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薇收拾完已經(jīng)快中午了,她對謝玄道:“餓了嗎?”
謝玄一個大男人,又是習(xí)武之人,清晨的幾個果子哪能抵得了事,他早就餓了,只是見陸雪薇在忙,也沒出聲。
陸雪薇知道謝玄肯定餓了,她道:“這油鹽醬醋米是沒有的了,只能去林子里采些野果子或者去那水里抓些魚了”
謝玄道:“我去抓些魚”
陸雪薇道:‘那我去拾些柴火回來’
陸雪薇拾了些樹枝回來,在溪水旁生起了火,她拿來了藥罐子把謝玄的藥煨上了。岸上已經(jīng)躺了幾條魚了,見謝玄在溪水中抓魚,陸雪薇連日來的郁氣消散不少,竟也有了些興趣,她走到水邊看著那水中偶有幾尾魚游過,謝玄拿了一根削尖的棍子眼疾手快的一下扎了下去,他不愧是練劍的,極準(zhǔn),瞬間便叉了一尾魚上來。
陸雪薇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她開心道:“好厲害,我也想試試”
謝玄見她開心了,心下也愉悅起來,她這幾日都很沉郁,他希望她能盡快放下那些悲傷的事情。
陸雪薇脫了鞋襪,將褲腿卷到膝蓋,露出了她白嫩秀氣的腳丫子和那一截纖細(xì)的小腿,謝玄連忙別開眼,不去刻意注視。
她小心的走入水中,謝玄將木叉子遞給她,陸雪薇一臉新奇的看著水中的魚,對著一尾魚便叉了下去,水花四濺,濺到了她的臉上和發(fā)上,她甩了甩頭發(fā),一看叉子空空的,沒叉到。
她又叉了幾叉子,濺了自己和謝玄一身的水,皆是一無所獲,陸雪薇氣惱,對謝玄道:“還是你來吧,我叉不到”
謝玄走到她身側(cè),接過了她手中的木叉子,陸雪薇剛要松手,謝玄帶著她的手迅速用力往下一叉,一條魚便被叉了起來。
陸雪薇看著木叉上的魚,一開始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下一瞬間眼睛里都溢出了光亮來,她驚喜的看著謝玄。
謝玄道:“差不多了,上去吧”
陸雪薇開心的點了點頭,便提著裙子往岸邊走去,謝玄不自覺的便看到了那截白玉似的小腿,他心中猛地一撞,又立馬別開眼看向別處。
陸雪薇上了岸,穿好鞋襪,謝玄拿著劍迅速將那兩條魚處理了,陸雪薇見他手法精湛,刮起鱗來亦是迅速,她笑道:“你倒是有做廚子的潛質(zhì)”
謝玄道:“幼時被我娘逼著殺魚殺雞,做飯是不行的,這些卻是練出來了”
陸雪薇詫異,與謝玄認(rèn)識這么多年,他從未提過他自己的事情,她好奇道:“你娘為何逼你殺呢?”
謝玄笑了道:“我娘膽子小,不敢殺生,所以這些事便都交由我來做了?!?p> 陽光下,謝玄這抹笑容很是溫暖,許是回憶起母親的緣故。他平日里很少笑,偶爾笑都是極淡的。他不似沈定陵那般芝蘭玉樹溫潤如玉,他冷硬俊朗,面上有著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成熟,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極剛極強(qiáng),讓人踏實安心,立在這天地間仿佛便能撐起一切。
陸雪薇回憶起這些年每一次與謝玄相處的情形,從認(rèn)識謝玄時他便孑然一身,也從未聽過他提起家里人,想來也是如她一般爹娘早早的便離開了。
謝玄將處理好的魚遞給她,陸雪薇接了過來,突然說了句“以后多笑笑,好看”
謝玄一怔,心里又是一撞,隨后便是生出莫名的喜悅來。
陸雪薇將魚串好,放在火上烤,她此刻郁結(jié)散了不少,看著被火烤得滋溜作響的魚道“我烤過一次魚給你吃,你記得嗎?”
謝玄仔細(xì)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次吃過她做的魚,那次的魚外焦里嫩,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很香,只是他當(dāng)時也沒問是否是烤的,還以為是她煎出來的。
陸雪薇笑道:“你肯定不記得了,我那次是第一次嘗試烤魚,特地搭了火架子,最后熏了我一身的煙火味。因為第一次烤,沒好意思問你味道了”她看向謝玄笑問道:“那次味道不難吃吧?”
