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二年夏,我的秀榮一天一天長大。說話是他父皇教的,連同走路也是。
皇帝很驕傲,秀榮也是。秀榮學走路的時候最喜歡從我的懷里去她父皇的懷里。
看到她的父皇,總是咧開嘴笑,將口水蹭到她父皇的朝服上。
皇帝也不惱,笑瞇瞇地說他的秀榮啊,真是太優(yōu)秀了。我心想也不知道哪里看出來的。
如今秀榮已經(jīng)會走路了,皇帝便帶著她去御花園賞花,放風箏。我已經(jīng)多久沒去過了呢?
好像幾年了。秀榮和他父皇,甚至宮人們也都央求著我出去走走。
可我有些害怕,好像上一次離開,回來就是我和我的孩子天人永隔。
皇帝他好像能明白,給秀榮穿好衣裳。抱好她與我說,你放心沒事,我會將秀榮安全帶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便坐在窗前等,宮人添了幾回茶。
終于看到他們回來了,我聽到自己松了一口氣。
之后,我就病了一場。那天皇帝一回來就看到這一幕,大發(fā)雷霆。
整個宮里都亂糟糟的,太醫(yī)院更慘,每次都被我嚇得不行。
后來聽皇帝說,我昏睡了三日,他守了我三日。
太醫(yī)說人并無大礙,但氣血不足。這些年遭遇大悲大喜,影響很大。
我笑著對皇帝說,你放心,我肯定活的比你久。
整個大殿突然安靜,大總管說皇后慎言。我細想才反應過來,我病中竟說了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也不知道害怕還悠悠地看著皇帝,果然,皇帝并沒有惱我。
摸了摸我的頭,說是我的皇后定會長命百歲。聽他這樣說,我卻感到一陣涼意。
扯著他的袖子說,我不要長命百歲,太孤獨了。他又好脾氣地哄我說,好,我會陪著你。
這場病,我躺了三個月。皇帝陪了我三個月,將處理政事的硯臺毛筆折子通通都搬來。
我和我的秀榮又變成從前需要他一個人照顧的時光。
后來,大總管和我說?;实勰嵌螘r間真的很辛苦,一個人分成三份用,沒有人幫忙,沒有人傾訴,可這些我都不知道。
直到弘治十四年冬,皇帝病了,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