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李惜陽拿到了有關(guān)病患的全部關(guān)檢查報告。
病人,唐龍,35歲,內(nèi)痔脫落,并伴有大出血…
“血色素竟然掉到了3克!”李惜陽盯著血樣報告,眉頭不禁越皺越緊。
“呀,正常男性的血色素不是應(yīng)該在13克以上么?”劉蕓站在辦公桌前面,捂著小嘴驚訝道。
李惜陽點了點,道:“一般來說血色素低于12克,人體就會出現(xiàn)貧血狀態(tài),低于7克就屬重度貧血了,依現(xiàn)在情況來看,確實有些糟糕啊!”
“那我們是不是要給病人下病危通知單了!”劉蕓慌張道。
“先不用,血色素的多少并不能單方面的用來判斷病情嚴(yán)重程度,這個還是要結(jié)合病患的年齡以及失血速度來判斷!”李惜陽擺了擺手道。
“那是什么意思?。俊眲⑹|有些不解。
李惜陽想了一下,道:“如果對方是老年人,同時患有心肺合并癥疾病的,出現(xiàn)重度貧血時,極可能會危及到生命!
而對一些患者是由于失血導(dǎo)致的貧血,如果是在短時間內(nèi),血色素迅速下降到7克一下,患者可能會出現(xiàn)失血性休克,但生命還沒危及到那種程度!”
劉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雖然患者年齡不大,但是血色素低到2克,卻也是非??膳碌?!”李惜陽沉吟了下,又補(bǔ)充道。
“那怎么辦?”
護(hù)士的職責(zé)就是遵守醫(yī)囑,這個時候她只能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李惜陽身上了。
李惜陽想了想,道:“血色素里主要成分是血紅蛋白,而血紅蛋白的作用是攜帶氧,如果值太低的了,攜帶氧的功能就不夠,那就只能通過輸血來支撐治療了!”
說到這,李惜陽開始向劉蕓下了命令:“將病人推到血液科進(jìn)行輸血,等血色素回升到7克的時候,立刻推進(jìn)手術(shù)室,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好!”
劉蕓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就跑出了值班室。
就在這前后腳的功夫,景澤抱著一桿槍狀器物走了進(jìn)來。
“陽仔,你說的那啥BB機(jī),就是這個家伙么?”
李惜陽抬頭看了看,瞧見后者正將那物體放在手中來回把玩,臉皮不自禁的抖了抖。
而后輕咳了兩下,道:“那是PPH吻合器!”
“哦,哈哈…差不多,都差不多嘛!”
景澤沒心沒肺的憨笑,道。
“陽仔,你有沒有覺得,這BB機(jī)和咱們小時候玩的大水槍挺像??!”
說著,景澤又將吻合器扛在肩頭,緊挨著臉皮,做出一副瞄準(zhǔn)發(fā)射的模樣。
“臥槽!”
李惜陽臉皮狂顫,甚至還些瑟瑟發(fā)抖。
“陽仔,你臉怎么了?”
“是不是抽筋了?”
“來,讓我看看!”
景澤將吻合器放在辦公桌上,然后張開雙手向李惜陽伸了過來。
“沒,沒事!”
李惜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而后快速繞過景澤,一邊向值班室外走去,一邊回頭叮囑道:“我去看看病人情況,你就在這里坐會吧,對了…”
快出房間時,李惜陽想了一下,又回頭道:“那啥,等會就要手術(shù)了,你先了解一下PPH吻合器吧,差不多的話…就送去手術(shù)室消消毒!”
“還有…”
“額…”
“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李惜陽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啥叫我自己看著辦呀?”
“這家伙,今個到底是怎么了?”
景澤迷糊的抓了抓腦袋,
而后目光掃到桌上的大水槍,又一臉歡喜的將它重新抓在了手中,
“咻咻咻~”
像個孩子一樣,一個人在值班室里徹底玩開了。
直到黃明路過這里,
“喲,景醫(yī)生在這玩呢…”
笑著笑著,突然目光停在了景澤肩頭上,
“那是…”
“哈哈,這叫BB機(jī),你瞅瞅,是不是長得老有意思了!”景澤笑著向?qū)Ψ缴炝松焓郑馈?p> “BB機(jī)?”
“你確定?”
黃明一臉不信。
“陽仔說,好像是PP機(jī)!”
“不過,都差不多嘛,哈哈!”
景澤撓了撓頭,笑道。
“李醫(yī)生說的?”
