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的使團是昨天下午才堪堪到達洛京的，這明顯就是故意擺譜啊。
得知消息的永康帝大為惱火，命令禮部將楚國放在今日宣見名單的最后一個，也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但是讓永康帝大跌眼鏡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率先走進來的卻正是楚國的使臣，梁王皇甫齊。
就是那日在城門前倨傲無比的柔然王子薩哈達都沒有與他爭搶，走在了他的后面。
隨后才是南平的柳月白，扶余的解士賢以及百越的駱俊三位使臣，依次進殿。
這一幕看得龍椅上的永康帝有些心驚了。
天下大勢，強者為尊。這楚國能在自己的壽宴上讓諸國甘心避讓，足見他們的國力已經(jīng)威懾四鄰了。
自己先前準(zhǔn)備的強硬態(tài)度不禁有些動搖，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臣大楚皇帝特遣賀壽使皇甫齊參見禹皇陛下，恭祝陛下千秋壽誕，福祚綿長?！?p> 皇甫齊率先朝永康帝參拜祝壽，其他人也分分行禮，各自獻上本國的壽禮。
“呵呵，諸位遠道而來為朕賀壽，一路辛苦了，賜座。”
永康帝雖然心里還在犯嘀咕，但是臉上依舊不顯山不露水。
等他們都落了坐，曹公公終于扯開嗓子，喊出了蕭易心里一直期盼的兩個字:“開宴！”
很快各種珍饈美味就陸續(xù)端了上來，不得不說古人宴會上的分餐制還是很有好處的，沒人跟自己搶。
蕭易連忙猛塞幾口，又懟了兩口果酒，才算復(fù)活過來。
“媽呀，終于開飯了，下次在有這種大型活動，我就是半夜不睡覺也得吃飽肚子再來?！笔捯卓刹幌朐偈苓@罪了。
前頭，永康帝一邊品著佳釀，一邊打開了話匣子，問幾位使臣道:
“諸位此番來我大禹，不知這一路行來，觀我大禹風(fēng)貌，可還入眼?！?p> 朕今天過生日，你們還不趕緊拍拍馬屁。
果然，南平的柳月白接過話茬道:
“臣使在這點上倒是占了些便宜了。臣年少時曾游歷各國，依臣愚見，大禹既有北國之壯麗，又有江南之秀婉。便是這份兼容，也是得天獨厚了?！?p> 永康帝聞言大悅，笑道:“不愧是南平國第一才子啊，見識過人?！?p> 其實柳月白的這番夸贊倒確實沒有夸大，大禹位于諸國中央，地理位置優(yōu)渥，東西南北，景致多樣，各不相同。
但是皇甫齊立馬提出了不同意見。
“柳大夫此言差矣了，本王倒是覺得，大禹景色，固然壯麗，卻還是略微欠缺了些靈秀。陛下問話我們當(dāng)以實情回稟嘛?！?p> 說罷又轉(zhuǎn)向永康帝道:“臣此次前來，除去為陛下賀壽，也為求親。等我們兩家親如一家，那大禹與大楚水乳交融下，所缺的一點靈秀不就都補上了么。”
皇甫齊此話一出，熱鬧的大殿逐漸安靜下來。這還沒酒過三巡，這梁王殿下就急著上主菜了。
蕭易此刻也已經(jīng)酒足飯飽，坐在小板凳上準(zhǔn)備看戲了。
“原來求親的就是這貨，這便宜老爹不會真把慕清菡給嫁過去吧。這楚人明顯瞧不起大禹啊，在這臭顯擺呢。陛下，做男人可不能軟啊，要硬起來?！笔捯撞挥砂档乩锝o永康帝加起油來。
“對對對，梁王殿下說得有理。本王子也是個直人，有什么說什么，不會拐彎抹角。”
“這大禹風(fēng)貌跟楚地江南哪個漂亮我分不出來，不過大禹的姑娘卻一定是極好的。不然梁王殿下也不會千里迢迢從江南過來求親啊?！彼_哈達也出聲附和道。
數(shù)月前，楚國的皇帝就派人來遞交了國書，說會派自己的侄子，梁王皇甫齊來為永康帝賀壽。并且還提出了幫他向大禹求親。
這事永康帝還未拿定主意，本以為會到壽宴結(jié)束之后再議，沒想到這梁王如此心急，接著柳月白的話茬當(dāng)堂就提了出來。
現(xiàn)在被這二人一唱一和，永康帝想躲也躲不過了，想了想，還是出言道:
