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州原水城距離洛水不過百余里,劉木當(dāng)日出發(fā),第二天夜里就到了。
他改了裝扮,藏了兵器,在離游龍幫稍遠的酒樓住下。
劉木現(xiàn)在是一個推銷布匹的小商人,穿了身看起來就很便宜的布質(zhì)長衫,每天扛著卷質(zhì)量不怎么好的布匹,四處尋找買家。
他這個商人很不成功,逛了幾家,沒人購買,就找個小酒館,借酒消愁。
小酒館斜對著游龍幫的大門,劉木喝了一中午也沒等到要見的人,早早回了旅店休息。
三更半夜,劉木換上一身黑衣,戴著蒙面,背了長刀,找了個能俯視游龍幫東墻的屋頂,趴在屋檐陰影里盯著。他打聽過了,游龍幫的幫主就住在東邊,要是去偷什么東西,從這里進去最方便。
一夜沒有動靜,看看天就要亮了,劉木回了旅館。后面幾天,都是晚上盯梢,白天睡覺。
終于有一天,出了變化。劉木正躲在屋頂,只見游龍幫院子里人聲吵雜,燃起一片火把?;鸢丫墼谀硞€院里,呆了一會,往門口行去,魚貫而出。
不多時,游龍幫安靜下來,只剩下一些弟子四處巡邏,卻是比平時少多了。
遠處屋頂有三個黑影跳躍而來,劉木往陰影里縮了縮,瞇住眼睛。
他聽說高手能感到別人的目光,所以每次偷襲都會盡量減少注視,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他自己現(xiàn)在還感覺不到有人看自己。
那三個黑影到了近前,下到游龍幫東墻邊,翻了進去,一人躍上位置較高的屋檐把風(fēng),另兩個往幫主房間的方向摸去。
劉木躲在黑暗中想了想,周圍似有貓叫聲,他想到一個主意,悄悄下了房。
過了一陣,劉木從東墻稍遠處翻進游龍幫,手里還拎著只貓,他小心翼翼的摸到較高的房檐后邊,悄無聲息的跳上去,用左手掛到屋檐下。
上面就是把風(fēng)的人,正背對著他,這人應(yīng)該就是“飛檐走壁”鄭檐,耳力很強,最是機敏,逃得也快,一般都是他把風(fēng)。
鄭檐正盯著游龍幫的巡視弟子,看他們已經(jīng)走了過去,伸出胳膊揮揮手。
他的兩個弟弟鄭梁,鄭戶躲在草叢里,一直看著屋頂,見到揮手,連忙竄出,兩三步就上了二樓窗沿。
鄭戶最擅長開門、開窗、開鎖,左手抓住窗框,右手掏出一柄前面帶勾的薄薄小刀,插入窗戶縫隙,輕輕一勾,將里面的窗栓打開。
鄭梁最善搜索房間,每次都先進屋,他右手抓著窗框,掛在另一側(cè),左手輕撥,窗戶開了一條縫。他眼睛湊過去,朝里面看了一圈,沒有人,也不像有埋伏機關(guān)。
鄭梁打開窗,跳了進去,四處看看,很安靜。
很好,這一趟已經(jīng)成功一半了。他往窗外伸出手,鄭戶往他手上一搭也翻了進來,兩人朝屋檐揮揮手,關(guān)了窗戶。
鄭檐見兩人進了屋,又等了會,沒有響動,沒有大喊。
這次成了,就看能不能找到那東西,這次出來運氣真不錯,一次弄到兩件,回去能升職了。
升了官,有了手下,以后就不用自己賣命了,臟活、累活、危險活,都讓手下去干,就和自己的上司一樣,只要動動嘴皮子就好了。
正憧憬著,身后忽有微響,他猛然轉(zhuǎn)過身,手中暗器就要甩出。
他擅長的暗器叫做暴雨針,沒什么特點,就是多,一出就是幾百根,針多力大,無法可擋,除非用盾牌。
針上涂了毒,見血封侯,前些日子那個商人和他手下護衛(wèi),就是死在他的暴雨針下。
眼看暴雨針就要脫手,他停了下來,丈外檐邊有只貓,正在看著他,喵的叫了一聲,它本在家思春,莫名其妙就到了這,它也想問問為什么。
鄭檐自嘲的笑了笑,回頭繼續(xù)盯著幫主房間。他最近有點精神衰弱,回去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身后的貓又叫了一聲,充滿怒氣。他沒理會,待會走的時候,順手結(jié)果了這小東西,讓它再煩人。
月光之中,有人在他背后屋檐下翻身上來,輕點貓身,躍在半空,持著長刀朝他腦后刺來,整個過程除了貓叫,一點其它聲響也沒有,宛若鬼魅。
鄭檐忽然覺得周圍的瓦面微微發(fā)紅,好像有紅光照下來,扭頭看去,一把紅刀從天而降,已到面前。他張嘴就要大喊,提醒弟弟們快走,有人伏殺。
那刀從張開的口中進入,自腦后穿出,將聲音抹殺了。
劉木拔出刀來,伏在檐后,看了看對面的房間,黑壓壓的沒動靜。
他到鄭檐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有盒子,還有一個牌子,他揣到懷里,悄無聲息的帶著貓下了屋檐,又翻出了東墻。
放走那被人打攪了春夢的小東西,他站到鄭氏三人翻墻而入的地方,躲進墻下陰影。
過了半晌,有聲音在墻的另一邊靠近。
墻上有人露出頭來,四處看了看,沒有動靜。
那人翻身而下,剛落地,胸口一疼,刀刃透胸而出,還有人從背后捂住嘴,他努力的發(fā)出個不明意義的聲響,就沒了聲息。
劉木輕輕的抽出刀,把尸體放到地上,墻那邊已經(jīng)沒了聲響,人卻沒走。
里面都是游龍幫的弟子,他能去哪?怕是還等著屋檐上的人呢吧。
劉木無聲把耳朵貼到墻面,對面那人果然靠著墻,和他剛才一樣,等著偷襲過去的人。
那心跳聲很清楚,咚、咚、咚的,跳的很快。
劉木挪動耳朵,找到聲音最響的位置,左手指尖點住,右手持刀往里緩緩刺去,落日刀果然鋒利,入墻如入豆腐,輕松透墻而出,對面發(fā)出一聲呻吟,和劇烈的喘氣聲。
劉木沒有拔刀,腰后取了菜刀,走了丈許從另一處翻墻而過。
走到跟前,一人穿在墻上,正努力的往外掙扎,可惜刀刃太長,掙扎半天才前進一半,人已經(jīng)不行了。
月光下,這人是鄭戶,他最小,兩個哥哥都照顧,終于活到最后,可惜命不久了。
他努力張開眼,要看看殺人者是誰,那人帶著蒙面,目光冷淡,在他身上搜索。
他動了動手,終于沒有抬起來,手中的小刀掉落,頭也垂下,追著兩個哥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