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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清歡傾世念

第30章. 禍心

隔世清歡傾世念 清雪離城 3013 2020-05-01 12:00:00

  我被星象官盯得心中發(fā)毛,終是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大人今日怎得閑來此?”

  他終于收起了打量我的眼神,淡淡開口,卻并不是回答我的問題:“劉尚寢可痊愈了?”

  我點頭?!班?。已無大礙?!?p>  “這么說,不日她便可回到離心宮?”

  “應是如此?!?p>  “有勞姑娘。”他語氣淡淡,卻很是誠懇。

  “大人……與劉尚寢熟識?”我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心中疑惑。

  他并不答話,沉默地望著靜謐的夜空,眸中閃著復雜的光。

  看來這星象官必定與大娘有些淵源,他既不愿提起,我便也不再追問,也望向那炫目的夜空。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绷季茫韨炔艂鱽碇心昴凶拥统恋穆曇?。

  我仍望著星空,輕聲開口:“原來如此,想來大人必定頗重情義?!?p>  不想他卻輕笑一聲,笑聲中盡是自嘲,還夾雜著一絲哀凄?!昂?,你是第一個說我重情義的人?!?p>  我有些怔忡,忽然感覺氣氛有些尷尬,試圖說些什么,卻見他忽然站起身。我見狀也隨即站了起來。

  “時辰不早,姑娘早些歇息?!彼~出幾步,忽又頓住腳步,輕聲道:“姑娘只身一人,回了凌府記得好生照顧自己。”

  我心中一跳,聽他這話,就像我們不會再見似的,心中莫名有些憂傷。他于我雖像是陌生人,卻是我在這異世除修離外,唯一一個沒有顧忌暢所欲言的對象。也罷,相遇、擦肩、告別,這不就是人生嗎?

  一夜無夢,第二日倒是醒得頗早。披衣出屋卻是一愣:院內的蕭索冷寂盡是被一片軟糯的銀白覆蓋。

  下雪了?!心中禁不住一陣欣喜,顧不得漫天的雪花裹挾上身,幾步踏入院中。仰望天際,天空是略帶陰沉的藍灰色,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如不住心中歡喜。突然想走出這院子,賞賞這南離皇宮的雪景。反正這些日子院門從不上鎖,我離開片刻應不打緊。

  輕輕拉開院門,眼前卻出現(xiàn)一雙緞面玄色六合靴。我疑惑抬頭,一張棱角分明的男子面龐映入眼簾。我原本因下雪而產(chǎn)生的好心情蕩然無存,表情也垮了下來。

  見我如此男子挑眉?!皼]想到這些日子你過得倒是自在。”

  我冷哼?!安辉谀闵磉叄易允亲栽凇!?p>  他冷笑一聲?!翱上愕腻羞b日子到頭了。去收拾一下,隨我回府?!?p>  “姑娘!”

  忽聽得院內一聲喚,我急忙轉身,見得大娘正站在臥房門前。我?guī)撞奖嫉剿媲?,急急開口:“大娘,您大病初愈,怎不穿得厚實些就出屋?”邊說便把自己的披風為她披上。

  “不礙事的。方才你在同誰說話?怎不請人進來?”

  聞言才想起凌念空還站在院外,匆忙回望,卻只看得滿目銀白,似是連個腳印也不曾留下。

  這人怎還躲起來了?

  “姑娘是不是要離開了?”

  “嗯。大娘你的病雖已痊愈但切不可過于勞累憂心?!?p>  “老奴明白。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來日……”

  我知曉她要說些什么,急忙截住她的話頭。“大娘,您太客氣了,你我相識一場便是緣分,我做的這些不算什么的?!?p>  她眼眶微紅,不再說什么,只是止不住地點頭。

  “大娘,我家大人派人來接我,我不好耽擱,就此與您做別了?!蔽页妨饲飞?,她急忙扶住我。

  “姑娘保重?!?p>  ******

  我草草收拾好東西踏出內院,四下張望。

  奇怪,人呢?

  “下次若再如此磨蹭,我定不饒你。”

  我循聲望去,只見那人立于梅樹之下,身著紫色暗紋朝服,神情冷峻孤傲。

  我撇嘴,走上前去?!傲枘羁?,你方才躲什么?見不得人不成?”

  他不置可否,只冷嗖嗖地瞥了我一眼,便朝前院走去。

  切!這家伙裝什么深沉???

  我小跑幾步跟上他的步伐,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跟在他身后。

  我邊走邊思忖:這家伙的官服是紫色的,想必官階不低。在我那時空的古代,能穿紫衣的不是王公貴族便是位高權重的股肱之臣。就如宋朝,九品官服為青色,七品綠色,五品紅色,三品紫色……

  越想越是投入,卻不想那人好端端地走著卻忽地停了下來。我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了他背上。

  “??!”我忍不住痛呼出聲,急急退開。

  “凌念空!你不好好走路干嘛急剎車!”