黃明不得不重新認(rèn)真打量這個東西了,
“PP機(jī)?”
黃明心頭疑惑,不由得皺著眉頭,又湊近了些,“這…這應(yīng)該是PPH吻合器吧?”
“欸?”
“對,對,對…”
“陽仔就說這是什么PPH!”
景澤拍著腦袋道。
“果然!”
黃明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他才不會相信李惜陽會說出什么PP機(jī)那種沒水準(zhǔn)的話。
“真搞不懂,李醫(yī)生怎么會和這個二貨成為好朋友的!”黃明一臉鄙夷。
“你這是從肛腸科那邊拿來的吧?”想了想,黃明又問道。
“咦,你怎么知道?”景澤好奇道。
黃明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道:“全仁心就一桿PPH吻合器,估計也只有你不知道了!”
“就這一把么?”
“果然是稀罕玩意兒!”
景澤眼睛一亮,頓時感覺自己慧眼識珠。
一時間,對這東西更是愛不釋手。
“奇怪,肛腸科的張明主任不是一直都將它當(dāng)寶貝么?”
“怎么會舍得外借呢?”
黃明皺著眉頭,實在想不明白,
“算了,管他呢!”
黃明搖了搖頭,接著就要轉(zhuǎn)身往門外走。
就在這時,他抬頭再一次瞥到了對面,眉頭不禁皺了皺,
“這個大傻子,該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抱著個啥吧?”
想到這里,黃明的目光不禁又變得好笑了起來。
“景醫(yī)生啊,你知道這PP機(jī)是怎么用的嘛?”
景澤聞言一愣,拍了拍腦袋道:“哎呀,你不提這事,我都差點忘記了!”
“壞了,壞了…”
景澤慌忙回到辦公桌后面,坐在了電腦前,
一邊啪啪的打著字,一邊嘀咕道,
“陽仔說讓我提前熟悉一下,我怎么就忘了呢!”
“還好時間來得及,加上小爺記憶力驚人…”
只是這邊牛皮還沒吹完,下一秒?yún)s又被自己搜索出來的信息驚住了。
景澤的目光不斷在電腦屏幕和桌上的PPH吻合器之間,來回徘徊。
而且,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景澤的臉色逐漸變得復(fù)雜且難看了起來。
那種難看,不是像生氣或者憤怒,更像是心頭憋著難言的苦啊。
黃明笑看這一切,而后慢慢轉(zhuǎn)身離開了。
如果細(xì)心一點的話,還能聽到空氣中傳蕩著一道淡淡的嘲笑。
“傻逼,拿個肛塞玩的那么起勁!”
……
一個小時后,當(dāng)病人被重新推回急診手術(shù)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意識,雖然還是很虛弱。
“能看見我么?”
“能聽見我說話么?”
李惜陽伸手在病人眼前揮了揮。
“可以!”病人聲音很微弱。
“便血多久了?”李惜陽又問道。
“五年了!”
病人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頓時著急了,
“醫(yī)生,我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癱瘓了?”
“現(xiàn)在知道怕了?”李惜陽語氣很不好,甚至還帶著氣。
“我看過你的病例報告,過去五年你從來沒做過任何肛腸檢查!”
“便血五年,你早干嘛去了?”
“知不知道,這次情況有多嚴(yán)重?”
“我…我不是怕丟臉么!”病人眼神閃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臉和屁股哪個重要?”
“心里沒點數(shù)么?”
李惜陽突然更生氣了。
“……”病人表示有點懵。
這時,一直等在一旁的麻醉醫(yī)生也好奇的湊了過來,笑呵呵的問道。
“李醫(yī)生啊,依你看,這臉和屁股哪個更重要呢?”
李惜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麻醉醫(yī)生,淡淡道:“你覺得呢?”
“嗯…”
麻醉醫(yī)生認(rèn)真的想了想,然后又撇了撇嘴:“不好回答!”
“那腦袋和屁股哪個更重要?”李惜陽又問道。
“當(dāng)然是腦袋了!”
“沒腦袋怎么活?”
麻醉醫(yī)生這一次回答的很利索,也很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沒屁股就能活了?”李惜陽淡淡道。
“額…”
“這個嘛…”
“好像…也不行!”
麻醉醫(yī)生撓了撓腦袋,顯得有些糾結(jié)。
“這不就得了!”李惜陽淡淡掃了他一眼。
“啥…啥意思???”麻醉醫(yī)生表示同款懵逼。
李惜陽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道:“沒腦袋不能活,沒屁股也不能活,那就說明腦袋和屁股一樣重要啊!”
