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也就是李惜陽離開學校,去往醫(yī)院實習的日子。
這一天,天剛微亮,李惜陽便翻身下床開始洗漱!
半小時后,當李惜陽穿戴整齊,提著行李箱站在宿舍門口時,不由得再次回頭望了一眼這生活過五年的地方。
空蕩的床鋪,泛黃的書桌,狹窄的陽臺,破舊的吊扇…
這里的一切,都如五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里時一樣!
一樣的簡單,一樣的平凡,
只不過,這一次他是要離開,突然間多出了些不舍與眷戀。
“再見了,老友!”
李惜陽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
仁心醫(yī)院!
運城最好的醫(yī)院!
早上八點,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醫(yī)院門口,接著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一位青年。
“李惜陽!”
青年腳步剛剛站定,便聽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微微轉過身去,正看到兩個差不多年紀的青年沖著自己走了過來。
“我說你們兩個昨晚死哪去了?”
“一晚上沒回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馮東呢?他怎么沒和你們在一起?”
李惜陽沖著走近的兩人一人給了一拳頭。
這兩人都是李惜陽的室友,景澤,夏言!
“夏言,你沒和陽仔說么?”景澤愣了愣。
“說什么?”
李惜陽有些疑惑的看向夏言,卻見后者沖著景澤翻了個白眼,道:“說個錘子啊,陽仔可是咱們全宿舍的希望啊,那種狗屁凹糟的事干嘛要拉上陽仔?”
“也是!”景澤點了點頭,道:“陽仔和咱們不一樣,他是咱們502的希望!”
“這都什么鬼???”李惜陽苦笑著搖了搖頭,追問道:“到底什么事?”
“嘿嘿,其實也沒啥!”景澤笑了笑,道:“就是東子昨個失戀了,硬拉著哥幾個開什么單身趴!”
“???又失戀了?”李惜陽驚疑道:“這都第幾回了?”
“反正兩只手是數(shù)不過來了!”夏言聳了聳肩,又道:“本來東子是讓我叫上你的,后來我回去看到你還在看書,就自作主張幫你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了,你該不會怪我吧?”
李惜陽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東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回豐市了!”景澤道。
“那他今天的實習怎么辦?”李惜陽皺了皺眉。
“放心好了,聽那家伙說,他老爹已經幫他在豐市第一醫(yī)院打理好了,你就別操心了!”夏言擺了擺手。
“那就好!”
李惜陽點了點頭,而后三人齊步走進了仁心醫(yī)院。
在實習報到處登記后,三人到更衣室換上了白大褂,配上了聽診器,接著又被帶到了一個大的會議室。
三人進去時,里面已經滿滿當當坐下了不下二十人,看樣子都是今年剛畢業(yè)的各院校實習生,至于運城醫(yī)學院的也有一些人。
只不過,李惜陽在校時不愛與人交涉,所以看起來也都臉生的很,倒是景澤,夏言兩個人時不時的沖著某個人友好的打著招呼。
李惜陽三人在靠近墻角的地方找到了空座,剛剛坐下,便看到從門外又走進來一位白大褂。
只是看樣子的話應該不是實習生,來人絡腮的胡須有些泛白,一臉的不茍言笑,儼然一副老醫(yī)師的模樣。
“天吶,居然是醫(yī)教科科長!”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嗓子,令得整個場面瞬間躁動了起來。
李惜陽的目光也是有些好奇的在對方身上掃了掃,畢竟醫(yī)教科可以說是整個醫(yī)院里最獨特的一個科室了,不同于其他科室的治療功能,醫(yī)教科主要職責在于管理,管理醫(yī)院建設,管理醫(yī)師的培養(yǎng),是掌握著絕對權力的部門。
說白了,李惜陽他們這些實習生將來的去與留,最終都是由醫(yī)教科來做判定的。
作為掌握眾人生死的關鍵人物,他的出場自然吸引了所有實習生的注意。
“不錯,我叫鄭軍,確實是醫(yī)教科科長,看來你們功課都做的挺足啊,不過…”
老醫(yī)生沖著眾人點了點頭,接著話音一轉,又道:
“不過我希望你們都搞清楚來這里的目的,不要老想著去摸領導的喜好,抱上級的大腿,在這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你們是去是留不是由我來說,而是看你們怎么做的?!?p> 鄭軍說完,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
“好了,讓我們開始正題吧!”鄭軍聳了聳肩,繼續(xù)道:“首先,我代表仁心醫(yī)院歡迎諸位的到來!
然后,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夢幻?
昨天你們還在醫(yī)學院里學習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醫(yī)生,而今天你們就已經是醫(yī)生了。
先別急著高興!
這并不代表你們合格了,真正的考試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會時刻緊盯著你們!”
鄭軍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點了點場下的眾人,喝問道:“都懂我意思嗎?”
打從鄭軍剛開口,實習生們就感覺到被一股強大的氣場壓制著,直到聽到前者發(fā)問,眾人這才慌忙醒神,連連點頭。
看著一個個乖巧如兔子般的小家伙,鄭軍頗為得意的點了點頭。
突然,在他目光掃到墻角位置時,微頓了頓。
“看來還是有個別案例啊,既然這樣的話…”
鄭軍在心頭暗暗盤算了下,接著轉向眾人說道:“都跟我走!”
