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一個秀麗的黑衣女子,一路蕩蕩悠悠,穿過條條陰暗的小巷,來到了一家大宅的后門。她推開門,轉(zhuǎn)頭朝我笑笑,做出邀請的姿態(tài)。我也沒想什么,跟著她就進去了。
她帶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剛走過一個寬大華美的大廳,竟見到了一個與府中風(fēng)格全然不同的小屋。我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兒,我跟隨黑衣女子走進了屋子,里面的牛鬼蛇神齊齊望了過來,凝視片刻就移開了視線。我恍若未見,跟隨女子向深處走去,越來越暗。也不知走了多久,或許一天,或許一刻。她停下,抬頭看向了左邊的墻面,我不由自主的抬頭望去,那是一幅畫。
我睜眼,起床疊被,梳頭洗漱,對鏡正容,微笑??纯磿r間,把牛奶塞進書包,上學(xué)去了。
早餐時間較為寬裕,吃完早餐后我慢悠悠的行走,心境的平和令我可以理智地回憶近來時日,反思自己的言行。最近的最大情緒波動在幾日前,因為之前日子平靜無波,在輕視,責(zé)慢來臨時,我沒來得及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所以受到了更無理,更傷人心的責(zé)罵。我沒有再回嘴,我回嘴能怎樣?能停止這毫無緣由的爭吵嗎?我討厭吵架,只會讓我心痛,只會逼我流淚??晌也荒芊潘傻模翢o忌憚的流淚。爭吵,令我憂慮,令我不安。
能這般傷我的也只有親人,因為信任。所以能發(fā)泄,而不必擔(dān)心太多。呵,,多么可笑!最信任的最愛的家人,卻要因為他們無來由的受氣。都相信對家人的愛永遠存在,為何有人以將愛隱藏心底為榮。愛,不是只為讓其存在另令己心安。愛要表達,它不能單獨存在,只有與行動結(jié)合才能發(fā)揮作用。這些道理往往就在我們身邊,卻總被我們遺忘。
現(xiàn)下已經(jīng)平靜,一切似乎回到原樣,但實際上不同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早已蠢蠢欲動了,我想離開這里,遠離。發(fā)現(xiàn)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后,竟?jié)u漸心安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食堂,人影匆匆,很少有人停下,因為人太多,而且人人都在不停行走嗎?我抬高視線,天遠云高,寧靜依舊。
我轉(zhuǎn)身,走向了平時很少走的那條路。
不經(jīng)意在另一條樓梯看到了同桌,莫名的張口喊了聲“楊徽寧!”她側(cè)頭看過來,踮起腳向我揮手,“這里!”一種不曾預(yù)料的熱情姿態(tài)令我改道走向她。想與她走一程,無論她走向哪。
“楊徽寧,你現(xiàn)在去吃早餐嗎?去食堂?”她望著我,左眉向上一挑?!拔乙恢痹诩页缘模悴恢绬??”我一掌拍向額頭,“忘了,突然忘了,剛記起了!”她聳聳肩,然后我們?nèi)昕戳丝催@期知音漫客到了沒有。出來走了一段路,見我仍與她一起,就要走出教學(xué)區(qū)了。她開口:“你不上去嗎?”我突然對她家生出了興趣,她多次與我談起各自的家庭,她有個性格相當(dāng)強勢的母親,而她常與奶奶生活在一起。與父母都沒有很親近,當(dāng)她很在乎,又刻意讓自己不在乎。不過說到父母那兒不好時,又會話鋒一轉(zhuǎn)說其實還好啦。我說到父母缺點時別人認同的反應(yīng)與她竟也差不多。興致一來“我去你家看看吧,不進門,就偷看?!彼牭胶笠餐饬?,一路上我們說說話,相處的挺愉快。意料之外的愉快早晨。
到她家時我停在了門外,出氣成音要她進去,我就在門外看看。她彎彎眼睛,‘那我進去了?!闭f著就走進去了。我向里張望,看到了她奶奶,也聽到了他父母的聲音,一不注意與他奶奶對視了。片刻后我笑笑走了進來,向她問好,說自己是楊徽寧的同學(xué),然后向她父母也問了好。出乎意料,家中兩位女性都沒說話,還表現(xiàn)出一副不歡迎的姿態(tài)。我心里一硌,不過她父親那邊傳來一聲“你同學(xué)啊?”倒令我不至于那般尷尬了。
楊徽寧將早餐擺到餐桌上,包子和白米粥。坐下后向我擠眼要我做下,我輕輕坐下。他家人仍各忙各的,想到我們當(dāng)下的處境,不知哪來的笑意,我無聲大笑了起來,很快便收斂了。她小聲問怎么了,我擺擺手說沒什么,她又吃著包子。我不說話,不時看看她的家人,她母親是好看的,秀氣,打扮也年輕,父親挺壯。奶奶一直皺著眉頭,似乎心情不好,各自也不說話,更看不到笑容。我視線回到楊徽寧身上,她也看向我,猶豫了片刻,我想我該走了。她說:“要不你先走?”我點點頭也小聲說:“那我先走了。”
我走出她家,揮揮手,“奶奶,叔叔,阿姨再見!”聲音嘹亮而充滿歡欣,我飛快跑了出去,覺得自己聲音插入這沉默的家只會帶來更深的尷尬。
后來我再沒去過她家,她對我也淡了些。我覺得可惜,但也不強求,我們關(guān)系還不到說這些的程度。只是與人交友當(dāng)真誠以待,若強將友人與親人相比,論個親疏反倒落個下乘。
親與友都是人生中的重要組成,他們亦有不同的生活圈。與人相交重要的是相互間的感覺,何苦硬將自己的親友圈在一起,湊個和諧呢?
古人所說的不以外物所擾,應(yīng)也包括了對方身后的復(fù)雜關(guān)系網(wǎng)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