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薛長衣暗暗感嘆,想曾經(jīng)自己也是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桀驁不馴的下場往往是餓肚子。他很感謝那些勸他放棄執(zhí)著的人,很多時候死了比活著容易,但活著不是更有意義么。
長衣想起穿著的衣裳被一群蒼蠅撞了又撞,掂了掂富貴人家給的賞錢,“買衣裳去!”說著便在街上挑著裁縫鋪。
“掌柜,這衣服改個尺寸需要多久?”長衣遠遠便看中了這件樸實無華的青灰色衣裳。
“不久,用不了兩個時辰?!?p> “成!我便兩個兩個時辰之后來取。”長衣喜形于色,量了尺寸,付與掌柜訂金。有了新衣服,當然得洗個澡再穿,不然對不起這套新衣。
于是長衣負手走進一家全是女人的胭脂鋪,能來胭脂鋪買胭脂的一般都是有家底人家的娘子小姐,她們大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拘謹自卑。她們瞧見俊俏的公子便會暗地里擠眉弄眼,然而當她們看見長衣背后的劍時又對他百般嫌棄,混江湖給不了她們穩(wěn)定的家,沒多少富貴人家的小姐愿意放棄錦衣玉食跟一個浪子風餐露宿,對她們來說門當戶對,余生富貴才最重要。
“掌柜的,有沒有沐浴用的香料?”
聽見一個大男人說這樣的話,掌柜的和那群女子不約而同捂嘴偷笑,“有,呵呵呵,有的,有的,呵呵呵……不知您想要哪一種?是給娘子買的吧?”
“不是,我自己用。”長衣并不覺得好笑,雖然他是個男人,但他也愛干凈,愛臭美。老天爺給自己一副較好的面容可不能虧待了老天爺?shù)囊环酪狻?p> 大伙聽說是長衣自己用,不免笑出了聲。
“拿你們這兒最好的?!?p> “得嘞!”讓人意外的是這人出手如此闊綽,眾人立刻改變了原來的看法,若不是礙于面子,幾位作態(tài)的小姐恨不得將他邀回家吃宴,借酒意機吐露芳心,讓爹娘做了主,不日便可成婚,將他倆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長衣始終不正眼瞧她們,人貴有自知之明,長衣自知配不上世上美好的女子,在他眼里女人們都是可愛動人的,而自己則是刀口舔血的人。然而就算有不懷好意的人,她們不都是為了好好活下么,她們都沒錯,都該被原諒。
長衣在大伙眾星捧月般的目光下?lián)P著長發(fā)離去,他并不知自己竟如此受青睞。
取了衣裳,有了沐浴香料,長衣找了家客棧沐浴更衣,命小二將舊衣裳隨意處理了,行走江湖多一件衣裳多一分累贅。
處理完身上事,時候尚早,不過辰時,長衣的睡點被前兩天的事攪的混亂,聽說鎮(zhèn)上還有晚上看戲聽書的地兒,一時興起,出了客棧四處打聽。
那一晚,薛長衣并未回客棧,好看的,好玩的都去逛了一遍,幾乎花了身上的銀子,累了困了便找個夜景好的屋頂邊喝邊欣賞,空酒瓶就是他的枕頭。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翟員外一家被滅門了!八十幾口人啊,連牲口都沒剩下!”
“殘忍至極,那鴻運客棧也是如此,蟑螂老鼠都死了!”
……
大清早的,薛長衣殘酒未醒,這樣的聒噪十分刺耳,他完全無意接收人們話里的信息,只想讓天下都安靜,自己再睡個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