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明宮百鳥朝鳳,許愿樹緣滅緣起
橋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曲江跨江橋上的人來來往往,節(jié)日的氛圍就在這四周醞釀開來,火紅的色彩將曲江都映地滿江喜慶。
“李白,你讓我去找的東西我找過了?!币粋€帶著白色京劇面具的男子落在了李白身邊,摘下他藏藍(lán)色的帽子,手一晃便是消失不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到了沒?”李白見到來人,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欣喜。
范海辛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酒壺,想喝一口卻記起來自己帶著面具,便是作罷。
李白也沒再說話,一只手托著下巴,跟著范海辛向前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轉(zhuǎn)過頭正要和范海辛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一個人突然就撞了過來。
李白一驚,右手一抓,那人便是這樣被一只手與他的兩只腳支撐了起來,從遠(yuǎn)處看像是與李白兩人形成了一個三角形。
“兄臺,你沒事吧?!崩畎滓娔侨朔€(wěn)住了身形,便是開口問道。
那人見到眼前這男子面帶昆侖奴面具,一雙手孔武有力,頓時(shí)一慌,急忙站直身子說道“沒事沒事?!?p> 話畢,便是離開此地,在這人群中只消片刻便是失去了蹤影。
“這兄臺好生奇怪?!狈逗P烈姞睿南乱彩瞧婀?,同為七尺男兒,為何這兄臺這般慌張。
李白不知可否,就在這時(shí),大明宮方向竟是突生異象,只見一只金鳳沖天而起,頓時(shí)琴聲四起,從長野四處飛出了許多鳥兒來,嘰嘰喳喳地,像是在對這條金鳳說著什么。
“百鳥朝鳳?這便是傳說中的百鳥朝鳳么?”李白輕聲說道,而后那金鳳便是沖天而起,于是四周鳥兒跟隨這只金鳳一沖而上,沖向天際,竟是隨著歌聲與這金鳳一同在夜空中起舞,金鳳那奪目的光輝似乎是要遮掩住月光,絢爛而奪目。
琴聲罷,眾鳥歸,隨著那金鳳重新落在大明宮的宮殿頂上,琴聲也隨之停了下來,這時(shí),那空港之上,一道人影緩步踏出,在曲江這邊的人們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身著龍袍,頭發(fā)盤起,在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整個長安城都安靜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喊聲震天,從聲音方位聽出來這聲音依舊是從大明宮方向傳過來的,應(yīng)當(dāng)是御林軍了。
“免禮?!蔽鋭t天聲音不大,卻是能清清楚楚地傳進(jìn)長安城每個人的耳朵中,那聲音像是她就站在你的身邊一般。
武則天的身旁狄仁杰走了出來,與武則天一同從空港而下。
“諸位,繼續(xù)你們的節(jié)日吧。”武則天話說完,長安城中的琴聲又是逐漸飄了出來,伴著笛聲與簫聲,為這琴聲添上了幾分莫名的色彩。
曲江邊的一座花船早已被燈火點(diǎn)亮,像是在迎接著武則天,這一刻,眾人知道,花燈節(jié)最重要也是最吸引人的時(shí)候?qū)⒁谖鋭t天踏上花船的那一刻正式開始了。
琴聲慢慢地變小,不知從哪傳來一曲清歌,伴隨著笛聲與簫聲,飄蕩在這長安城中,而女帝便是踏著這一縷清歌緩緩地走到了船上。
“開始吧。”女帝話音一落,曲江上游和下游的兩顆許愿樹同時(shí)被點(diǎn)亮,一時(shí)間,火光沖天。而后,一個個心愿隨著花燈從曲江上游飄了下來,只見那下游的青年才俊在這一刻便是踏水而行,江面上的花燈便是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飄到了女帝的船腳下。
女帝手臂微抬,一盞花燈便是飛到了她手上,就像是一顆星星從星海中落在了她的手中。女帝看了看花燈上的心愿,對著身后的人說道“將它掛在許愿樹之上?!?p> 身后的人應(yīng)了一聲,雙手接過花燈便是跑向了那顆許愿樹前,腳尖點(diǎn)地,便是來到了許愿樹的一個樹杈上,將那花燈系在了上面。
而與此同時(shí),下游的青年才俊踏著水面的波紋,向著上游而去,頓時(shí)曲江江面上便是人影浮動,像是石子落入湖中點(diǎn)起的那一朵漣漪。
“李白,你要不要試試?”范海辛看著面前那些才俊,回過頭問李白。
“這種事情,與我而言關(guān)系不大?!崩畎渍f道“就當(dāng)是見見這紅塵百態(tài)吧?!?p> “既然如此,那我去玩玩。”范海辛說完便是一躍而起,虛點(diǎn)在湖面,一只花燈便是應(yīng)聲而起,落在了他的手中,只一個瞬間便是回到了李白身邊。
李白晃了晃頭,又看向了這曲江中的人,像是被這塵世遺忘了一般。
“此夜曲中聞?wù)哿?,何人不起故園情。這首詩倒是寫的不賴。李白你來看看?!狈逗P猎拕傉f完,手中的花燈便是消失在了手中,出現(xiàn)在了李白手上。
露娜聽見李白的名字,正想上前找他,卻見李白拿著花燈,從水面點(diǎn)水而上,片刻之后便是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怎么了,突然就?!狈逗P敛幻魉裕餍哉驹谠氐人貋?。
露娜見狀,不知道為何心尖突然間被拉扯了一下,就像是失去了一件她特別喜歡的東西一般“既然如此,你當(dāng)初又為何那樣對我?”
