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小姐!這怎么可以。。”
“無妨,只是一點小擦傷,便當欠了許大夫一個人情了?!?p> 水碧不情不愿的又坐下
“那便多謝許大夫了。,”
像那些不受嗟來之食的高雅行為和想法對于水碧這種從小生活在外院,饑一頓飽一頓的丫頭肯定是沒有。
她想的只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幾個字。
濟世堂的大夫個個都頂尖,現(xiàn)如今竟然說出不要診金這種話,怎么想怎么不對。
但是坐在自己旁邊的小姐卻沒任何動作,平日里明明小姐比自己還機靈點,怎么這次想不通這個道理。。
許輕容給水碧上著藥,少女臉上細小柔軟的絨毛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再對上圓圓眼里的不情不愿,怎么看怎么都可愛的緊。
心底有些好笑,手上力度也稍微輕了幾分。
“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p> 大約半柱香時間,許輕容收回手。
接著遞過來一個白瓷瓶,水碧認得,這是剛才給她涂抹的藥中的一種。
“每日堅持涂,臉上便不會留疤?!?p> 藥瓶遞的極近,水碧噘著嘴,微微往后
“許大夫這次都沒收診金,我們又怎可再收許大夫東西。?!?p> 話還沒說完,面前藥瓶就被一只玉白素手抽走
“如此,便謝謝許大夫了?!?p> 帶著斗笠的紅衣女子捏著那瓶藥塞到了袖中,動作流暢不帶一絲猶豫。
水碧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
“小姐怎么能。?!?p> “你口中這小姐倒比你通透些?!?p> 許輕容輕笑一聲
“記得每日涂,可以走了。”
謝希楠不言語,站起身來便走,到放門口時又微微低了下頭
“多謝?!?p> 水碧看著自家小姐還真拿著藥走了,跺了跺腳也追了出去。
那清秀醫(yī)生還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便吩咐理藥的小童下去。
身后內(nèi)廳里慢慢踱步走出來一個人,身形高挑腳步輕穩(wěn)。
眉目如畫,長發(fā)仍然是慵懶散開,他穿著淡藍色衣袍,嘴角一如既往的緩緩勾著。
春風和熙,這精彩絕美顏色生生把這寒冬逼了出去。
感覺只要在這人身邊便無比的舒服。
“你知不知道,我給人看病可是很貴的??!”
“奕公子?。∵@點小擦傷都要讓我堂堂濟世堂堂主親自出手,是不是有些過分!”
許輕容不復剛才正經(jīng)神采,慵懶的半躺在椅子上,也沒有一點大夫樣子了。
奕舒念淡淡一笑
“多謝,診金便記到孟師父賬上了?!?p> 許輕容一滯,氣勢莫莫弱下去
“你莫要拿師父壓我。?!?p> “就你這點小技倆還好意思收診金呢,真該讓你師父來好好管管你?!?p> 謝鈺跟著負手走出,一身黑衣與剛硬俊郎的面容相得益彰,此刻神色滿滿的嫌棄。
“你放屁?。〕宋?guī)煾?!我在這晉國也算是排的上號的!”
許輕容有些炸毛,當即臉紅脖子粗的指著謝鈺大罵。
他平日里跟孟湘學醫(yī),卻不想現(xiàn)在連性子都也越發(fā)相像,碎碎念和時不時的蹦出來幾個臟字,倒真是沒個大夫的樣子。
“排的上號?排的一百零八號?”謝鈺繼續(xù)挑釁,讓許輕容更加氣惱。
奕舒念看著這幅場景有些無奈,這兩人都鬧了多少年了,怎還能樂此不疲。
他看向謝希楠走出去的方向,說不好奇是假的,這次要不是看來看傷的姑娘是她的丫頭,自己定是認不出來這穿紅衣帶斗笠的女子的。
“我這四妹妹大膽呀,平日謝疏對她門禁可是嚴的很?!?p> 謝鈺吵的沒意思,便不在理會那邊還在一氣三蹦跶的許輕容,有些玩味的說道。
“那小丫頭可狠的緊,擱謝斗笠的面紗都能感覺她那眼神,冷冰冰的凍死個人!”
許輕容瞪了謝鈺一眼,又想起剛才的那兩個丫頭。
一個圓圓臉蛋圓圓眼睛,五官可愛連性子也是活潑中帶著一絲防備。
而另一個紅衣女子雖看不清面容,可渾身感覺極淡,只有那雙冷卻亮的眼睛,透過斗笠直直看到人得心里。
他不禁微微打了個哆嗦
“這難道就是小奕最近頗感興趣的那位謝府傻子?”
自己一般不出診,這紅衣女子看著如江湖人士,帶著個臉色有傷的小姑娘前來,堂里的大夫本就自大的不得了,這等可自動痊愈的小傷他們還真不屑動手。
本來自己在里間看熱鬧看的正巧,那主仆二人到處碰壁的樣子頗為好笑,還沒來得及笑上三聲,便被這奕舒念一腳踹了出去。
還被吩咐不得收診金。
許輕容臉色有點黑,想想剛才紅衣姑娘不客氣的模樣
“你眼光可真差!”
謝鈺頭點的如撥浪鼓一般。
大概是多年以來,第一次與許輕容達成如此強烈的共識。
奕舒念只笑不語,輕輕喚了一聲
“南叔,你跟著看看?!?p> 窗外閃過一黑色人影,透過窗縫鉆進來一陣涼風。
略微思索了一陣,奕舒念又出聲道
“若有事情,幫襯著點。”
已經(jīng)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院子里被寒冬撥弄的樹葉微微動了一下。
“小姐!!你為什么要收下那大夫的東西!”
“無緣無故不要我們的診金,肯定有問題!”
謝希楠聽著水碧在自己耳旁絮叨,感覺自己頭都有些大,哭笑不得。
再看身旁圓臉小姑娘,臉上一副惱怒表情,此刻大步走在街上。
街上人來人往,偶爾路過的路人在談話之時也會悄悄瞄一眼這神色古怪的小姑娘。
“水碧,我們還有什么值得人許大夫心懷不軌的?”
“且不說我今日帶著斗笠,我們也不像那等富貴人家的樣子,許醫(yī)生還圖我們什么?”
“便是他有所圖,既然不知道他的目的,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p> 水碧有一剎的愣神。
到這種時候她又怎會感覺不出來,自己的小姐變了。
以前小姐雖然不愛笑,但是并不是如現(xiàn)在一樣冷冰冰的。
現(xiàn)在的小姐還是小姐,卻仿佛什么都不怕了,那是一種超脫世俗的淡然,和一種奮不顧身的情感。看不透,也摸不著。
甚至有時候,讓人覺得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了。
大抵是那趙家公子去年的退婚著實傷了小姐的心了。
水碧心底有感慨,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前幾年每次給小姐幫忙送信,總是能在小姐臉上看到不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驚艷的笑容。
如今,就像是自從她們搬到鳳來院,外院的牡丹花沒人打理早就落敗一樣。
蕭索中是孤寂,是悲嘆,是逃不過的倉惶和日復一日的,年復一年的蒼涼。
牡丹花不開了,謝希楠也更讓人看不透了。就算是著了紅衣,也不見那一直期盼的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