“我只是想讓病人明白,屁股也是人體非常重要的器官,并不比其他部位卑微!”
病人這才恍然的點了點頭。
“哈哈,這樣??!”麻醉醫(yī)生也是尷尬的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讓他做選擇題呢!”
“選擇?”
“不,我是主刀,這里一切都要按我說的來做!”
李惜陽直直的盯著麻醉醫(yī)生。
“額…”
“呵呵…”
“你是主刀,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麻醉醫(yī)生先是愣了愣,然后又訕訕的點頭,陪著笑臉。
“麻蛋,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主刀!”
“跟誰倆呢?”
“信不信老子先把你麻了!”
“哼!”
他叫周鑫鑫,是仁心新進(jìn)的麻醉醫(yī)生。
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急診副主任周雄的親侄子。
上頭有人,再加上對方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周鑫鑫內(nèi)心一百個不服啊。
但他卻也不敢在手術(shù)室里犯渾,想著出去以后一定要到叔叔那里打報告,給對方穿小鞋,最小最小的那一種。
李惜陽并不知道身后正有人在算計他,此時他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在病人的報告上。
“血色素已經(jīng)回升到8了,血壓也降下來了,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并發(fā)癥,很好!”
李惜陽放下報告書,再次看向病人。
后者本來就已經(jīng)有些怕李惜陽了,這時再瞧見對方突然望過來,心頭不由得一緊。
“大哥,我都這樣了,求放過吧!”
身體的疲累,甚至是痛苦,往往會大大削弱人的意志,病人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內(nèi)心已經(jīng)脆弱到了極點,實在禁受不住更多的批評或者打擊了。
“記住,疾病就是疾病,沒有高低貴賤,沒人會因為得了某種疾病而感到很高貴,同樣也不應(yīng)該有人因為得了什么疾病而覺得丟臉?!?p> “但是,你可以慶幸!”
李惜陽盯著對方,很認(rèn)真的說道。
“慶幸?”病人有些不明白。
“沒錯!”李惜陽點了點頭:“你該慶幸那顆痔長在你屁股里,而不是嘴里!”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直接牽動了菊花,將病人痛的是齜牙咧嘴。
“那邊的兄弟,你是麻醉醫(yī)生不?”
病人突然轉(zhuǎn)頭盯著墻角邊的周鑫鑫。
“?。俊?p> “你是在和我說話么?”
周鑫鑫正在心頭扎小人,扎的還挺爽,突然聽到有人對他說話,當(dāng)即嚇了一跳,他還真擔(dān)心被人瞧出個什么來。
“就…就是你!”病人痛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我是麻醉醫(yī)生,咋了?”周鑫鑫上前走了兩步問道。
“麻我,快!”病人催促道。
“啥玩意?”周鑫鑫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麻我,麻我,麻我…”
“你這個人咋回事嘛,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讓你麻我,快,快!”
“嗷呦,特屎腦子啦,泥塊點個行不行咯?”
菊花一緊,舌頭都跟著抽筋,
說到后面,可能病人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了。
“老子干這一行也有兩三個年頭了,這還第一次見到如此奇葩的要求!”
周鑫鑫心頭暗暗稱奇,對著病人又確認(rèn)了一次。
“你確定?”
病人眼淚都出來了:“然腦子縮擠扁哦,罵我罵我,泥導(dǎo)示塊伊甸壓!”
“嘿,既然你這樣要求的話…”
想了想,周鑫鑫還是有點不太放心,轉(zhuǎn)向李惜陽道,
“李醫(yī)生,你覺得呢?”
李惜陽淡淡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好嘞!”
周鑫鑫心里本來就憋著火,正愁沒地方撒呢,這下找到一個無償出氣筒,那還不可勁的造啊。
“你個爛菊花的龜兒子!”
“我**你個**”
“******”
“******”
正巧,景澤也趕在這個時候走進(jìn)來了,然后就見證了這接下來,長達(dá)十分鐘的驚人一幕。
這也可能是醫(yī)學(xué)史上,唯一一個不用麻藥,靠著一張嘴就把病人罵醉過去的罵醉師了。
今天,注定是一個可載入醫(yī)學(xué)史冊的日子,因為它象征著初代罵醉師的誕生!
請大家記住他的名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