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小先生
屋內(nèi)一時間一片安靜，突然，躺在床上的鳳尾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這時“扣扣扣”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蘇曦和朝著門口看去，就見蘇伯沐著一件月白衣長衫微笑地看著蘇曦和，看見她看向自己，便緩緩走了進來。
就見蘇伯沐先向姜玄衣問了聲好，便走到蘇曦和的身邊，大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說道:“阿禾，父親和二叔回來了，母親說你在這?！闭f完看向床上收拾整齊又一臉冷清的少年，蘇伯沐又對上鳳尾的眼睛，看著他眼底的陰鷙，心下微驚，摸著蘇曦和的手略略重了些。
午后悶熱，蘇曦和本就有些困倦，睫毛微顫粉白的臉上浮上點點紅暈，在感受到蘇伯沐手的重量時，愣了愣起身，向一旁的姜玄衣告辭。
“姜叔，鳳尾我們先回去了?！碧K曦和柔聲開口道，一直沉默的姜玄衣聽到蘇曦和這么說，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些許笑意:“好，小姐。”說完低頭看向床上的鳳尾，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轉(zhuǎn)過頭看向蘇曦和。
蘇曦和見鳳尾沒有搭理自己，也不在意，牽著蘇伯沐的手走出了屋子。
兩人走出了屋外，蘇曦和就和蘇伯沐說起自己來看小乞兒的事。就聽蘇曦和拉著蘇伯沐的手輕輕地搖著，語氣里有著小女孩特有的嬌憨，就聽她說:“哥哥，你知道嗎?那個小乞兒他叫鳳尾，真是個特別的名字呢!哦，對了哥哥，爹爹的事情順利嗎?”蘇曦和想起先前的事，有些焦急地問著。
蘇伯沐寵溺地看著自家妹妹，輕輕拍了拍蘇曦和的頭頂，笑看著她，說道:“此事已經(jīng)成了，父親和二叔到了村長家和他提了此事，村長當場就同意了。后來，村長感念父親愿意教授村中孩子，本是不愿收取學堂費用，但是在父親和二叔的堅持下用二兩銀子買了下來?！碧K伯沐說完，看向蘇曦和，隨即就笑了起來。
只見蘇曦和稚氣的臉上長出了一口氣，像小大人似的，捏著自己的手說:“那就好，那就好?！?p> 說話間兩人就進了院子，一進院子，蘇曦和就看見蘇澤和蘇富站在樹下商量著什么。
蘇澤說:“我打算這幾日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修繕下學堂也好盡早把學堂開起來?！睂γ娴奶K富一臉贊同地說道:“是這個理，只是你的腿疾?”說到這蘇富有些擔憂地看向蘇澤的腿，心中暗自可惜，要不是這腿疾，以三弟的本事到老歸鄉(xiāng)時怎么也得是個大官老爺了，說不定還會成為丞相……哎，世事難料啊。
蘇澤看著蘇富的面色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在意地說道：“回了家，腿就好多了，不妨事。有勞二哥擔心了?！碧K澤笑了笑，看見了蘇曦和他們，對著蘇曦和招招手，說道:“阿禾回來了?！?p> 蘇曦和見狀快步走了過去，撲到蘇澤懷里嘻嘻笑道:“爹爹!”叫完又朝看著他們的蘇富甜甜地叫了聲:“二叔回來了?！?p> 蘇富看著二弟如此嬌寵小女兒，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可低頭看著蘇曦和澄澈的眼睛，心下頓時柔軟一片，干瘦的臉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二弟，伯沐今年可是十三歲了?”蘇富看向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大侄子，突然開口問道。
蘇澤聞言笑道:“是呀，伯沐過了七月十六就十四了?！碧K澤說完仔細打量起自己的這個兒子，只見他著一身月白衣裳，脊背挺得筆直，正安靜地看著眾人，眼神清明，雖是年少有些稚氣但周身卻有一股清正穩(wěn)重之氣，不覺暗自點頭。轉(zhuǎn)念又想到年前回京都時的打算，暗自有了打算。
這時就聽蘇曦和開口道:“爹爹，咱們學堂開課后就讓哥哥同爹爹一同教書吧，也可同時復(fù)習功課，爹爹你看怎么樣?”蘇曦和說著話時帶著難得的認真，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得看著蘇澤。
在場的蘇澤，蘇富和蘇伯沐三人都是一驚，都奇怪蘇曦和這個小姑娘怎么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蘇澤聽了，片刻沉默，也沒有把蘇曦和的話當做小孩子的一時興起，笑著問道:“阿禾怎么會想到這個?”
蘇澤話落，蘇伯沐也看向蘇曦和，眼中激動一閃而過。心道:自從發(fā)生了父親的事后，他今年參加秋闈的事情就被擱置了，回了?？h這些日子他雖然也想向父親提起，可他明白，他們一家是礙了朝里貴人的眼了，這時間再去參試怕是會有什么麻煩……只是沒想到，倒是讓妹妹操心了。想到這，蘇伯沐看向蘇曦和的神情更暖。
蘇曦和看著父兄，認真地想了想說:“哥哥本是要參加今年的秋闈的，自是要好生復(fù)習，再說哥哥去了學堂，憑著哥哥的學問也是可以為父親分憂的?！闭f完蘇曦和看著蘇澤的眼睛，觀察著他的表情。
蘇澤看到蘇曦和看著自己，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又看向蘇伯沐說道:“伯沐你覺得呢?”
