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您，說什么？”
“如果你能治好我，我便傳授你巫醫(yī)之術。巫醫(yī)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曾經在南寨生活了五十年，那里是巫醫(yī)的殿堂。我的病每月都會犯一次，每次會持續(xù)一整天。我也曾拜訪過幾位國醫(yī)，可他們都對我的病束手無策。”
古義掀起自己的袖子，只見整條手臂上滿是傷痕。那痕跡看起來，像是在不同的時間被什么動物依次咬下一塊塊的肉，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
“您是不是曾去東北見過國醫(yī)圣手中唯一的女醫(yī)生，喬君俞。”
看見這恐怖的傷痕，陶北然瞬間想到喬君俞曾經同自己講過的，幾年前有位老人來找她，那老人得了一種怪病，發(fā)作起來時會活生生咬掉自己的肉，吞進肚子里去。
那病癥雖然極其罕見，但喬家祖?zhèn)鞯拿乇旧显杏涊d。陶北然學習了秘術之后，喬君俞一直在找曾經的那位病人，可一直都沒有找到。
沒想到他竟在這里。
“你是她的弟子？罷了，你師父都治不得我，是我奢望了?！惫帕x把撩起的袖子慢慢放下，揮了揮手，“巫醫(yī)之術，不是隨便就能學的。我這怪病，就是學習巫醫(yī)之術的詛咒。我家族里的人，都會在六十五歲那年去世，并且在四十歲之后便要一直忍受病痛的折磨，無一例外。我今年，六十四歲了。”
“古老，我不是喬醫(yī)生的徒弟，只能算作她的學生。她是不是和您講過，如果您是有機緣的人，病就能夠被治愈?！?p> 古義眼睛里的光一閃而逝，隨后淡然的搖了搖頭，“或許我沒有那份機緣?！?p> “不，您有。”
她陶北然，就是他的機緣。
或許她的醫(yī)術還不到家，比不得任何一位國醫(yī)，甚至連許多的大醫(yī)都比不過。但是她修習的古武，卻是這圈子里的獨一份。
唯有將古武術修習至大成，方能得氣。而以氣御針，才是喬家針灸之術的秘訣。
“古老，您的病，我能治?！?p> “你這話......當真？”
“只要您信得過我，我現(xiàn)在便可為您施針?！?p> “好?！惫帕x毫不猶豫地起身，帶陶北然進到診室。這幾天的時間里，他親眼見到陶北然治好了許多連他都沒有辦法的病癥，所以他才動了讓陶北然治好他的心思。可后來他放棄了這個想法，想讓這門不知是救人還是害人的巫醫(yī)之術就此消失于人間。
可現(xiàn)在卻有了一點希望，他不想放棄。
時間過得極其緩慢，短短兩個小時像是過了數年。
施完針后，陶北然面色蒼白，在這寒風瑟瑟的秋季，愣是在臉上結出了豆大的汗珠，“古老，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來施一次針，之后只需日常用藥調理即可?！?p> “不如你就在這診室休息一會兒，我在外屋替你守著?！惫帕x此時只覺得腦袋里比以往清澈了許多，見陶北然累成這副模樣，就算自己的怪病治不好，他也是真誠的感激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
陶北然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微微點頭后，直接躺在了一旁的床上。
每次以氣御針，她都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氣的精進。但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這種身體被抽空的感覺真是太令人難受了。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嬸嬸您怎么在這？”一睜眼，陶北然就見到了自己曾經借宿的房屋主人張華。
“昨晚來的，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弊蛲韽埲A放心不下陶北然自己在這里，愣是將自己的家門上了鎖，帶著孩子住在了古義的醫(yī)館?！奥犝f你能治好古醫(yī)生的怪病，他這病呀，好多年了，你也不用如此著急，別再累壞了自己的身子?！?p> “不打緊，我年輕，睡一覺就緩過來了?！碧毡比恍睦镆魂嚳嘈Γ詺庥樔羰强梢暂p易改變治療方式，或者中途可以停止，也就不會到失傳的地步了。古義的穴位遠比她想象的更怪異，為了不傷到古義的腦神經，她只能一點一點用內氣撞開那封閉的穴位。
這樣長時間大量消耗內氣，又要求全神貫注的精準，就算是神仙怕也承受不住。
“說的也是，今天有小飛機飛進來，雖然進來的時候已經被燒壞了一半，但里面的東西都還好好的。費先生不敢自己開，想著等你醒了，再去打開那小盒子?！?p> 見張華這樣說，陶北然便沒有洗漱，直接跟著她去了村里的學校，也是費異的家。
“費先生，我來了?！碧毡比灰贿M門，就見桌子上擺著一架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的無人機和一個精致的盒子。
