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姐掐我
謝月喬的似是想輕輕扶起面前的謝希楠。
謝希楠坐在石頭上,謝月喬走過來的時候擋住了她面前的光,用影子覆蓋著謝希楠。也一并擋住了后面謝疏從的目光。
白嫩的手輕輕落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手扶起她,一手輕輕攬著她。
但是落在謝希楠腰窩的手,卻狠狠地擰了起了。
謝希楠只淡淡皺了皺眉。
“莫要多嘴,妹妹。否則姐姐便更用力。?!?p> 前一世自己傻時,每次見到謝疏從,謝月喬便用這個花招,讓自己在謝疏從面前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告狀。便惹的他更厭棄自己。
這疼痛,于昨天晚上相比簡直就像撓癢癢一般,便更沒有閃躲,只裝作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謝月喬一眼。
她現(xiàn)在還有些虛弱,并不想跟謝月喬杠上,這等上不得臺面的小打小鬧,便只當(dāng)被螞蟻咬了一口。
謝月喬看到她這反應(yīng)更加得意,想起來昨天管事媽媽來跟她匯報的情況。
她幾乎是笑的合不攏嘴,當(dāng)即便感覺心下更加痛快。
昨天晚上激動的一晚上沒睡,只要想到這傻子在受那地獄油鍋一般的痛,她便痛快的不得了。
但是一晚上都沒有慘叫或是傳大夫的消息,她心下狐疑,管事媽媽已經(jīng)試探過,這人是真傻的。
不止傻還是個瘋子,聽說把身邊的丫頭因為一點小事都快打死了。
難道藥效失效了?
謝月喬在腰間的手勁更甚,另一只手卻是虛虛扶著一片溫柔。
謝疏從從頭到尾眉眼都冷冷的,仿佛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此刻看謝希楠沒有束發(fā),衣服也不甚整潔。便更是氣惱。
但是一看謝希楠那傻呆呆的樣子,一股氣硬生生發(fā)不出來。
只重重嘆了口氣
此刻來看,謝月喬待謝希楠似是極好,前幾日鬧出的事情極大,現(xiàn)在看到這幅場景,讓他懷疑起了事情的真實性。
謝疏從本來耳朵根就軟,聽什么信什么,還喜歡自作聰明,總覺得自己全是對的。
活了兩世,謝希楠太了解謝疏從了。
“你這樣。。是什么樣子?身邊的丫頭呢?不知道給你梳洗好嗎?”
謝疏從死死擰著眉頭開口
“這般丟人現(xiàn)眼,只怕謝府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謝府的臉。。。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謝家大門從不為她謝希楠敞開。
不準(zhǔn)自己出謝府大門,外界只知道謝府有個傻子四小姐,卻從來沒人見過。
連自己從小定下婚約的那位公子,到她傻時都沒見過她的樣子。
過幾天便來退了婚。
謝府的臉面何時輪到她?
“雖然你。。。”謝疏從說到這話時微微一噎。
“雖然你多有不便。。但是連基本的穿衣都不會嗎?”
謝疏從極其煩躁,一揮衣袖就要走
“謝家如何出了這種女兒??!”
謝希楠心頭一停。
前世,他讓自己送死的時候,那副極諂媚的嘴臉,說的是
“你可是謝家的救命恩人,列祖列宗都會保佑你的?!?p> 腰間那疼痛更甚,謝月喬看到這副場面心里只覺的非常痛快,巴不得謝疏從再生氣一點,最好打這傻子兩大板才好。
“父親可別這么說四妹妹,四妹妹也是個好人兒呢。?!?p> 她歡喜異常,卻沒注意到懷里的謝希楠眸光暗暗一閃。
下一秒,謝月喬就被人推開,結(jié)結(jié)實實在那鵝卵石地面上摔了個屁股墩!
頓時那堅硬硌人的觸感傳來,謝月喬直疼的顫了顫。
眼底有不可置信,當(dāng)下便要惱怒。似意識到謝疏從在這里,那目光又頓時換成了不可置信的難過,還迎著點點淚珠。
這場面可把謝疏從氣到了,他氣的直抖嘴唇。當(dāng)下便直直指著謝希楠要罵
“你竟然。。?!?p> “楠楠痛?。。。。。。?!”