“父親我覺得妹妹的建議很好?！碧K伯沐笑著回道。
這時蘇富突然驚訝出聲問道:“三弟，伯沐才十三歲就有這般才華嗎?那我們蘇家不是又有一大才了，哈哈哈，等三弟你的學堂拾掇好了，我讓我家伯玉也來這讀書?！碧K富邊說還邊拍著蘇伯沐的肩膀，干瘦的胸腔也因為大笑微微震動。
這時，待在屋里的蘇家父母，聽到了自家老二的笑聲走了出來，問道是什么事這么開心，蘇富把蘇伯沐要當小先生的話說了，蘇家二老亦是十分開懷。
蘇家小院一時笑語不斷。
吃過晚飯，蘇家一家都回了各自房間。此時，天色還沒有全黑，蘇曦和正想在院子中散會子步，蘇伯沐也在一旁。這時蘇澤對著他們說:“伯沐阿禾來一下我的房間。說完又轉(zhuǎn)身離去。蘇曦和離得有些遠看不太清蘇澤臉上的表情。不明白父親找他倆什么事。轉(zhuǎn)身幾步快走到蘇伯沐身邊。卻見他也是一臉疑惑。
待蘇伯沐和蘇曦和到的時候，就見蘇澤正彎著腰，一臉慈愛地看著顧氏懷里的安安。見他們來了蘇澤直起身，道:“伯沐阿禾，你們來了。坐吧。”
蘇曦和見此先開口問道:“爹爹叫我和哥哥來是有什么事情嗎?”一旁的蘇伯沐也是帶著疑惑看向蘇澤。
蘇澤見此直接開口說道:“這次我叫你們是為了商量伯沐秋闈之事。”說到這蘇澤微微頓了一下，看向蘇伯沐眼中略帶不忍。嘆了一口氣才繼續(xù)道，卻是對著蘇伯沐說道:“伯沐在回京都前我本打算讓你參加今年的秋闈，但，誰想我們家卻是遭此一劫，為今之計我們家最是要低調(diào)行事，伯沐你可懂?”
蘇伯沐看著燈光下蘇澤的臉，糾結(jié)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豁然一笑，朝著蘇澤開口說道:“父親，我明白。再等上幾年就是?！毖鄣纂[隱帶著失落。
“哥哥?！”蘇曦和看了，心下不忍拉著蘇伯沐的手安慰道:“哥哥，朝中之人要是要致我們于死地，定不會長久讓我們活著?！碧K曦和語出驚人，看著蘇澤和蘇伯沐臉色都一變，就連顧氏也詫異地看著自己，繼續(xù)道:“然而時隔一月有余，仍然未見有事，就連姜叔也未曾發(fā)現(xiàn)有可疑之人來到?？h，這雖不能說明那人見愿意放過我們，但是也可以看出并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爹爹我們也許不必這許多?！闭f完蘇曦和目光炯炯地看著蘇澤。
蘇澤沉吟片刻，看向蘇曦和說道:“阿禾你的意思是?”
“爹爹，今年也恰好是會試開考之年，不如就考今年的秋闈。再隔三年看朝堂時局在看是否要入仕。這樣也不用浪費哥哥的年華……了”蘇曦和在說完這些后心下大石落下，天知道前一世哥哥斷腿從未參試，幾乎成了她的執(zhí)念，這一世她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哥哥在蹉跎韶華，郁郁不得志了。說到最后蘇曦和低下了頭，手腕處隱隱發(fā)痛，顫著手，眼中一片濕潤。
就在這時，蘇曦和感到頭頂被一溫暖大掌撫上，熱意傳來，蘇曦和驚得抬起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眼淚就這么直直落下，“哥哥!”
蘇伯沐眼底心疼毫不掩飾，嘆息一聲，道:“都過去了。”
許久未開口的蘇澤看著兄妹倆與顧氏對看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心疼，無聲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是呢。這次回來他總覺得他那個總是嬌嬌柔柔的小女兒，變了好多，似乎是更開朗了，時常能看見她甜美地笑，可就是覺得她心中藏著什么事。就連兒子也是成熟許多，以前雖然也是沉穩(wěn)但還是有許多少年的浮躁，可，如今似是，唉……
蘇澤穩(wěn)了心神，開口問著蘇伯沐:“伯沐，阿禾說得有道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車到山前必有路?！?p> “父親我也愿意去?！碧K伯沐一臉正色道。
“好?！钡綍r真有禍來，大不了就豁出命來保他們娘四個周全況且如今朝堂時局也因為江南水患有些動蕩，民間隱隱有傳出君王不慈，天道懲處的流言，想來朝中貴人怕是也有些麻煩吧，天道正義，上天總是可憐善人多些。想到這蘇澤笑著看向蘇伯沐。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伯沐隨我去鎮(zhèn)上置辦些東西。”蘇澤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邊天色道。
“好的父親?！?p> “嗯嗯，爹爹?！?p>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