謝玄道:“別人沒吃嗎?”他想著那次魚的味道極好,她應(yīng)該是得到了贊賞的。
陸雪薇訕笑道:“那次初次嘗試,沒好意思端上桌,全給你了”
謝玄無奈的笑了笑,道:“味道極好”
陸雪薇聽了很是開心,這時藥已經(jīng)煎好了,她拿了個碗,將藥倒出來遞給謝玄“把藥喝了,魚也可以吃了”
她將早上的野果子拿了一顆出來,謝玄接過藥,仰頭一口便喝完了,陸雪薇連忙將果子塞進(jìn)他手中“快些吃了,這樣就不苦了”
謝玄怔愣的看了她片刻,才將果子塞進(jìn)嘴里。
陸雪薇奇怪道:“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謝玄好笑道:“我又不是孩子,喝藥還得要糖吃”
陸雪薇也不由得笑了,是啊,他又不是小孩子,何況謝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他不怕痛不怕苦,以前他受了再嚴(yán)重的傷,給他治療的時候都是一聲不吭的。
烤魚的香味四溢,火烤得魚滋溜作響,陸雪薇拿了串魚遞給謝玄輕語道:“你受得住是一回事,但是難受的時候也不一定要忍著”她想了想又道:“在我面前不用忍著”
謝玄看著她,素來古井無波的眸中滲入了些許異色,她說的話他懂,他拿過她手中的魚,回了一個字‘好’
陸雪薇的手實在是巧,雖沒有任何調(diào)料,可她烤出來的魚很好吃,外皮酥脆,內(nèi)里細(xì)嫩,帶著這深山溪水魚天然的甘甜味。
吃完后,陸雪薇又給謝玄把了脈,他恢復(fù)得極快,想來也和他的底子有關(guān)。
這些年無論他傷得多嚴(yán)重,恢復(fù)得都比常人要快。
陸雪薇道:“床鋪我打掃整理了,你待會兒就去床上歇著”
謝玄道:“我睡地上就行”
他知道只有一張鋪,他自然是不會讓陸雪薇睡在地上的
陸雪薇微微蹙眉道:“你現(xiàn)在要養(yǎng)傷,怎可胡來?若著涼怎么辦?”
謝玄道:“你若著涼了又怎么辦?”
陸雪薇道:“現(xiàn)下我身子比你好,你聽我的”
謝玄嘆了口氣道:“你還不知嗎?你好我便好,你若睡地上我又如何睡得安生?”
陸雪薇一怔,她也沒想到謝玄竟如此執(zhí)拗,以前他很是隨意,好說話得很。
她無奈道:“好吧,我去給你鋪個地鋪”
陸雪薇在外間靠近房門的地方打了個地鋪,她將床上已經(jīng)爛掉的棉絮全部抱了出來,又將床上的破床單鋪在上面,只怕謝玄冷,又將有破洞的毛毯拿了出來。
陸雪薇弄完后便去外面收拾,她催促謝玄去歇息,謝玄只得回屋躺下,他見床單下全是棉絮,看了眼外頭忙活的陸雪薇,又將棉絮全部抱了出來走進(jìn)房間,只見床鋪上全部鋪了干燥的稻草,謝玄心中有暖流溢出。
他將棉絮被單全部鋪在了床上,把床上的稻草抱到了屋外,又發(fā)現(xiàn)了一張破席子鋪在了稻草上面,然后躺了下來。
待陸雪薇忙完,進(jìn)屋里便看到謝玄躺在破爛的席子上方,下面墊著稻草,她蹙眉“怎么能睡席子呢?雖是夏季,但這深山里夜間也是寒涼的,不能睡席子”
謝玄道:“無妨”
陸雪薇走到他身旁蹲下來氣惱的捶了他兩下“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謝玄道:“該聽的我自然會聽,但前提是你得好”
陸雪薇無奈,見他將那條破毛毯也放入了房間,于是起身進(jìn)房間將那條毛毯拿了出來蓋在他身上道:“這個,我可不能妥協(xié)了”
謝玄想到那鋪上還有一床破敗的棉被,便沒有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