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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歌一睡便是一下午，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晚膳了。
“青蕊，怎么不叫我？”殷如歌輕輕扶著頭，精神尚且恍惚?？诟缮嘣铮迷谇嗳锪⒖踢f過來一盞茶，她也不睜眼，就著青蕊的手喝了。
“您還好意思說呢，”青蕊手上小心，嘴上卻不依不饒的，“哪里是沒叫您，是壓根兒啊，就叫不醒。后來奴婢便想著，既然都睡了，定然您是困極了的，連晟王殿下來您都錯過了，就索性不叫醒您了。否則到時候叫起來，又要看賬本勞累了不是？您可難得睡得這么香?！?p> “晟王殿下……”殷如歌懶懶地抱著被子又瞇了一會兒回了回神，才起來就著青禾手里的盆洗了臉凈了手，“他來時其實我聽見動靜了，只是不想起來應付罷了。咱們殷家若想獨善其身，就得和皇子們都扯開距離，越遠越好。如今幾位皇子都與殷家素無往來，晟王殿下此時為何突然打破這平衡？”
如今她明面上剛得罪了梁國王子喜塔臘，正是風口浪尖之時，司徒晟卻不管不顧仍舊往殷家來，明顯的拉攏之意。若處置不得當，只怕今后人都以為殷家是晟王殿下一黨了。
殷如歌心里想著，這平衡的打破，難道和九皇子司徒易崢回京有關？
看了眼窗外忽然陰沉的天，好像，要下雨了。
“扯開距離？那易王殿下呢？”青禾隨口道，卻被青蕊捅了一肘子。
青禾慌得轉開眼去。她怎么忘了，青蕊同她說過，易王殿下和小姐雖然在雪廬就見過，但小姐卻早把易王殿下給忘了的。
而當年九皇子墜落假山之事不明不白，惹得小姐總遭非議，更是將當年“禍國煞女”的名號再次搬了出來，不僅惹得皇帝不喜殷家，更惹得賢妃和夫人這對姐妹都生分了。所以夫人早就勒令，不準在小姐面前再提易王殿下半個字。
不過如此看來，倒是有些可惜了。易王殿下得知小姐病了，特意差人來問，可知易王殿下雖然十年未見，但對小姐還是關心的，但那人卻被夫人冷臉請了出去。
如此看來，好像也不必在小姐面前提起了。
“易王殿下？”殷如歌卻不知當中緣由，疑惑地看了青禾一眼，“他怎么了？”
“沒什么，不過是易王殿下近日回京罷了，”青蕊接過話頭，“看來當日一星堂送來的消息還是很可靠的。就是不知道他回京，會不會給咱們天盛朝堂帶來什么變化?！?p> “變化？只怕已經開始了，”殷如歌又問，“今日太后送了什么過來？”
“一張狐皮，”青蕊招手讓小丫頭們抓緊布菜，又補充道，“一張通身雪白的狐皮，倒是稀奇得緊。聽說這樣的稀罕物件兒，百年難得一見呢?！?p> “如今不過初冬，不至于穿狐皮衣裳，太后她老人家忽然送張狐皮過來做什么？”殷如歌起身，來到桌邊款款坐下。
桌上的菜一道道被擺上來，竟都是她愛吃的，殷如歌曉得必是青蕊青禾這兩個貼心的讓膳房做的。
“小姐，太后這不是給您提前備著嗎？再說，這狐皮要做成衣裳，也需要一段時日不是？”青蕊笑道，“小姐你也太多慮了?！?p> 殷如歌搖搖頭，還是覺得這事不那么簡單：“太后精明，不可能隨著心意送禮。前陣子我剛闖了大禍，太后沒半點表示，只怕說不過去?！?p> 想到那場禍，殷如歌心里一動：“說了這狐皮是哪兒來的不曾？”
“說了。說這是梁國送來的貢品，統(tǒng)共就兩張，太后得了一張，皇后得了一張，”青蕊笑道，“太后她老人家可真是疼您，竟然就舍得給您送來?！?p> 殷如歌一想，了然輕笑：“對了。只怕太后是借這狐皮給我遞話兒呢?！?p> “什么話兒？”青蕊青禾卻迷糊。
“太后厲害之處，便是不動聲色，”殷如歌道，“你們想，太后她老人家的寶貝可不少，為何偏偏挑了這一張狐皮？”
青蕊和青禾面面相覷，想不明白。不過就是撿了珍貴的送咯，還有什么理由嗎？
“今兒什么日子？”殷如歌停了筷子，提示道。
“初一了，”青蕊揮揮手讓小丫頭們都下去，留她和青禾在屋子里伺候就完了，“再過十來日便是十二公主大婚了，宮里早早地便遞了喜帖來?！?p> “幾月初一？”殷如歌依舊笑。
“蠟月初一?！鼻嗳镎ＵＱ郏〗愕降紫胝f什么？
殷如歌點點頭：“這便是了。青蕊，你速速把狐皮送去一品居，按照我的尺寸做件衣裳來，要快。”
“為何？”青蕊和青禾面面相覷，越發(fā)糊涂了?？偢杏X小姐手里握著答案，而她們卻像個傻子似的，小姐已經屢次提示了，她們還是想不出來。到底是什么事呢？
“蠟月初一，再過幾日便是臘八，讓秋娘放下手頭別的活兒，這狐皮做的衣裳，定要臘八前送到府上來。”殷如歌仍舊不揭秘，只淡淡地說著，把青蕊青禾二人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
“小姐，為什么非得是臘八?。俊鼻嗪碳钡米穯?。
“臘八那日，除了臘八節(jié)，可還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殷如歌笑著拋出最后一個提示。
青蕊想了一想，會心一笑，青禾便知道她曉得了，便急得拉她衣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別學小姐賣什么關子才好！”
青蕊卻笑：“臘八節(jié)吃臘八粥，每年宮里都會賜下臘八粥?？墒敲磕晷〗愣际堑綄m里赴宴的。因為啊，那日是太后的壽辰。”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青禾拍了拍腦瓜子，驚呼一聲，“怪道我每回都不記得什么宮里的臘八粥，原是我每年都陪小姐進宮去，竟把這事兒給忘了。小姐，難道太后的意思，是要您在她壽宴的時候把這身狐皮穿上？”
殷如歌和青蕊笑而不語。青禾年紀到底小些，卻也是一點就通。
“哦——我知道了，”青禾漂亮的圓眼鏡閃著機靈的光，“咱們精明的太后啊，估計是算準了到時候喜塔臘王子也會在場，所以她特意讓人送來這一張狐皮，就是為了讓小姐那天穿上這狐皮，顯示兩國交好?！?p> “太后這是……”青禾笑得一臉可愛，“在替小姐善后呢！這樣一來，外人就不好再提小姐殺馬之事了。”
殷如歌點點頭。要么說太后是只“老狐貍”呢，連送個禮都這么講究——只是這話，就不好說出口了。畢竟也是在利用她，看她穿上那狐皮以后，喜塔臘王子究竟是什么反應。
青蕊明白了，便讓人把狐皮送往一品居，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