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松吹首徒
這一覺蠻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神思迷糊之際,那個血光漫天的夢再次襲來。
她一身紅衣,自城墻高處落下,卻被身著玄色戰(zhàn)甲的西野云驥飛馬疾馳而來攬入懷中,穩(wěn)穩(wěn)的被他摟在懷里,絕塵而去。
但那畢竟是敵方陣營,不過片刻便被成千上萬的士兵層層圍住。
正是生死攸關(guān)之際,面前卻濃霧四起,再到視野清晰之時,西野云驥已經(jīng)倒在了她的懷里,染血的手掌撫上她的耳際,她俯身將耳朵湊到他唇畔。
他強撐道:“活下去。”
便垂下了手臂,在也尋不到他的一點兒聲響。
凱旋而來將士們皆是一片沉默,只聽得她在一片狼煙四起的狼藉中聲嘶力竭的呼喚他的名字,久久地在戰(zhàn)場之上回蕩。
蠻兒猛地驚醒,焦灼的尋找西野云驥的身影。
西野云驥知道她做了噩夢,連忙過來安撫她,她卻在他臉上、身上細細查看,直到確認他是完好無損的,方才緊緊抱住了他,心口的跌宕起伏卻久久不能平息。
西野云驥以為她是擔憂自己的病情,柔聲道:“我沒事了,以后,換我護著你?!?p> 蠻兒卻怏怏地不做聲,臉上頗有幾分失魂落魄。
西野云驥捉住她的小手反復(fù)絲磨:“內(nèi)力沒了,很傷心吧?待過些時日,我便隨你回璇璣,將這一身內(nèi)力再修行回來?!?p> 蠻兒眼神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緩緩應(yīng)了,又躺了下去,背對著他裹緊絲被,含糊道:“還有些困,我再睡會兒?!?p> 西野云驥“嗯”了一聲,在她身旁躺下。
夜深——
“牧云公子,此事就拜托你了?!毙U兒鄭重地對牧云端說道。
牧云端眸色冷沉,蹙著眉頭艱難地應(yīng)了。
蠻兒這才緩了臉色,又遞上一只玉盒給他:“這里頭是十顆藥丸,一年一顆,如此可解您先天所帶的熱毒,另有一張方子,需得日日煎茶飲用,方可得保天年?!?p> 牧云端頗有幾分詫異,他與這年輕的太子妃接觸并不多,一次是療傷,一次是替云歌解毒,沒想到不過兩次的機會,她竟然就能研制出藥方和藥丸來解這人人都稱回天乏術(shù)的先天之疾,一時間對著太子妃也欽佩不已。
牧云端接過玉盒鄭重一拜:“在下這條命得王妃所救,日后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定當肝腦涂地,在所不辭?!?p> 蠻兒卻毫不意外地應(yīng)了:“如此,我就當討了牧云公子一個承諾,屆時還希望牧云公子不要猶疑?!?p> 牧云端見她話有深意,卻也不刨根問底,恭敬地一揖手,便退下了。
松吹端著墨色的藥湯已經(jīng)等候了許久,此時看了她一眼,道:“你當真想好了?!?p> 蠻兒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將湯藥接過,一勺一勺喂進了西野云驥的口中,又細細擦去嘴角殘留的湯藥,方才掐掉了銅爐中的迷煙,轉(zhuǎn)身離開。
松吹卻跟了出來,淡漠地看著遠方:“我要立刻動身回苗域了,瘋醫(yī)的身子已經(jīng)沉疴多年,時日無多了,我答應(yīng)了要繼承他的衣缽,不能食言?!?p> 蠻兒不舍地望著松吹,眸里又蒙上了霧氣,上前一步將他抱?。骸皫熜?,你一定要回來?!?p> 松吹摸了摸她的腦袋:“會的,至多不過三年五載,待我學(xué)成了蠱醫(yī)之術(shù),便回來尋你,我們做不成師兄妹,就做兄妹,屆時我還要和你打擂臺呢。”
蠻兒吸了吸鼻子,緩緩松開了胳膊,用力別過頭,不去看他離開的背影。
羽衣見她一人在那里站了許久,夜里風涼,便拿著披風上前將她裹?。骸吧賹m主,天冷了,別凍病了。”
蠻兒回過頭:“嗯,羽衣,跟他們說,以后就叫我遲姑娘,記住這里是鬼醫(yī)的鬼醫(yī)宗,我是他的徒弟,遲魚?!?p> 羽衣點了點頭,飛身上了墻頭,將這個消息傳達下去。
西野云驥在鬼醫(yī)宗的廂房中醒轉(zhuǎn)之時,牧云端和肖家四兄弟正守在一旁。
他艱難地撐著臂肘做起來,揉著隱痛的眉心道:“我怎么會在這里?”
肖家四兄弟皆是垂下了腦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牧云端倒是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揖手:“屬下無能,未能護好王妃,才使得王妃在苗域禁地不幸遇難。”
西野云驥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什么王妃?”
牧云端又道:“殿下身上的彼岸花毒已經(jīng)解了,解毒過程兇險,是以記憶受了些損傷,忘記了近兩年的事情,殿下早已娶親,王妃乃是南國公主,與殿下一道來到苗域?qū)ふ冶税痘ǘ镜慕馑帲恍矣鲭y,請殿下節(jié)哀?!?p> 西野云驥目光冷沉:“既然如此,便將她帶回西尚厚葬吧。此處是何地?”
“鬼醫(yī)宗,殿下身上的毒便是鬼醫(yī)松吹與他的徒弟遲魚姑娘所解,松吹先生有事已經(jīng)離開,遲魚姑娘還在宗內(nèi),待這幾日殿下的身子調(diào)理好了,我們便可回西尚?!?p> 西野云驥眸光一閃:“這遲魚姑娘現(xiàn)在何處,我去會會她,順便問問我這毒怎么回事?!?p> 肖家四兄弟偷偷交換了個眼色,西野云驥只做不見。
牧云端倒是十分鎮(zhèn)定道:“就在主院。”
西野云驥點了點頭,穿上衣物便過去了。
這鬼醫(yī)宗倒是頗為清雅脫塵,不似尋常院落多時紅墻綠瓦綴以各色奇珍花草,而是栽了許多的竹子,另建有藥棚,里頭倒是不少珍稀藥株。
遲魚便躺在一處魚池旁的躺椅之上閉目養(yǎng)神,面上的薄紗隨風輕舞。
西野云驥心念一動,飛身上前,直直就往她面紗襲去。
遲魚倒是身手敏捷,立刻側(cè)身避開,卻被他的掌風掃到,險些落入魚池之中。
好在西野云驥及時的攬住她的腰肢,將她穩(wěn)穩(wěn)的扶住。
遲魚不著聲色的從他懷中撤離,淡淡道:“齊王殿下?!?p> 西野云驥輕勾嘴角:“姑娘身手這般好,沒想到內(nèi)力卻如此低微?”
遲魚倒是不卑不亢道:“小女乃是行醫(yī)之人,并未游走江湖,學(xué)些皮毛傍身即可,讓殿下笑話了?!?p>
潭影空心人
虐?不存在的,不過是在糖里摻點玻璃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