李白在水面上奔走,就像是牽起一條黑色的線條,手中花燈上的字跡一字一句地印在了他的心里:若是這般,倒希望與他再不相見。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寫的,但是他有種感覺,這個人就是她。李白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說,但是他覺得,若是今天晚上見不到她的話,那今后兩人再見或許就是路人了。
只是片刻,李白便是來到了曲江上游的許愿樹前,濺起的水花早已打濕了他的鞋子,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許愿樹旁的那些女子見到這個男子,眼中寫滿了詫異,她們不知道這男子究竟是怎么了,就算找到自己心儀的花燈也不用這般吧。
李白卻是不管周圍人的眼神,一雙眼睛在這群人中焦急地尋找,卻始終見不到自己心中的那人。他一點(diǎn)點(diǎn)撥開人群,向著許愿樹下走去,周圍的人見這男子這般輕浮,都是讓開了一條路,放任李白走過去。
群星璀璨,伴隨著長安城的燈火闌珊,李白四周的人來來往往,臉上黑色的昆侖奴面具被長安城的燈火綴上了新的色彩,而后,那女子便是闖入了他的視線當(dāng)中,發(fā)環(huán)隨著晚風(fēng)起伏,在頭頂?shù)幕粝?,周圍的人像是都失去了蹤影,在李白眼中,這長安城中,唯剩一月,兩人,數(shù)花燈而已。
“阿離?!崩畎卓赡茏约憾紱]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中的那一絲顫抖。
那女子回頭一看,一副昆侖奴面具便映入了她的眼簾,她一時(shí)沒有在記憶中檢索出這人是誰,直到看到男子腰間的酒壺,頓時(shí)一慌,急忙想要離開。
李白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大白,我......”公孫離眼眶微紅,另一只手抱著花傘,想要掙脫李白的手。
“為什么,你要把它寫在這里。”李白將手中的花燈置于公孫離的眼前,花燈上的字便映在了公孫離的眼睛里。
公孫離沒在說話,眼中似乎被花燈散發(fā)出的微弱光芒點(diǎn)亮。
“是不想見我嗎。”昆侖奴面具下的聲音輕輕地,像是從大河彼岸傳出地濤濤江水地聲音。
“阿離早已心有所屬,大白你......”公孫離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所以就是不想見我吧?!崩畎姿砷_了手,此時(shí)無論他再說什么對于面前這女子來說皆是無用。
“是,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惫珜O離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但是不說出來,才會更好,這樣再見之時(shí)也就不會有那般難過,甚至于,心痛。
李白摘下了面具,在面具中,似乎他的視野都被局限,這一刻,他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里,早已為這女子留出了位置,就在那晚她說出那兩個字的時(shí)候。
李白嘆了口氣,身形一晃,便是出現(xiàn)在了范海辛的身邊。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范海辛感受道旁邊空氣空氣動了動,也明白是李白回來了,當(dāng)下便是開口問道。
“雖是三生夢長,終付一笛歌短?!崩畎讎@了口氣,用面具遮擋住了周圍人的目光“果然,像我們這般的人,孤獨(dú)才是最好的調(diào)味?!?p> 范海辛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了方才露娜所立的位置,那里早已空空如也,露娜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了無痕跡。
曲江不知何處響起了琵琶聲,歌聲混雜著周圍人的歡笑聲,一點(diǎn)點(diǎn)涌進(jìn)了李白的耳朵,李白只覺得這歡聲笑語像是捅進(jìn)自己身體里的一把刀子,將他的心撕扯地血肉模糊,周圍人越是歡樂,他的心里就越是痛苦。
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擁有這種感覺,即便是當(dāng)初他站在那座古城的廢墟之上的感覺,也沒有現(xiàn)在這般清晰。
“果然,夫子說的沒錯,李白。”范海辛仰面看著天空中的星辰,思緒似乎是回到了他與李白見到夫子的那一天。
“什么沒錯?”李白一時(shí)不解,問道。
“限制你踏入彼岸的始終只有一個字?!狈逗P辆従徴f道,他說到這便停了下來,他知道,說到這里,李白便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
這次輪到李白不說話了,長安城的萬家燈火,倒映在了他眼中,就像是整個長安城,被刻進(jìn)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