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劉芳

　　“***，你這個小浪賤蹄子，真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整日在寺廟里跟一個不知名的小子廝混，你丟的可是我們劉家的臉！”

　　一個頭上戴滿了翡翠玉石珠釵的夫人正站在大殿門口破口大罵，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異樣眼光。

　　看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一個達官貴人之家的夫人，身上穿著的是有著“寸錦寸金”之稱的金陵云錦，上面繪著金色牡丹花紋，容貌艷麗，手上也戴著品質(zhì)上乘冰種翡翠，就連身邊跟著的丫鬟的穿著都比別人的普通人家好上幾倍。

　　只是這人卻沒半點富貴人家的涵養(yǎng)，開口便是粗俗不堪之語，指著一個小姑娘的鼻尖不停地罵。

　　另外有一個婦人長相不錯，穿著卻是普通，面色露怯，是個軟弱無能之人，想要阻止但又沒辦法，只敢拉著身邊的一個小婢女急的在原地直跺腳。

　　那小姑娘像是習(xí)慣了的模樣，依舊端莊賢惠，不卑不亢地開口：“大娘誤會了，在這寺廟之中我只是在這幫忙做些膳食，做個廚娘罷了，并未行不妥之事，請大娘莫要折辱芳兒清白。

　　再者這佛門凈地，還請大娘不要打擾眾人神佛的安寧，這要是驚擾到了，這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p>　　旁邊來拜佛的大部分都是虔誠的信男信女，這下也紛紛附和道，

　　“這小姑娘說得有理?！?p>　　“我日日前來禮佛，時常瞧見這姑娘做這伙頭功夫，行事坦蕩的很嘞！”

　　“敢在佛祖面前撒野，當(dāng)真是不要命了！”

　　“這要是佛祖動怒了，你可要當(dāng)心這點了，指不定哪一天......”那人在佛祖面前不敢妄言，便指著那婦人，“嘖嘖嘖”的搖了搖頭。

　　胡氏看著那大殿之中的佛像，目光如炬，加上周圍的人在指指點點，心中難免犯怵，只是又想到自己身為劉家大夫人，怎么能沒了氣勢，在一個庶出的小浪賤蹄子面前露怯呢，便更加趾高氣揚地開口道，

　　“你也不想想，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待在這一堆和尚堆里合適嗎？你不害臊我們都覺得害臊！我看這什么古梵寺也根本不是一什么圣地，壓根就是一個唬人的地。

　　大家伙睜開眼睛看看那些和尚，竟然不剃度，這成何體統(tǒng)？背地里布置蒙騙了多少人！”

　　那智明方丈看這模樣，便出聲調(diào)和：“阿尼陀佛，施主切莫妄言。我佛門中人，修的是心道，講究的是問心無愧。

　　再者說來，本寺弟子皆是由我云繆師兄親自挑選，有佛緣之人才能成為本寺弟子，斷然不會出現(xiàn)破壞佛門清規(guī)之人。這熟悉古梵寺的人有口皆碑?！?p>　　那胡氏卻是嗤笑一聲，輕蔑出聲，“呵，這云繆又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說有佛緣就有佛緣啊，怕不是你們吹出來吧？”

　　“這的確是坊間對老衲的夸大，看人先看心，老衲只是能看清人的心罷了，坊間傳聞太過傳奇了?！?p>　　云繆淡淡出聲，走到他們在的方位，向圍觀的眾人行了一個佛禮，人群之中隨即出現(xiàn)騷動。

　　胡氏還想不依不饒，先前在她后頭的那個儒弱婦人走過來，撲通地就跪下了，聲淚俱下：

　　“姐姐，今日之事都是我考慮不周，是我央求那算命先生給芳兒算一卦，看看我這苦命的女兒出生之時便有的眼疾能否治好。

　　姐姐也知道，芳兒那眼疾頑固的很，尋了許多大夫也無法治愈。本來妹妹也是沒報什么希望的了，但那大師卻說在這古梵寺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吸引山中的靈氣，或許她的眼睛就能好了。

　　妹妹就這么一個女兒，想著她眼睛好了，也便能尋個好人家嫁了，妹妹這輩子就放心了，這才央求這寺中的方丈讓她在這里小住一段時間。姐姐要責(zé)怪就責(zé)怪我吧，都是我考慮不周才會給劉家丟人了。”

　　胡氏沒好氣地看著她，這小狐媚子，趁她懷胎之時勾引了她家老爺，還生下了這么一個喪門星，日日惹得她心煩。

　　她好歹也是一個丞相府的小姐，下嫁給這劉全也就算了，偏生這劉全還在外面捏花惹草，凈給自己招不痛快。

　　“阿尼陀佛，胡施主，因果循環(huán)，切莫執(zhí)著?！痹瓶娪值馈?p>　　一聽這話，胡氏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她對劉全一見傾心，與自家爹爹撒嬌撒潑地要下嫁于他。

　　當(dāng)時他萬般不愿，說是有心儀之人，她只以為他不喜攀附權(quán)貴便強硬嫁給了他。誰知在一年之后，他不管不顧地娶了這楊氏！

　　這叫曾經(jīng)備受寵愛的她如何能忍？

　　她可以忍受他的丈夫不愛她，但是她不能忍受有別的女人來跟她一起分享她的丈夫！

　　現(xiàn)下連一個臭和尚都要對她說什么莫要執(zhí)著？

　　她頓時火冒三丈，氣得連頭上的珠釵都在抖，眼角的皺紋驟現(xiàn)，“你們這幫和尚，仗著人多勢眾是吧？今日這該死的丫頭要么跟我回去接受家法懲戒，要么就從今往后與我劉家再無瓜葛，我們劉家丟不起這臉面！”

　　聞言，在一旁的寧和更是氣不過了，“你你你，你就會欺負芳兒姐姐，如今還要把芳兒姐姐趕出門，真是可惡！”

　　跪在地上的楊氏聽聞這話，臉更是煞白，看看胡氏又看看劉芳，聲音顫抖：“姐姐，不要！”

　　林驚鴻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鬧劇，想知道這劉芳將會做何打算。人間的話本子中，女人總委屈求全，總遵守禮法，但終歸苦了自己。

　　倘若是自己真心相愛之人，又何懼他人眼光，何懼世俗的門第之分呢？只不過，在話本之中的女子大多數(shù)是折腰于這世俗眼光之中，活的沒了自我。

　　劉芳依舊是不卑不亢，鏗鏘有力的說，“我于此，問心無愧，倘若今日我?guī)е@污名與你回去，不僅對我是一種折辱，更對這寺里的師傅的一種折辱，恕芳兒無法做到！”

　　“好！其他的無謂多說，青兒，我們走。”

　　胡氏得到答案之后，帶著自己的丫鬟就走了，跪在地上的楊氏瞬間癱軟了身體。

　　站著的劉芳轉(zhuǎn)身摸索著想去扶她起來。

　　在她轉(zhuǎn)身的時候，長澤和林驚鴻瞬間瞇起了雙眼，看著劉芳。

　　劉芳的眼睛，果然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