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年,我就要離開我生活的地方了。從小就知道有一天會離去,義無反顧。然后思念,愈釀愈濃,求而不得,凝結(jié)成愁。來來回回,不再長久停留,卻在晚年,決定落葉歸根?;蛟S有一天,我又走在這兒,回憶現(xiàn)在的我。我的心似被什么東西攥住了,卻什么也做不了。有誰能攔截歲月的河流呢?只要我還在思考這些無解的問題,悲哀就會一直相伴。
但我,寧愿悲哀。
人總是這樣,無論再惡劣的環(huán)境,總能找到美好的東西。起點和終點無法把握,就將全心置于過程。
夏季的清晨亮得很早,但我出門時,天空仍難舍黑夜,留下片片深藍不肯松手。昨夜下了雨,坑坑洼洼的地面處處積水,像是一個“千湖之島”。每天神經(jīng)都不能放松,我竟然仍能不時感到愉悅。這是否說明,人為什么能在機械的,不喜的環(huán)境中度過一天有一天,度過一生。像那些一生不曾抗拒的,麻木的婦女。真像,但這次,不止是婦女了。我的腳步漸快。
幸好只一年了!
幸好我發(fā)現(xiàn)了!
無論如何,我不能再接受這樣的日子。
未來,不能因為大道安全就忘記自己的目的地!
我害怕!
我抗拒!
我,會嗎?
走近教室,我還是第一眼就看同桌,她在吃零食。我放下書包,對她微笑,“早上好。”她抬頭,笑得燦爛,“早上好!”
她沒問我要不要吃。雖然我一向都是拒絕,少有接受。但我覺得必要的客套是應(yīng)該的。她也許是被我拒絕得多了吧。
我知道物質(zhì)的給予往往是人情往來的開始,交情也在這相互給予中慢慢加深?;蛟S說,給予,就是問,做朋友嗎?一次,兩次的拒絕,對方就不再詢問,給予了。
實際上,我只是不愛吃這一種零食。而現(xiàn)在,我就是很任性,想要做拒絕給予的事。
趁早自習(xí)還沒開始,趕快繼續(xù)昨晚未完成的作業(yè)。
放學(xué)后也沒打什么招呼,各自都像浮萍,相處不過霎那,人情淡薄。大概是習(xí)慣了一個人。太無奈的孤獨中,我學(xué)會了更多的觀察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對外界看更淡了,也不那么敏銳了,因為心思淡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湛藍天空中一只鳥劃過。接著是一群鳥。玉蘭的花香被我不經(jīng)意的吸入鼻腔。
我沒有停步。
從我第一次自己吃早餐開始,食堂中一桌桌總有三三兩兩的同學(xué)各自交談。排隊也各自分工,效率更高。而我是一個人跑來打面,占據(jù)一桌專心吃面,偶爾抬頭隨即低下。不時有人要拼桌,我心中不愿,卻也知道該同意。一個人時快速,自由。漸漸喜歡這樣,喜歡冷靜的觀察他人,喜歡自由的行走。從前心中不時的尷尬,轉(zhuǎn)變?yōu)閷χ車澜绲呐d致勃勃。我一個人,學(xué)會了如何取悅自己。
回到家,“我回來了。”“嘉嘉回來了,快洗手吃飯了?!薄昂??!蹦赣H溫柔的嗓音讓我放松下來。甩開鞋子,洗手坐下。母親已擺好碗筷,兩葷兩素,爆炒香味充斥空間。我看見母親的臉,那雙精致的眼睛過去是多么迷人,如今周圍的皮膚顏色已經(jīng)黯淡。不仔細瞧,都沒發(fā)現(xiàn)母親的臉變了,不只是眼睛,好多...
母親望著我,說:“今天學(xué)習(xí)還辛苦嗎?快嘗嘗今天的菜?!蔽倚π?,“還行,爸呢?”“不回了。”“噢。”
吃完飯,如平常是我最后吃完,擦了桌子。母親換了身衣服,提著包準備和朋友出去了。她走到門口“早點休息?!薄霸僖姟!薄霸僖?!”
門擋住了陽光,屋子里就暗下來了。一樓就是這樣,陽光少。
我抽出一本書,到點了午睡。
這本書也快結(jié)束了,不久,合上書,靜靜坐著,任思緒紛飛。
唉,愛情。
究竟是前世罪孽深重,還是來世注定要得到幸福?才會在今生受到種種磨難,如此令人哀傷。
古往今來,理可控制,而情,無法預(yù)料。
愈是不懂,愈是好奇,愈是了解,愈覺困惑。
愛情與友情相近吧,只不過可以更理所當然的親密,深入而已。
是世人代代傳下的理念,使人以為對某個人放松了警惕,當心與心能親近地交流,引起心靈的共鳴,就叫愛情。還是以為是愛情,才開始敞開心扉,完全接納一個人?
與我而言,友情和愛情只是理念決定的接納人的程度不同而已。
放好書,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