  他的眉頭皺了皺,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呀!我剛剛氣急,現(xiàn)代詞匯脫口而出,他怕是沒聽懂。不過我管他聽懂聽不懂,我可再不會照顧他的情緒。

  “你走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來?!”我繼續(xù)抗議。

  他逼視我,臉湊近幾分。

  呵!想用這招震懾我,他這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子還真是異想天開!我并不退縮,與之對望。

  “心不在焉,自討苦吃?!彼淅溟_口,冰涼的手指鉗住我的下巴。“不準你暗中揣測于我?!?p>  我挑眉,這家伙竟覺出我方才所思與他有關。

  “凌大統(tǒng)領……”我掙開他手指的鉗制。“你連別人想什么都要管,不累嗎?”

  他冷哼一聲繼續(xù)前行。

  進入馬車后我與那人對坐。

  心想他定是要把我?guī)Щ亓韪^續(xù)囚禁,可這樣下去何時是盡頭?于是沉聲發(fā)問:“凌念空,你要怎樣才肯放我離開?”

  他挑眉?!半x開?招惹了我,你以為你還能脫身?”

  我心中一嘆,腦中浮現(xiàn)半個多月前醉酒后脆弱的他,猶豫片刻,低低開口:“對不起?!?p>  他聞言同我對視,眼中閃過驚異之色,轉瞬卻又籠上輕嘲。

  我無視他的神色,繼續(xù)認真地道:“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給你造成了傷害,我很抱歉,對……”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捏住了下頜。他的力氣極大,我被他捏得忍不住眼眶發(fā)熱。

  他的臉逼近我,冷酷的笑意在他臉上綻開,語氣森寒:“這世上,對我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的人……”他有意停頓了下,繼續(xù)道:“……連具尸體都沒落下?!?p>  我周身冰寒,深吸口氣,咬牙把方才的話說完:“對不起。”

  聞言他忽地瞇起了眼,似是被我激怒了,眼中冷厲之色更盛。

  “我知道我彌補不了什么,但我確是于你有愧?!蔽翌D了頓,繼續(xù)道:“三件事。我愿意為你做三件事,算作對你的補償。只是三件事過后,請你放我自由?!蔽彝难劬Γ瑯O是誠懇。

  他冷笑道:“燕林宣,你太過自以為是了。我豈需你替我做事?”

  “不需要嗎?那你何必費盡心機將我囚在宮中,何必暗中部署讓我救治劉尚寢?”

  沒錯,我在宮中呆了半個多月,雖然一直忙忙碌碌,卻也覺出了其中另有蹊蹺:首先,那個荷包為何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我身上;其次岳鸞漪初見我佩戴荷包明明怒不可遏,卻為何僅因身旁的大宮女幾句勸言,便似有所忌憚地將我送到了蔽天閣而非正紀司,還遲遲不來興師問罪;第三我被帶入蔽天閣內院明明是受罰,卻為何能藥食齊全,甚至到最后連院門都不再上鎖?

  若要以上諸多疑問都得解,那便只有一種可能:是他凌念空費盡心機,為的便是要我救治“惡疾纏身”的劉尚寢。

  他瞪大了眼。“你???”

  我輕笑?!跋雴栁?,我是如何得知?”我見他滿面驚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繼續(xù)道:“自然是推測出的?!?p>  聞言他眼中驟然涌上殺意,我心中咯噔一下。燕林宣,你是不是傻!干嘛同他說這么多?他本就恨你,要不是因為這身子是原主的,他早在發(fā)現(xiàn)你不是原主之時就將你挫骨揚灰了,你現(xiàn)在不是又多給了他一個殺你的理由嗎?!

  那個荷包一定是他趁我不備為我系在身上的。他心知岳鸞漪傾心與他,只要他入宮,岳鸞漪定會與他見上一面。而我?guī)е呛砂?,定會惹怒岳鸞漪。

  凌念空他身為外臣竟能安排我入宮看病,表面上還借了九公主懲治奴仆的名頭,簡直毫無破綻!而要讓岳鸞漪將我關入劉尚寢所在蔽天閣內院,又少不了岳鸞漪身邊宮女的勸慰和蔽天閣太監(jiān)的協(xié)助,可見他在宮中安插了不少暗裝。他若真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又怎會如此行事?所以他必定有所圖謀,包藏禍心。而且那個劉尚寢恐怕是他極為看中之人。

  劉尚寢染疾后被棄置不理,奄奄一息,而這南離皇宮的仆從若是身染重疾,向來是被丟入蔽天閣內院自生自滅,旁人不得也無法救治。而我曾在他,哦不,確切地說是在空兒面前,救治過為刺客所傷的岳鸞溪的侍從,他便把主意打在了我頭上,認定我不會見死不救……

  此人如此善洞人心,心思又是如此詭秘,我當真斗得過他嗎?

  而我剛剛一番炫耀顯擺,定是令他警覺了,他會不會擔心謀劃敗露,殺我滅口?但話說回來,沖這副身子,不到萬不得已他應不會下手。

  果然,他閉了閉眼,隱去了眸中的殺機,又換上一副冷清神色。

  我望了望他試探問道:“我的提議如何?三件事,事成之后,你便放我離開。”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偏過頭去不再看我。

  “你不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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