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載的人生路,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腦海中恐怖如同掀起海嘯的浪潮,疊疊不休的沖擊著她的理智。
而脆弱的理智宛如大海中的船只,隨時可能被驚濤駭浪掀翻,成為恐懼的奴隸。
而這一刻誰能來救救她——!
透過相機的鏡片她看到的是一排排黑漆漆的“影子”,他們沒有相貌,只有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他們就站在她和劉放走過的位置上,不,不是站在,而是飄著。
高檔相機的優(yōu)越性,讓它哪怕是在夜晚也能借著微光清楚的視物,顧誠誠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影子漂浮在空中的衣擺。
他們又瘦又長,就像插在土地上的秧苗,這片封禁的墓地根扎著一排排鬼苗。
一股比寒冬的北風更加寒冷的氣流吹向她,眼前的無數(shù)的目光讓顧誠誠膽戰(zhàn)心驚,那無形的目光好似一把把利劍,把她牢牢的釘在原地。
而利劍的另一頭就連接在他們的眼睛中——
“撲通!”
突然的響聲讓顧誠誠稍微清醒了一點,她得以能夠讓理智在被恐怖占滿的意識海中漏出頭,吐上一口氣。
感受到寒冷的身體打著擺子,一點一點的向后挪動,哪怕身后有異響,她也緊繃著神經(jīng),不敢把目光離開教室。
她不知道如果把自己的背后露給面前的鬼怪,她和身邊的伙伴還能否安然的從回人間。
沒錯顧誠誠以為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傳說中的冥界。
他們?nèi)缤适轮心菢釉?,?guī)定的時間進入規(guī)定的地點,那么法則生效,他們一定是在冥界了。
而眼前這些鬼影,應該就是冥界中游離的冤魂了吧。
雖然不如故事中的怨魂那樣充滿負面的情緒,但是沒有情緒才是最可怕的。
有情緒的波動說明“他們”還有溝通的可能……
而沒有任何情緒則說明,他們只會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而闖入這里的兩人,下場如何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飄在教室中的影子,只是盯著她沒有任何的多余舉動。
就這樣原本死寂的氣氛都多了幾分緊張和刺激,時間在一分一秒的跳動,
顧誠誠光潔額頭上的冷汗也順著額頭的弧度,順勢滑落,流過蒼白的臉蛋,流進深深的“溝壑”。
咸咸的汗水和眼睛疲勞帶來的酸痛,還是讓她止不住的把眼睛緩緩閉合。
眼邊的血管悄悄浮現(xiàn),為緊張的眼睛供應血液,也給黑白分明的眼睛侵染上一絲絲紅色。
就在她的眼睛閉上時,她的腳步使勁踩踏地板,使出全身的力氣,沖向身后。
接著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劉放的方向翻滾,她還抱著幾分期望能夠帶著有人逃離這里。
可惜等滾到劉放的位子,伸手觸及的地方只有冰冷的地板,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
注意到顧誠誠奇怪反應的劉放有一些疑惑,他試圖去扶起還蹲在地上的顧誠誠,而顧誠誠顫抖的聲音也傳達到了他的耳朵中。
“人…影…一片一片的人影……
冷……好冷……”
劉放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雖然入夜的氣溫有點低,但是再怎么冷也不至于讓你渾身打嘚瑟吧?!
還有,他明明記得很清楚教室中空蕩蕩的,連一只老鼠都沒有,哪里來的人影?
不解的劉放主動把頭伸到顧誠誠的身邊,目光通過半開著的門縫望向里面,而這一看,他感覺整個人都壞掉了。
如果把顧誠誠帶個他的疑惑比作一把刺刀,它只是在劉放的世界觀中割出一道裂紋,
指甲蓋大小,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愈合。
但是眼前的所見所聞,就是一柄“風暴戰(zhàn)斧”,狠狠的一斧子砍在他的腦海中,多年營造出來的三觀,崩解的支離破碎。
崩壞的意識,讓他眼前發(fā)暈,腳底打顫,隨時都準備跪倒在地上。
黑暗中重重疊疊的模糊影子,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他甚至看到其中蒼白泛著青意的手,緩緩的抓向他。
黑影,黑洞洞的眼神,宛如漆黑的黑洞,一點點的把他的意識吸收進去。
咔……咔……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碎裂,腦袋中突然劇痛無比,像是有把刀在大腦中攪動。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飛快的消失了,而閉眼前看到的最后的一幕,則是冰冷的雙手套住了自己的脖子。
指尖的低溫接觸到他的皮膚,手指是那樣冰冷,
褶皺的皮膚,潰爛的傷口,這怎么都不會是一雙人類的雙手!
而他就好像被冰封在原地,一動不動,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去反抗了。
……
重新睜開雙眼的顧誠誠,目光直視前方,可是那一排排詭異的黑影已經(jīng)不見了。
門縫中的教室,只有陳舊的桌椅屹立在原地,好像根本沒有所謂的黑影一樣。
但是精神上的刺痛,還有身邊消失的好友,都在提醒著她,自己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間了。
……
顧誠誠蜷縮著躺在病床上,雙手捂住腦袋,她語氣艱難的說道。
“是,沒錯,我的確想要解開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但是這個代價實在讓我承受不起。
我無法接受這一切,之后我就昏迷過去了。
關于之后的照片,我自己也不清楚?!?p> 說了一大通話的顧誠誠,臉上的神色十分的蒼白,甚至面部會不時的跳動一下,好像非常的恐懼。
眼看再問下去可能當事人會精神崩潰,劉曼曼,安撫道:
“沒事了……沒事了~”
隨著她輕柔的聲音,顧誠誠不由的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神,不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之后劉曼曼輕聲的離開了這間病房,她還有劉放那邊沒有調(diào)查。
不過關于顧誠誠的故事已經(jīng)記到,筆記上了。
……
低沉的“嗚嗚”聲慢慢的在空寂的走廊中響起。
呻吟聲中帶著迷茫和恐懼,像極了受傷的幼崽可憐的呼喚,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傳的很遠。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十分鐘后這片死寂的空間又恢復了平靜。
二十分鐘后,單膝跪地的顧誠誠緩緩的站起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相機,悶頭的走到走廊的窗前。
只是她走動的步伐有些僵硬,手腳不知覺的向上跳,就好像有一根線連接著她的手腳,指揮著她的行動。
顧誠誠操著死板的步子,對著窗戶就開始拍攝了起來。
隨后她的行動不在局限于窗戶,而是走遍了整個教學樓,她用相機拍把這所陌生的地方拍了個遍。
只是好像她的時間有限,最后她的拍攝速度越來越快,甚至沒有任何的技巧,就是在胡亂拍攝。
這樣的詭異的情況,直到她輕易的推開教學樓的正門,
走進了濃濃的霧氣中,跟著龐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的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