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騎頹喪的在校園里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他給大姐打了一個電話,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然后就買了當(dāng)天最近的一班火車票,連夜回到了工作地。
第二天早上,柯騎站在了出租房樓下。他停在那里,看著五樓那個長滿了多肉的陽臺。那是他與蔡素素同居近四年的房子。時間尚早,小區(qū)里只有幾個晨練的老人經(jīng)過。他沒有馬上上樓去,自從上次被岳母迎頭痛罵一頓又被拒之門外之后,他已經(jīng)有兩個多星期沒有回來過了。只是父親時日無多,這次他抱著必勝的信心,一定要讓蔡素素同意與他結(jié)婚。
自從爸爸出事,他與素素的感情似乎也出了很大的問題??墒乾F(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考慮清楚這段感情是否合適,他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完成婚禮,了卻父親最后的心愿。
他在樓下花壇邊坐了下來,一根一根的抽著煙。
不知抽到第幾根煙,小區(qū)往來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买T起身上樓去,停在了自己出租房門前,拿出鑰匙輕輕的開了門。
蔡素素正睡眼稀松的走過來,正往門旁邊的衛(wèi)生間而去??吹介_門的柯騎,一瞬間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來了?”
“我想你了,所以回來看你,怎么不高興嗎?”柯騎故作開心的姿態(tài),笑得一臉諂媚。
“想我啊?我怕你是來逼婚的吧?!闭f完蔡素素沒再看他,徑直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了門。
柯騎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未來丈母娘不在,這才放心的走到沙發(fā)坐下。
他靠在沙發(fā)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未來岳母不在,他只覺得心里舒坦了幾分。
他這個岳母,上次算是讓他領(lǐng)教到了她的厲害。想起來不久前的正面交鋒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和蔡素素戀愛近十年,期間也多次去過她家,雖然早已明白丈母娘是個強勢之人,但一直在他面前表現(xiàn)還算得體。
只是上次的交鋒讓柯騎徹底明白岳母將會是他最大的阻礙。
蔡素素,她是家里獨生女。作為唯一的孩子,自然被父母寄予厚望??买T的家庭她們家起初是看不上的。只是無奈蔡素素鐵了心要跟著他,他們也只能作罷。
后來柯騎畢業(yè)之后的表現(xiàn)也算可圈可點。雖然出身不行,但是至少頗有上進心。畢業(yè)不過短短幾年,工作也穩(wěn)定了下來,又首付了一套房子。
蔡家父母也只能任由女兒了??买T說過結(jié)婚的事情,也知道他們的條件,30萬彩禮,房子加上蔡素素的名字,簽訂協(xié)議,房貸柯騎一人承擔(dān)。正是因為這樣的條件橫亙在前面,柯騎才從來不敢提結(jié)婚的事。
上次因為他將房子私自賣了,蔡素素就再也沒有給過他好臉。家里事情多而雜,父親的情況又不好。他也確實與蔡素素聯(lián)系得少了。
短短的時間,感覺生活都變了??买T覺得很疲累。
衛(wèi)生間里蔡素素不知道在做什么,沒有響聲,也不見她出來。
柯騎想跟她談?wù)?,他一定要跟她談?wù)劇?p> 這個婚必須要結(jié)。無論如何,蔡素素沒有別的選擇。無論以什么樣的條件,柯騎都可以承受,只是他現(xiàn)在沒有辦法兌現(xiàn),但是他可以簽訂合同,以后一定按照約定履行。
他的人生還長,可是父親沒有多少日子了。
他可以欠蔡素素的,他以后還有機會去彌補她。他可以用他的余生彌補她??墒歉赣H,他時日無多,如果不能了卻他的心愿,柯騎這輩子都難以心安。
十年了。他和蔡素素十年了。
在他家人眼里,蔡素素早就是他們柯家媳婦。這一次柯騎怎么樣都要讓這場婚禮變成現(xiàn)實。
衛(wèi)生間的門打開了,蔡素素終于從里面出來了。
她頭發(fā)簡單的盤在頭上,素顏的臉上很白凈,一眼看上去雖然不是容貌出眾的那種,但是卻很舒服。柯騎高中時候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很有親和力,因此也就格外愿意與她接觸。
柯騎看著走過來的蔡素素,眼睛里柔和了許多。蔡素素坐在他的身旁,并沒有看他,只是輕輕的說:“上次的事情,是我媽不對。你不要怪她。但是你也有錯,賣掉那個房子你起碼應(yīng)該跟我說一聲,跟我商量一下。”說著她看了一眼柯騎,又嘆了口氣,低下了頭:“結(jié)婚的事情,我同意。我也知道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伯父辛苦了一生,老了卻患上了這樣的病,他的心愿你作為他唯一的兒子應(yīng)該幫他達成。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在一起快十年了,你也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p> 柯騎將蔡素素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里,他只覺得內(nèi)心的喜悅無法言表。
“可是我媽媽她是為我好,你也要體諒她的一番苦心。她固然是強勢了些,也固然是方式不對了些。出發(fā)點還是為了我。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雖然說我爸對我一直很好,可是他跟我媽其實沒什么感情。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簽訂了協(xié)議,離婚不離家,彼此各不相干私人生活,在我的面前維系好家庭完整,給我一份完整的愛。他們倆其實都不容易,都是為了我。這些年我媽一直沒有再找,我爸卻有過很多個女人,我媽恨我爸,恨男人都是薄情寡義朝秦暮楚的破爛貨。她一個人過得很辛苦,可是我爸他除了剛開始幾年刻意在我面前維持的好爸爸形象之外,在我上高中住校以后就常常將女朋友帶回家來過夜。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到我高三那年無意中撞見,他才搬了出去住。這件事當(dāng)時跟你說過,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記得。”
柯騎點點頭,他怎會不記得?那時候的蔡素素哭的很傷心,他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蔡素素繼續(xù)說:“我媽這個人這些年過得很累,她不信男人,所以也不信你。她只相信錢,她只相信錢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你不要怪她故意為難你,確實是你在賣房子這件事情上太武斷,畢竟這件事情是一個態(tài)度的問題,讓她覺得你心目中的杠桿始終是傾向于你的家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