“楚皇的國書我已看到了，他為梁王殿下向我大楚求親，希望兩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朕自然無不愿意。只是，朕膝下現(xiàn)在并無適婚皇女，梁王殿下恐怕只能等上些日子，容后再議了?！?p> 其實永康帝一直都有將慕清菡嫁與他國，以換去政治資源的念頭。但是對于跟楚國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讓他還是謹(jǐn)慎了些，決定找個借口緩緩再說。
卻聽皇甫齊接著出聲道:“無妨，臣聽聞陛下有一外甥女，清菡郡主，蕙質(zhì)蘭心，年方17，正是待嫁之年。臣愿求娶她為良配，懇請陛下成全?！?p> 沒想到皇甫齊是有備而來，早就知道了慕清菡的存在，更是直接點破。
永康帝聞言眉頭皺了皺，心生不悅，這分明是咄咄逼人。只是有些疑惑為何楚皇在國書上不直接言明呢。
但是眼下是萬不能就這樣應(yīng)了楚國了，否則會讓世人覺得自己怕了他們似的。
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拒絕的理由，若是強行拒絕，那便是自己理虧了，兩國之交，由不得自己不慎重啊。
就在永康帝躊躇之間，蕭易身邊的慕元若站出來說道:“父皇，菡妹妹雖不是您親生，卻自幼長在祖母孝慈皇太后身邊?！?p> “祖母殯天時，曾特旨她的終生大事可以自己做主。我大禹以孝治天下，自當(dāng)遵從太后的遺詔。此番梁王殿下求親，也該詢問一下菡妹妹自己的意思。”
這下可算解了永康帝的燃眉之急，有了這面孝順的大旗，主動權(quán)可就掌握在自己這邊了。
永康帝連忙同意道:“是極是極，不是寧王提醒，朕險些忘了母后的囑托。梁王殿下，這事情朕還要好好問過清菡本人。否則連累楚皇也背上不敬先人的污名可就是朕的不是了。”
皇甫齊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眼一旁的薩哈達。薩哈達立刻心領(lǐng)神會。
“怕不是陛下不舍自己的外甥女遠嫁吧。在我們草原，最好的女子自然要配最勇猛的勇士，我看梁王殿下英武不凡，在大禹境內(nèi)是找不出比他更合適的夫婿了，陛下切莫錯過這樣一樁絕世的姻緣啊?！?p> “王子這話是說我大禹無人么，我大禹人杰地靈，青年俊彥不知凡幾。要找一個蓋過梁王殿下的不知能不能，但是找一個勝過王子你的，倒不是難事吧。”說話的是福王慕元拓。
慕元拓見到薩哈達如此不敬，當(dāng)然要站起來開懟了。
別說，這位懟王在懟外人的時候，還是不那么討厭的。底下的大臣此刻也是都笑出聲來，暗道福王殿下懟的好。
薩哈達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認(rèn)慫了，立馬反擊道:“福王殿下也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們中原有句俗語，事實勝于雄辯，咱們大可以眼見為實?！?p> 他起身朝永康帝行了一禮道:“今日陛下壽宴，這么干坐著也無甚意思。臣手下平時養(yǎng)了幾個摔跤的陪練，今日也帶了一個上殿。懇請陛下，準(zhǔn)許他起武助興，也看看我們?nèi)崛簧倌甑娘L(fēng)采。”
說完便指著身后一個魁梧的身影道:“達爾巴，你出來露兩手給陛下助助興?！?p> 又轉(zhuǎn)身對慕元拓說道:“達爾巴今年十八，在柔然就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子。若是福王殿下身邊也有這樣的少年，大可叫來跟他對練，不然，就請為他準(zhǔn)備一個沙袋吧?！?p> 場上大禹的人都沒看出來這薩哈達王子竟粗中有細，他這話說出來你只能找一個同樣聲明不顯的小子跟他對練，否則就是勝之不武。
而且他明顯是以有心算無心，這達爾巴絕對是個中高手，這情急之下，上哪去找個武藝超群的少年郎呢。
“我來陪他練練?！币粋€粗獷的聲音突然在殿外想起，一個身段不遜于達爾巴的少年快步走了進來。
“這聲音好熟啊。”蕭易直起身子，順著聲音望過去。
“臥槽，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