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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災(zāi)?”
他飽讀詩書,見多識廣。不管是創(chuàng)世名著,還是前朝古籍,他都有涉獵。手下說得那物他似乎也在某本古書中見過只字片語。
“這草株難道就是前朝傳言已經(jīng)滅絕了的‘神仙草’?”
“大人睿智。”
“我記得,我璽國建國以來并無任何人種植過此株。前朝滅亡前,此物早已殆盡。且當(dāng)年高祖除前朝暴政,救民于水火之時已經(jīng)下令將關(guān)于此株的全部典籍焚毀,不應(yīng)當(dāng)還有人找到種植之法。種子……又是從何而來?”
“大人,目前我們只能尋著外籍商販這條線索查起……可需要屬下將那群外籍商販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
“不可!”他斷然拒絕,“他們不過是棋子,神仙草唯獨流落到京城不可能只是巧合。京城乃璽國經(jīng)濟(jì)、軍機(jī)重地,無數(shù)權(quán)貴在此扎根,動了京城,就能撼動璽國?!?p> “這神仙草就是沖著璽國而來,敢對一國首府出手,對方絕不是簡單勢力?!?p> “你吩咐下去,各大藥鋪大量收購,對方有多少我們收多少,但問診抓藥必須避開此物,等我指令集中銷毀?!?p> “是?!?p> “那些外籍商販沒了貨,自然會去庫房處再運(yùn)來,我會派親信前往跟蹤。沒找到對方老巢之前,絕不能打草驚蛇!”
“屬下遵命!”
……
翌日。
宋越婠還在睡懶覺,宮里傳旨來了。
接了旨,宋御史嚇得兩腿發(fā)軟,根本站不起來。宋越婠扶起爹爹,拍背順氣寬慰道:“女兒去去就回!”
直到她坐上了入宮的轎攆,宋御史才回過神來,他滿面愁容老淚縱橫:原來昨夜那奇觀就是這不孝女干的!
“老夫一生低調(diào)為官,怎就養(yǎng)了個如此高調(diào)的不孝女!孽債啊……”
這第二次進(jìn)宮,宋越婠反而緊張多了。
她得帝后單獨召見,是多么大的殊榮,又是多么大的風(fēng)險。
永順帝黃袍加身,遙遙坐在金鑾殿的純金龍椅上,威嚴(yán)十足。而明熙皇后端莊大氣,雖然姿色算不上絕佳,但氣質(zhì)確實母儀天下。
“臣女宋越婠叩見陛下,愿吾皇康泰長壽,福澤綿延?!?p> “臣女叩見皇后娘娘,愿娘娘鳳體安康,永享金安。”
“起來吧!”永順帝捻須朗笑:“倒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難怪能匠心獨運(yùn)地做出那等奇觀?!?p> “謝陛下!”
雖然不用跪著,但宋越婠還是老老實實地貓著腰,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她在這世界活了十幾年,但其實加上前世記憶,她已經(jīng)是三十幾的靈魂,端莊、成熟、識大體,只要她想,便裝得出來。
“朕聽皇后說,她要重賞你。朕瞧了那人間明月,也是十分喜歡,也覺得應(yīng)當(dāng)重賞你?!?p> 這是要雙倍賞賜的意思嗎?宋越婠心里樂翻了天,可面上卻裝作云淡風(fēng)輕,甚至還有幾分天真爛漫。
“臣女惶恐,不敢受帝后雙份賞賜?!?p> 金鑾殿一屏之隔的里間,太子正坐在御炕左右手對弈,聽到此處,無聲莞爾。
就連永順帝也是一怔,他沒打算賞雙份的。但這話說到這兒,如果不賞雙份,倒顯得皇家小氣了。
“無妨!你蕙質(zhì)蘭心、機(jī)敏聰穎,配得上朕與皇后的雙重賞賜。”
明熙皇后與永順帝對視,微笑點頭。
明熙皇后:“宋越婠,說吧,你要什么?只要陛下與本宮辦得到,決不食言?!?p> 聽到這里,宋越婠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起來,她摸了摸袖子里那塊免死金牌,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叩了一個頭,這才敢開口:“陛下,臣女懇請陛下收回賜婚成命。”
永順帝看了看明熙皇后,這才想起數(shù)日前自己好像的確又做了一次媒。
“怎么?瞧不上金羽西御侍?”
這話說得!宋越婠汗顏:“陛下,臣女從未見過御侍大人,談何瞧得上瞧不上?”
明熙皇后:“那你為何?”難道真如傳言,這宋家的女兒也生了選妃的心思?
“回稟陛下、皇后娘娘,臣女性情古怪,不愿盲婚啞嫁。寧愿牛馬車送嫁,也不能在八臺金轎上盲啞出嫁。”
太子一怔。
永順帝一愣。
明熙皇后眸光閃爍。
“賜婚一事其實也不完全是朕的旨意,只是太子惜才,心疼手下歲數(shù)大了也沒娶妻生子,才向朕討了個人情?!?p> 那賜婚哪家千金不好?偏要選中她?宋越婠怒哀自己時運(yùn)不濟(jì),也詛咒那多管閑事的太子殿下。
永順帝尷尬地頓了頓,總不能實話實說,這京城品階好的都要留給子侄選妃,品階不夠的自然隨便擇了一個,恰好選到了宋御史家。
“宋丫頭,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回稟皇上,臣女并無鐘情之人,但遇到那人之前,臣女總該讓自己是自由身?!?p> “……也罷,既你不愿意,且朕已經(jīng)許諾,此事便依了你?!?p> “臣女叩謝陛下隆恩!”
沒想到這么順利,宋越婠歡喜得快要飛起來了。
明熙皇后此刻對宋越婠多了幾分真心贊許,“既然陛下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他的諾言,你且說說還想要什么?本宮一齊允了?!?p> 真是福星高照的一天!
“回稟娘娘,臣女希望娘娘賞賜臣女一道懿旨。”
“哦?什么內(nèi)容?”
太子放下了黑子,拈起了白子,卻一時不知下到何處。莫名地,就是想聽聽外面的對話。
“臣女希望婚事自主。若臣女要嫁人,只需與那人兩廂情愿,不用父母之命,不必媒妁之言?!?p> 永順帝:“……胡鬧!”
明熙皇后:“……”
其實宋越婠也知道這事被允下的可能性極低,她也不過大概說說罷了。
“陛下息怒,臣女……”
“允了!”明熙皇后打斷她,“本宮允了?!?p> 永順帝詫異地看過去,“皇后?”
明熙皇后回視永順帝,那雙秋水剪眸里漾起了欲說無語的惆悵,永順帝憶起往昔,忽然就明白了。
愣了好一會兒,宋越婠才后知后覺拜謝明熙皇后:這也,太順利了吧?
“本宮問你,你一個閨中千金,怎么會有這么多奇妙大膽的心思?”
“回稟皇后娘娘,臣女雖是一介女流,生在這太平盛世,卻也有鴻鵠之志。”
“哦?”永順帝撫須,眼神凌厲,似要看穿宋越婠。
上一世她讀書時,班主任常用這種視線打量她。宋越婠知道,越是此時越要迎難直上,作為資深學(xué)霸,她真誠地凝睇永順帝,“臣女想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