還不等謝疏從講完,謝希楠突然大哭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兩世裝傻,無人懷疑。
現(xiàn)在你謝月喬在我這里演戲。
那最好。
“長姐掐楠楠?。。。。。?!長姐掐楠楠?。。?!”
謝月喬還坐在地上,雖然面上還是一片凄慘哀怨,但是心里早已亂了麻。
以前這個方法百試百靈,這次這個傻子怎么。。。
“我沒有。。。我沒有。。。。父親你不要聽她胡說。?!?p> 謝疏從肯定不信,剛才兩個女兒都站在這里,哪個是大家閨秀,哪個是癡傻瘋?cè)?,他又怎的認(rèn)不清。
越氣惱“你怎的學(xué)會撒謊!?。。?!”
“楠楠沒有撒謊?。。。。。¢或_人?。。。 ?p> 說罷便急急拉了個丫鬟過來掀自己的衣服。她一直在哭,此刻倒真像了幾分。
衣裙下穿著底褲,且今日她穿衣的時候正疼痛,便只套了個穿著方便的。
那衣裙從腰間開叉一路下沿,雖是白色,沒什么裝飾,卻也極其巧妙。
而現(xiàn)在,只需要稍微掀開腰間一點,誰對誰錯孰是孰非便非常明白。
謝希楠剛才也是想到這點,才放心把謝月喬推開。
現(xiàn)在她拉著那丫頭往自己腰上掀,那丫頭看著面如土色的謝月喬有些驚恐。
這四小姐手勁卻大的很,掙也掙脫不開。
赫然,那腰間一小片雪白皮膚上布滿了青紫。
謝希楠哭的大聲“楠楠真沒有撒謊!”
面容本就生的美麗,這下又多出幾分動人。
謝疏從早看到地上的謝月喬的臉色便懂了怎么回事。
上次是方氏,這次是謝月喬!
雖然謝希楠在大庭廣眾下掀衣服非常失德,但是她是個傻子,謝疏從覺得她大抵也是不懂的。
謝疏從臉色烏云密布,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也沒有去看地上的謝月喬。
謝月喬還坐在在地上,看到謝疏從這幅樣子心下大駭,趕忙起身急急追了上去,臨走不忘恨恨的瞪一眼謝希楠。
當(dāng)然只是這點事情并不會讓謝月喬和謝疏從離了心,但是就這樣給謝月喬一點不痛快也很好。而且自己身上的毒還是主院下的。。。
她緊緊攥著那胸口,剛才是感覺休息的差不多了有了點力氣,否則還真拽不動那丫頭。
心口微微傳出的疼痛還不停提醒她。她的時間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了。
此時休息的差不多,謝希楠的步子也是快了些。
毒好像只在晚上發(fā)作,昨天那湯是在中飯的時候喝下,不知和時間是否有關(guān)系。
現(xiàn)在她感覺身上各種感官都在回復(fù),就算如此,她也忘不得昨天那痛。
地牢里還是腐朽死亡的味道,
囚犯們也是依然說著不堪入耳的下三濫詞匯。
這事并沒有告訴水碧,她本來傷就重,這個事情萬萬告不得她。
謝希楠面上不顯,但是腳步匆匆,很快就到了那熟悉的牢房外。
破爛和尚坐在角落,敲著二郎腿瞇著眼哼著小曲。
頗為瀟灑。
這曲子謝希楠聽過千回百回。
在牢里,在夢里。
她輕輕闔了下眼,收起萬千情緒,走了幾步,到那牢門口。
她沒有下跪,她站的非常筆直。
雙手合十,緩緩行了個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佛禮。
沒有直身。她仍是彎著身子。
心中一片虔誠。
終于懂了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臨走之前對佛道異常癡迷的原因了。
自己現(xiàn)在大概也是這樣。
大夫救不了。
錢救不了。
還有什么能依仗呢?
大概就是那些縹緲的希望吧。
那小曲一直響著,曲調(diào)不準(zhǔn),聲音也嘶啞。并不好聽。
而謝希楠對這個人,這首曲子,都是懷著感激的。
她不覺得難聽,她覺得熟悉,覺得安心。
半晌,那曲子終于結(jié)了頭。
牢里和尚睜了眼,輕輕淡淡瞟著那牢籠外,靜靜彎著腰的人兒
“求何?”
人兒頭更低,輕輕拜了一拜。
“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