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霓虹閃爍,歌舞升平。
黑夜中的都市,到處都是出來尋找夜生活游人。
就在油煙四起,觥籌交錯之時。
忽的一陣微風吹過。
地上的紙屑飛起。
眾人倒不以為忤,反而露出享受的神情。
這該死的夏夜,終于來了些許涼風。
只是好景不長,零星的小雨伴隨著陣陣的微風,攜裹著一股股的土腥氣,輕飄飄的降落到了人間。
伴隨著夜市攤老板的那一連串國罵,飄渺的雨絲不可避免的變成了大顆大顆的雨點。人們開始哄笑,對那開始變大的雨毫不為意。女人小心的護著自己的包包和鞋子,低聲嘟囔著。而男人們則是卷起T恤,露出白胖的肚腩,一手夾煙,另一只手掂著酒瓶子,就站在雨搭之下,看著雨景,享受著這難得的涼爽。
雨,越來越大。
從開始時的蒙蒙細雨,不過是短短時間,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天,就像是漏了一般。
雨不再像是雨,宛若銀河決堤。
剛剛眾人還在笑著欣賞雨景,現(xiàn)在則是變成了驚恐。
二青的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人。
大雨使得那些原本還在嬉笑的眾人們慌不擇路的逃回了各自家中。
就剩下他一個人坐在雨搭之下。
他在喝酒。
一杯接一杯。
這個位置很好,看著邊上的瓢潑大雨,還能夠吃著店老板的拿手絕技烤羊肉喝著冰爽的啤酒,不得不說,這是一種享受。
暴雨中有人影出現(xiàn)。
碩大的黑傘單手擎著,輕悠悠的邁著步伐,好似自己就是古時的青衣學子,在那如霧如紗的杏花雨中游玩一般。
那人影晃悠悠的來到了柳青的面前。
伸出手在桌子上的幾盤小菜中隨便捏起了一顆花生米,看了一下,直接就扔在了嘴里嚼了起來。
“我能不能喝一杯?”
“隨便?!?p> 人影點了點頭。
隨便拉過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伸手抓起酒瓶,拇指一彈,瓶蓋就飛了出去。
也不看二青一眼,徑直就往口中倒去。
喝下一口,皺了皺眉。
不過還是強行咽了下去。
“這酒真差,不過將就吧,總比沒得喝強?!?p> “嗯?!?p> “任務完成了也不說弄點好酒喝,你這樣吝嗇會沒有女朋友的。”
“邊兒去,要你管啊?!?p> “老韓掛了?!?p> 二青握著酒杯的手上青筋瞬間暴起。
不過倒是沒有暴起發(fā)難,只是端起酒杯繼續(xù)的喝了起來。
那人影仿佛沒有看到似的,仍舊是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一瓶酒能有多少?
實在是架不住這種喝法。
一會功夫,最后一滴酒也被倒入了口中。
遺憾的晃了晃瓶子,最后才無奈的扔到了一邊。
“你請我喝了酒,就當作報酬吧,這是老韓臨死前托我?guī)Ыo你的東西。”
人影伸出手,很是隨意的將東西扔在了油膩的小方桌上。
一顆石頭。
紅棗般大小的黑色石頭。
有些圓潤。
不過看起來很尋常,和小區(qū)花園中的那些鋪路石沒什么區(qū)別。
“這是什么玩意?”
“我怎么知道?老韓一定要我轉(zhuǎn)交給你。好了,東西你也收到了,我也該下班了,有什么話托我在英靈碑前說嗎?”
二青沒有說什么。
只是掏出了手機,抽出電話卡后就輕輕的放到了人影的手中。
“燒給他?!?p> “行。”
人影站了起來,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就向著磅礴的雨夜中走去。
走出幾步后又忽的轉(zhuǎn)過身來。
“對了,我能不能欣賞一下這手機中的那些精彩視頻?實在不行,給我?guī)讉€車牌也可以?!?p> 一道綠光閃起。
啤酒瓶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極速的向著人影飛去,而那人影也不為意,只是輕輕地扭了一下身子,就將那酒瓶閃了過去。
啪。
緊接著就是一長串急剎車的聲音傳來。
這動靜好像是砸到了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
在倒霉車主氣急敗壞的怒吼中,人影爆笑著喊了句撒由那拉,然后在雨中緩緩消失的無影無蹤。
酒喝完了。
雨也停了。
感受著清爽的氣息,順手又拿起了幾瓶酒。
“老板,你這里有香燭嗎,給我均點?!?p> 二青站在收銀臺前,直勾勾的看著胖老板問道。
“沒有,現(xiàn)在這東西可不好找,消防查的很嚴。你看,我這里連敬財神都用電子香了?!?p> 聽到剛才對話的老板憐憫的看著二青。
聽意思是至交好友死了。
不過他也幫不上忙。
只能解釋道。
“蚊香也行?!?p> 手中捏著一張毛爺爺,燒烤店老板無語的看著遠去的二青,搖了搖頭。
……
十字路口的路邊涼亭中。
二青輕輕的掰著盤香。
伴隨著臥槽聲,在掰斷了不少后,一盤殘缺不全的蚊香好不容易點燃支了起來。
用牙咬掉瓶蓋,就那么隨意的放在了蚊香邊上。
“老韓,別見怪,買不到香燭,就用這蚊香將就一下吧。還有你也知道,咱是窮鬼一個,每個月就那么一點工資,喝酒都不夠啊,可沒閑錢給你燒黃表紙。所以到了那邊呢,日子可能過得比較艱難,都是老同志了,先克服一下哈,繼續(xù)發(fā)揚艱苦奮斗的精神啊。嗯,能不能投個好胎,就看你的技術怎么樣了……”
說著說著掂起酒瓶就灌了起來。
喝著喝著。
就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就又哭了起來,哭的壓抑,壓抑到歇斯底里。
不遠處有個佝僂的身影慢慢的出現(xiàn)。
悄悄的走到了涼亭邊上。
一雙閃耀著精光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二青的身上。
“老頭,你要干什么?”
二青忽的抬起頭,迷離的眼神望著那個佝僂的人影問道。
“你的酒喝完了酒瓶能不能給我?”
“不給,一個一毛錢呢。”
“瞎說,啤酒瓶才一毛二,白酒瓶沒人要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留點酒讓老漢我解解酒癮?”
二青笑了笑,拎起一瓶酒隨手就扔了過去。
佝僂老頭的手很穩(wěn)。
酒瓶里的酒沒有灑出來絲毫。
沒有喝。
只是放在鼻子前,輕輕的聞了起來。
一邊鼻翼快速的輕夾,一邊咽著吐沫。聞了好一會,才戀戀不舍的往嘴里灌了一小口,緩緩咽下后,也不張口呼氣,而是閉著眼,喉結(jié)不停的上下移動,似乎在慢慢的品味著酒液的余香。
二青有些發(fā)愣。
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酒瓶。
這又不是茅臺五糧液,只是一瓶不過二三十塊錢的普通竹葉青。
至于那么夸張嗎?
伸手從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燒烤店老板送的水煮花生米,放到了小石桌上。
“吃點這個?”
老頭搖了搖頭。
“吃菜,那怎么能行?把酒味都竄了。”
“是個講究人?!?p> 二青大笑起來,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