過什么過人，也不清楚什么招式，只是拍著瘋跑。

　　一批的捐助不算少，學(xué)校體育組里籃球好幾大框。由于個子突出，身體也算健壯，齊磊被老師任命了體育委員。一個籃球拍爛了，用體育委員的便利再去體育組借一個。把爛得報備一下就行。有點時候連報備都能省事兒。

　　一轉(zhuǎn)眼，馬上就要小學(xué)畢業(yè)了。籃球拍爛了十幾顆。但是黃主任再也沒有來過。自行車也沒有。每天還是帶著球跑著回家，帶著球跑著來學(xué)校。這已經(jīng)是一種習(xí)慣，籃球也是每天回家路上唯一個朋友。籃球也似乎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初中開始，食堂的電視上有時候會播放一些NBA集錦。每次打完飯看完集錦，就會在路上瘋狂的練習(xí)。也就幾個動作，讓回家的路上，不再是單調(diào)的左右手運球。初一結(jié)束，母親的身體有所好轉(zhuǎn)。但是家里的生活條件一直沒怎么好轉(zhuǎn)。聽說隔壁村的舅舅他們跟著一個大老板都去美國賺錢了。齊磊找父母商量之后，找到了那個只見過幾次面的舅舅，具體簽證什么的都是舅舅找那個大老板幫忙辦的。

　　就這樣07年的夏天，16歲的齊磊跟著隔壁村的幾個老爺們兒到了美利堅—底特律城。舅舅們主要是做建筑，初中學(xué)了一年英語的齊磊簡單的交流還勉強行，說的多了就跟不上了。再加上身高出眾，在工地上有時候比較高的營生基本都是他個人包攬。一天下來衣服都是黏黏糊糊的。

　　但是累同樣是快樂的。每到周五發(fā)工資的時候，數(shù)著一張張軟不垃圾的美金，想著可以給父母買很多東西，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半年的時間慢慢過去，每天只是千篇一律的生活，從宿舍到工地再到宿舍，每天下工吃完飯基本是倒頭就睡?；@球似乎已經(jīng)遠離了齊磊的生命。

　　07年國慶時，發(fā)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一個工友推手推車時，沒有注意到齊磊在矮身修輪子，右手被小車壓過，雖然傷不重，但是舅舅還是讓齊磊先休息幾天，順道去醫(yī)院看看。

　　圣誕節(jié)前兩天，右手包著厚厚的紗布，走在大街上，剛剛包扎完，一個華人開的小診所，價格也還算公道?；厝サ穆飞下愤^一個小公園。幾聲砰砰的籃球聲吸引了齊磊的注意力。街頭上的一個小籃球場。五六個在隨意的投籃。沒有觀眾。

　　齊磊一時手癢便走了過去，撿起一個溜過來的籃球，幾個簡單的運球，一種久違的親切感。來美國半年多都沒有碰過了。一個黑人小伙過來示意要打?qū)官?，齊磊舉了舉右手。示意他有傷。但黑人沒有說，指著中圈告訴齊磊只管發(fā)球就好。

　　齊磊站在中圈發(fā)球，然后立在45度角上，看著幾人帶球突破。偶爾也會進幾個。一次接到一個小個子的傳球，齊磊投了兩個三分，一個是三不沾，另一個砸在籃筐上飛了。站了幾分鐘，看著技癢。接到傳來的球，一只手運了幾下。一個一米九左右的白人大個子過來稍稍張開了胳膊，齊磊用左手在身前慢速率拍著籃球，見白人大個伸手搶斷，齊磊大幅度向左拉球，然后矮身過掉了防守。一路運球直殺籃下，輕松放藍得手。幾個老美還算友好。

　　看著右手的紗布，也沒怎么大動作慶祝。紛紛鼓掌。又玩了一會兒，除了偶爾帶球上個籃也不敢怎么動。時間也過得快，天擦黑的時候大家散場，齊磊便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