“這個盒子我沒見過，怕給拆壞了，想著等你過來再打開?！辟M異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陶北然，隨后又遞給陶北然一只小刀。
“不用那么麻煩?！碧毡比辉谛『凶拥牡叵掠昧σ话?，盒子便驟然打開，“對面已經有軍隊來滅火了，這個盒子和無人機都是救援的人送過來的?！?p> 盒子的是用軍隊特有的防火材料做的，里面裝著一個精致的信封。
想來是知道有她在，才會將這個盒子送進來吧。陶北然抽出信封，打開后看了一眼，便將它遞給了費異。
“你不看看嗎？”費異沒有接，想著讓陶北然先看。
“我看完了?！?p> 費異：“......”天才的世界我們不懂。
信的內容大概是山火需要很久才能徹底撲滅，希望大家不要驚慌，軍隊會盡全力保證大家的安全。
看著精致的小盒子，陶北然便猜到這次是軍隊和消防聯(lián)合的救援行動。不知道陸敬南現(xiàn)在在哪兒，他會知道她被山火困住了嗎？
陶北然被自己不爭氣的想法氣得一笑，困住又怎樣？她竟然變得這么矯情了。
把信的內容挨家挨戶的傳遞過去后，陶北然拿上自己的背包住進了古義的醫(yī)館。張華不放心陶北然單獨和古義住在一起，也帶上許多糧食跟了過來。于是往常冷清的醫(yī)館此時多了許多的煙火氣。
“古老，明日應該就是您往常發(fā)病的日子吧？今日再施一次針，明天我保證您不會發(fā)病?！碧毡比粊泶遄永镏螅谝患戮褪菐凸帕x修了已經壞掉很久的房頂，現(xiàn)在又在為自己治病，因此對于陶北然帶著張華住進自己醫(yī)館這件事，古義沒有任何的不悅，反倒是很歡迎她們給自己的醫(yī)館填上一點人氣兒。
第二次施針，陶北然事先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卻還是在施完針后累的差點暈過去。
但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古義果真沒有犯病，甚至就連以前經常混沌的頭腦都變得無比清醒。
“小陶啊，答應你的事情，現(xiàn)在是時候實現(xiàn)了?！惫帕x打開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藥箱，從里面拿出一摞破舊的醫(yī)書，“我祖上傳下來的醫(yī)書，以及這些年我自己的經驗，都在這里?！?p> 感動之余，陶北然在思考另一個問題，自己學了人家的看家本領，是否要拜師？一直以來，自己都將莊老師當做師父，后來學了喬家的秘術后，就算喬姨不在乎所謂的形式，她也是打心眼里將喬姨當做了自己真正的師父的。
雖然在注重師承的中醫(yī)界，沒有拜師禮，便不算拜師。但她也不好學會他人的祖?zhèn)髅匦g后，卻讓人家丟了傳承。所以陶北然一直都是將自己算作喬君俞的徒弟。
一人不拜二師，她不能再拜一個師父。
好像看出了陶北然的顧慮，古義摸了摸那不算長的胡須，說道：“巫醫(yī)之術，一直都是家族傳承。我是巫醫(yī)之術最后一代的傳人，如果我不把它傳下去，那巫醫(yī)之術也就會失傳了。比起所謂的家族傳承，醫(yī)術能夠真實地傳下去才是正道。就像現(xiàn)在的醫(yī)學院，又有幾位醫(yī)生會藏私呢？你便同那些醫(yī)學院的學生一樣，叫我一聲老師就好。”
“老師。”陶北然恭敬的行了個古禮，從此，她就又多了一位老師。
山火依舊燃燒著，陶北然則在快速的記憶并理解了近十本醫(yī)書后，開始和古義學習實踐經驗。
“小然，如果你生在我們的家族，一定會是最出色的巫醫(yī)！你簡直就是為醫(yī)學而生！”古義震驚于陶北然理解醫(yī)書的速度。在他的家族中，就算是他，作為曾經家族的驕傲，也沒有這樣恐怖的理解能力。
“古老師您太夸張了，我不過是記憶力比較好。”陶北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蘇榮成導演還說她天生就是為了演戲而生的呢，總機處的首長也曾說她天生就是為習武而生，怎么大家都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有這樣的能力還如此謙虛，不錯不錯！”古義一陣感嘆過后，將手搭上了陶北然的手腕，“巫醫(yī)與中醫(yī)有許多相似之處，但最大的不同就是利用蠱蟲探脈。”
古義將養(yǎng)在罐子里的一條小蟲放在陶北然手腕，另一只手握著銀針在陶北然的手腕上刺破了一處。
蠱蟲緩緩進入陶北然的身體，然而等待許久，古義也沒能將蠱蟲引出來。
“老師，您稍等，我可以試試能否感應到它。”陶北然盤坐在蒲墊上，凝神聚氣，將意識沉浸在體內。
早在一年前，她的古武就已經修習至可以凝聚出神識。但以神識內視，這還是第一次。
良久，陶北然終于睜開了眼睛。
“老師，我看到了那條蠱蟲，但是好像有件更麻煩的事情......我還看見了另一只蠱蟲。”
“還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