鄭軍說完,便先一步走出了會議室,一眾實習生陸續(xù)起身跟上。
“陽仔,大家都跟著去了,你還發(fā)什么愣啊!”景澤和夏言起身走到會議室門口時,回頭發(fā)現(xiàn)李惜陽還愣愣的坐在那里,慌忙吆喝道。
“啊…哦,來了,來了…”
李惜陽像剛睡醒似的,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會議室里的人已經都離開了。
等到三人追上隊伍時,大家已經進到了一個擺放著各類醫(yī)用器材的房間里。
“這里是咱們仁心醫(yī)院的外科實訓室,也就是今后大家私下練手的地方,帶你們來這,一方面是讓你們先認認路,畢竟對于外科醫(yī)生來說,不停的操練是最必不可少的,至于另一方面嘛…”
鄭軍站在隊伍前方,沖著眾人笑了笑,道:
“先前我也說了,你們能否成為一名合格的醫(yī)生,還需要經過真正的考核,不過我認為,在此之前,先來個小測驗還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為我需要對你們現(xiàn)有的能力做出評級,才能給你們分派科室?!?p> “可是,我們的科室不是早就定好了么?”一個帶著眼鏡的實習生抗議道。
鄭軍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掃過,淡淡道:“劉凱,景峰醫(yī)學院畢業(yè)生,在校期間表現(xiàn)平平,沒有參加過任何賽事,也沒有拿過一次獎學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分派到手外科的,就因為你有個當官的老爹么?”
“你…什么意思?”劉凱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發(fā)抖。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么?”鄭軍鄙夷的瞥了一眼對方,接著用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道,“我不管你們之前塞了多少紅包,托了多少關系才進來的,但是現(xiàn)在,這里的規(guī)則我來定,不服的就用實力證明自己,沒實力又話多的我可以隨時讓你們滾蛋!”
鄭軍冷厲的話語,再次在人群中引來一片嘩然。
“唉,白瞎了我老爹那么多票子!”隊伍末尾,景澤搖頭嘆聲道。
“喲,沒看出來咱們景大少爺也知道心疼錢了!”夏言打趣道。
“你知道個錘子??!”景澤沒好氣,道:“要是讓我爹知道我沒進普外,肯定饒不了我!”
“該!”夏言刻薄道:“自己多大能耐不知道?”
“唉!”景澤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道:“你老爹就沒幫你搞搞么?”
“呵呵,我家老頭子他巴不得我被醫(yī)院勸退呢!”夏言苦笑。
“也是!”景澤點了點頭,道:“你老爹名下那么多產業(yè),卻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要不回去接班,可就要流給外人嘍!”
“他愛給誰給誰,反正我沒興趣!”夏言冷哼一聲,接著轉向李惜陽,問道:“陽仔,那你呢?”
“是啊,陽仔你啥情況???”景澤附和,道:“哥幾個都問你好幾次了,你也不說!”
“我?”李惜陽撓了撓頭,笑道:“我爹可沒那么多錢!”
“說什么呢?”景澤在李惜陽胸口拍了一下,道:“你家啥情況我們能不知道么?我是問你被分到哪個科室了!”
“哦,這樣??!”李惜陽笑了笑,道:“影像科!”
“靠!”
景澤直接飆出了一句臟話,夏言也陰沉著臉。
眾所周知,醫(yī)院影像科就是平日里給病人做做B超,CT,以及核磁共振的地方。
工作雖然很輕松,但是基本上是沒什么前和錢途的。
“干嘛都這副表情啊,其實我覺得影像科挺好的??!”李惜陽伸出手掌在二人身上拍了拍。
“哪里好了?”景澤眼睛一翻,生氣道:“都和你說了,只要你開口,兄弟幾個肯定幫你,真不知道你在較什么勁啊!”
“額…”李惜陽又是尷尬,又是感動,想了想道:“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都記在心里了,放心好了,等兄弟我真有山窮水盡那一天,一定不會和你們客氣的,再說了后面不是還有輪轉科室的機會嗎!”
“唉,你呀,典型的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景澤嘆聲道:“來之前我都和往屆的師兄打聽過了,現(xiàn)在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資源有限的緊,先到先得知道不?
現(xiàn)在哪個不是花錢托關系,擠破頭皮的去爭去搶?
你要是真的等到后面輪轉,這機會早就沒了!”
“額…這樣??!”李惜陽撓了撓頭,不過始終保持著微笑。
“你這家伙真是一點也不著急啊…”
景澤看到李惜陽不在意的樣子,一時氣極,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夏言打斷了,
“好了,好了,陽仔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要尊重他,而且這里可是仁心醫(yī)院,即便就全市來看,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你真以為這里會和你那些師兄嘴里提到的地方一樣嗎?”
說到這里,夏言沖著景澤挑了挑眉,道:“另外,你剛才沒聽到鄭科長的話嗎?只要陽仔能在待會的小測驗中表現(xiàn)得足夠優(yōu)秀,你覺得還會被分派到影像科么?”
景澤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大笑道:“是啊,這鄭科長雖然嘴巴毒了些,但看起來應該是有識人的本事的,陽仔你等會可要好好表現(xiàn)?。 ?p> 看著身旁的兩個兄弟,李惜陽心中滿滿的感動。
“這也許就是老天厚待我的地方吧!”
李惜陽雖出身貧窮,但他卻從沒覺得自己不如人。
他感恩生活賜予他的一切,慈愛的爹娘,真心的朋友,還有自己在每一次努力后總能得到回報。
“加油!”
李惜陽默默的在心頭鼓勁,為自己,也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