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梁甫鏘番外6(原世界視角)
齊人進(jìn)攻時,他原本有機(jī)會逃脫,卻在半路被一支箭射中了腿。
這一箭,是白瀲畫買通了營內(nèi)士兵射的,原是想取了他的性命。
一股寒氣竄到了我的頭頂,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只知她并非良善之人,卻沒想到她會惡毒到這般境地。
我雖不想成全他們,卻也不想他被這段感情背棄至此。
他為了她,不惜背叛我,不惜背叛世俗與禮教,她卻這般對他。
我想讓她受到懲罰。
更想讓他認(rèn)清她的真面目。
他到京城后,我即刻召他入宮。
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張了張嘴,卻又什么話都說不出。
他消瘦了許多,兩頰都沒了肉,臉上沒了血色,唇色慘白,皮膚粗礪了些,掛著還未結(jié)痂的傷痕。
從前總是帶著溫潤笑容的臉上,如今透著漠然。
從前清澈晶亮的眸子,如今只余疏離與疲累。
他恭謹(jǐn)?shù)叵蛭倚型甓Y后,便垂眸立于下首,未言一語,沒看我一眼。
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他的心里,如今我只是他的君。
心里一陣陣地抽疼,既悔又悲,但我只能裝作不在意,笑得涼薄。
父王說過,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位君主的必要條件。
我將白瀲畫雇人害他的事告訴了他,將證據(jù)擺在了他面前,一切再清楚不過。
他安靜地看完后,放下了證據(jù),不發(fā)一言。
他的態(tài)度出乎我的意料,沒有想象中的憤怒與失望,而是出奇地平靜。
“你不恨她?!”我脫口而出。
“皇上,臣的態(tài)度并不重要?!?p> “重要!怎會不重要?!你難道不想她付出代價?!”
他抬眸望向我,眼神驚詫,片刻后就移開了視線。
“皇上,這并非臣能左右?!?p> “那如果你能選呢?”
他靜默了半晌,笑著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皇上,不要再試探了。臣……乏了。
“若非你處處欺瞞,朕何至于處處試探?”
“可臣在皇上面前向來都是坦蕩的,只不過,皇上不信臣。那臣無論言何,皆是徒勞?!?p> 我從他漠然的眼神中,看到了滿滿的失望,那一刻我慌了。
分明是他不坦誠,分明是她有愧于他,他為何要對我失望?!
“白瀲畫背地里要取你性命,她欠了你,不是朕!你為何不去怪她,反倒來怪我?”
他抬起了頭,對上了我的視線,平靜道:
“皇上,你還記得嗎?在你8歲時,你撿到了一只掉出巢的雛鳥,你很喜歡它,便一直拿在手中逗弄,不舍得放下。結(jié)果,它不出一日便死了。你知道是因?yàn)樽约汉α怂?,但你卻將它扔到了樹叢中,還一臉怒容地責(zé)怪那只雛鳥孱弱。你如今的神色與那日像極了?!?p> “你這是何意?你是說,是朕害了你?你卻沒有任何錯?白瀲畫也沒有任何錯?”
他搖了搖頭,又垂眸淺笑,“并非如此。臣只是想說,若皇上覺得臣可憐,又不舍得懲罰貴妃,因而對臣心中有愧的話,便放臣?xì)w山野,讓臣清清靜靜地了此余生,可好?”
“什么叫朕舍不得罰她?朕現(xiàn)在是問你,想讓白瀲畫受到怎樣的懲罰?”
他低頭,微蹙了眉,一臉倦色,不再說話了。
“你倒是說話!朕問你,想怎樣罰她?難道,到了現(xiàn)在,你還沒認(rèn)清她的真面目,你還舍不得罰她?”我克制不住心中怒火,快步走到下面,扳住了他的肩膀,厲聲質(zhì)問。
我忘記,他一條腿壞了,只靠一條腿的力量撐著。
我一碰他,他便站立不穩(wěn),跌倒在地。
我見他眼尾驀地紅了,靠著手臂的力支著地面,慢慢重新站了起來。
我下意識去扶他,他忙避開了。
他雖溫和,實(shí)則是個心性極高的人,淪落到這般境地又怎會不難過,不感到屈辱。
心中怒氣散去,我慢慢平靜了下來,做了最后的妥協(xié)。
“罷了。只要你愿意殺了白瀲畫。我便既往不咎,放你歸山野,讓你過你想要的日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