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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賽場,是辛時揚親自帶人反復清理的,所以那石頭必然是比賽后才扔進來的。
且石頭大小與宋越婠小腿的淤青也印證得上,石頭幾乎可以證明宋越婠確實被人害了。
對不善者錙銖必較,是宋越婠一貫的風格,她委屈地瞅著永順帝,自責道:“微臣定是哪里做得不好了,才叫居心叵測之人想謀害臣!陛下,這桂冠微臣要不得,還是讓給紀小姐吧,省得微臣被人當成活靶子?!?p> 紀仙瑤面色鐵青:讓?
這話里話外的透露多重信息,總結(jié)起來就是她無比地清白無辜。諸位同僚看她的眼神變了,就連辛佚儻也飛來贊許的目光,宋越婠心里輕飄飄的。
“滿口胡言亂語!”永順帝也不想細究石頭一事了,朝堂風平浪靜才是最好的江山社稷,“你贏了便贏了,什么讓不讓的,休得將一個意外小題大做?!?p> “是,微臣遵命?!?p> 宋越婠也不針鋒,只要永順帝心里有數(shù)就行,她也的確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得罪太師府。宋越不知道的是,她往后得罪太師府的事還多著呢,今日不過開了一個頭。
言歸正傳后,永順帝也累了,只想快快把剩下三人賞賜了好回宮歇息。
“小宋卿,你此番又要什么?”永順帝按不住急跳的眼皮,耐著性子問宋越婠。
“前五位同僚已經(jīng)求了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帝后康健,那微臣便不贅述了?!?p> 宋越婠恭敬地捧起代表桂冠的玉如意,深深向永順帝跪拜:“微臣懇請陛下允了婚嫁改制一事,還天下兒女自主之身。”
看!總算說出來了,也沒有想象那么難,不是嗎?
永順帝詫異:她竟真的敢提?
剛剛蘇醒的宋御史又暈了過去。
趁著永順帝和一干人等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宋越婠快嘴地將太子定版的那套方案詳盡地說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男婚女嫁,人自做主。
這會兒,連紀仙瑤都暫且忘了方才的不愉快,一言難盡地看著宋越婠纖細的背影。她雖然是京城第一美,但紀仙瑤從來沒有把她當回事。
紀仙瑤一直覺得宋越婠不過是個花瓶,中看不中用,她的家世和才情都難入自己的眼……直到發(fā)現(xiàn)太子和江侍郎都與她走得近,才開始觀察起這個人來。
今日短兵相接,紀仙瑤已然看出宋越婠腦子好使不說,還特別大膽勇猛,她那不懼一切迎難而上的神態(tài),即便是自己也望塵莫及。
“……荒謬!”
過了好半晌,永順帝才擠出來這兩個字。
一開始他不愿宋越婠入朝就是怕有這么一天,本以為她這幾個月不曾提過可能是失了斗志,沒想到她竟一直蟄伏著。
等著冬雪節(jié)奪冠這個好契機!
這小丫頭,城府太深了!永順帝越發(fā)不喜宋越婠。
“陛下,婚嫁改制如何荒謬了?微臣身為禮部郎中,居婚嫁喪辦一職,從公務中精益求精、大膽創(chuàng)新本就是微臣的分內(nèi)之事。”
“且微臣日夜鉆研,走街串巷明察暗訪,經(jīng)過反復推敲才定下這最終的改制方案。陛下,臣手上有隨機選取的一千個正值婚齡京城人士的手稿,八成者希望婚事自主,一成者愿聽父母之命,還有一成者無話可說。”
永順帝:廢話!你明察暗訪的凈是些不懂事的年輕男女,你怎么不去訪訪那些老父老母?
宋越婠頓了頓,激情道:“陛下,婚嫁改制乃眾望所歸,微臣絕非兒戲,還請陛下明鑒。”
“江之深!”永順帝幾乎吹胡子瞪眼。
“微臣在。”
“你就是這樣管理屬下的?”
聽這口氣,永順帝這是打算牽連了?江之深無可奈何,早就知道上了太子和宋郎中這條賊船,就下不去了。
“回稟陛下,宋郎中的改制方案微臣已經(jīng)詳細看過,的確有理有據(jù)經(jīng)得起推敲,且宋郎中辭藻華麗文采斐然,閱她一卷還真有些賞心悅目?!?p> 眼看姨丈永順帝將要發(fā)怒,江之深不著痕跡推出了擋箭牌,“陛下,那改制方案不僅微臣看過、贊過,就連太子殿下也十分欣賞宋郎中的才智,還多次親自批改……”
好了,話頭只需要說到這里,江之深便功成身退了。接下來就看太子殿下如何來應對皇帝陛下了?
“太子你果真……”永順帝激動得甚至忘了附上后面幾個字:他早看出來辛佚儻對宋越婠路轉(zhuǎn)粉,沒想到擔心之事都會成真。
眾人齊齊看向太子,待這位未來天子表態(tài)了,才好發(fā)言站隊。
而太子辛佚儻在所有人如炬的目光中,竟走得云淡風輕,仿佛不知道數(shù)十人正屏息以待他的態(tài)度。他慢吞吞地走到御前,從李公公手中托盤里執(zhí)起一支玉如意。
哦,對了,太子還是璽國第一射手,箭無虛發(fā)百發(fā)百中,連續(xù)九年蟬聯(lián)射箭第一。
“兒臣……”辛佚儻恭敬地遞上玉如意,“懇請父皇允許婚嫁改制一事?!?p> 什么?
剛剛劃過腦海的那道閃電……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晴天霹靂?永順帝一愣一愣的,顯然被炸得不輕。
辛時揚本來事不關己看熱鬧,突然見到他最欽佩、最敬重的太子皇兄竟舍得用玉如意幫宋越婠圓夢。有小道消息稱太子愛慕宋越婠,現(xiàn)在看來未必不是真的。
于是向來不管閑事的辛時揚也拿走托盤里的最后一支玉如意……往年他贏了冰上對弈后總是白白浪費心愿,今朝終于物盡其用了。
“兒臣辛時揚,懇請父皇允許婚嫁改制一事?!?p> 竟連二皇子也“倒戈”了?
宋越婠納罕:二皇子在幫她?看來他還真是梓臺。
永順帝臉黑如墨:如今他三人三支玉如意頂著他的下頜,讓他這皇帝好下不了臺。
看看,都是些吃里扒外的逆子!
事已至此,永順帝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在百官面前出爾反爾,況且這三支玉如意的分量,不容小覷啊。
他斟酌了片刻,只得順勢妥協(xié):“小宋卿為國為民、勞苦功高,當真是我朝幸事?!?p> 宋越婠:“……”陛下笑得她頭皮發(fā)麻。
永順帝皮笑肉不笑,“既然太子和二皇子都對小宋卿的改制一事推崇有加,朕便允你一試。今日朕也乏了,都散了吧,來人吶擺駕回宮!”
其實永順帝想說的是:朕看你能改出什么花樣!
宋越婠聞言,喜得全身顫抖:“微臣宋越婠叩謝陛下隆恩,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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