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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生出不祥預感。
果然,辛佚儻玩味地看著她,哄道:“婠婠,從今往后你就像昨夜那般喚我‘佚儻哥哥’可好?”
昨夜她定是被醉臥熏得失心瘋了,竟然喊出了那么肉麻的稱呼,還被辛佚儻清楚聽見。糟糕!她早該預感他會拿這事拿捏她一輩子。
他果然出招了,竟要她一直這么肉麻兮兮……偶爾撒嬌當情趣,一直撒嬌就太矯情了吧。
“不要!”她堅定不移拒絕。
“是嗎?”辛佚儻也不惱,其實他也明白是醉臥給了她膽子,現(xiàn)在她醒著,反而膽小了。
她分明是吃醋承泗總“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地叫他,昨晚上那聲幽怨纏綿的“佚儻哥哥”,她定是在心里叫了不下千百回。
“倘若婠婠不愿意……”辛佚儻揶揄地看著她,“我便允許承泗這么叫吧?!?p> 什么?那個狗屁承泗要侵權?宋越婠氣急敗壞:“太子哥哥”的版權還不夠,她竟連“佚儻哥哥”也要霸占去?簡直臭不要臉!
宋越婠汗顏:她心存高志,不應當為小小事情耗費心力??勺源蛳矚g上辛佚儻,她卻總身不由己做那些她曾萬般鄙夷的幼稚事。
就連一個稱呼,都能讓她醋到狂躁!
“她敢!”她呵斥,“你也不準!”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六個字將她的小心眼暴露無遺,見狀,他反而越發(fā)歡喜,“除非你叫一聲試試?”
好吧!小不忍則被趁虛而入,她酡紅雙頰,聲若蚊蠅:“佚儻哥哥……”
辛佚儻壞笑著看她,“乖,再喊一次?!?p> “……佚儻哥哥。”
果然,他眉目舒展,渾身舒坦……昨日他便發(fā)現(xiàn),只要她這般嬌滴滴喊他,他便仿若中了催情媚藥。
“婠婠……”
……
盛京富貴人家嬌慣,皆怕暑氣。
每年到了最熱的那兩個月,京城貴圈都會掀起心照不宣的應酬規(guī)矩:日必不見客,夜必來相會。
就連永順帝也幾乎不在白天宣誰進宮,反而到了傍晚暑氣漸退后,才時不時傳幾個臣子入宮面圣。
進了三伏天后,永順帝攜著明熙皇后去了避暑行宮逍遙自在。朝中大小事務通通交給太子掌管,除了每日早朝匆匆一瞥,就連宋越婠也很少了解太子的行蹤。
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問他他也總一副高深莫測相,說是怕她涉險,還是少知為妙。切!她樂得清閑。
婚嫁改制經(jīng)過辛儒來拒婚一事的渲染,總算小有影響。后來京城里有幾個心存僥幸的公子小姐大膽一試得償所愿后,新制的名氣才徹底打開來。
越來越多渴望自由的年輕男女加入到婚事自主的隊伍中來,雖然事實上聽父母命媒妁言的乖寶寶還是占絕大多數(shù),但總體來說新制在京城已有一席之地。
好的開頭,已經(jīng)是成功的一半。
宋越婠堅信,終有一日新制的影響力會波及全國上下,她的美名必將載入史冊。如今婚嫁自由的精神已經(jīng)被許多人認可,宋越婠情不自禁地想:或許一夫一妻的制度可以趁熱打鐵了?
早在改制初期,她便想把這個制度提上日程,可辛佚儻不贊同她過激,讓她務必循序漸進,國人思想上的束縛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改頭換面。
她聽了他的話,乖乖等待新的“機會”,如果……她當選太子妃,順利成為辛佚儻“唯一”的女人,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夫一妻制的“契機”到了?
想想便覺得夙夜興奮哪!
時間就在宋越婠日也興奮夜也興奮的日子里悄然來到了八月……一晃眼,又要中秋了。
她和他,竟要相識一年了!
想想一年前她還在為永順帝賜婚一事頭疼不已,一年后她卻成了禮部侍郎,不僅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還能為這個愚昧的封建社會作出一點先進科學的貢獻。
可是蒼天待她不??!
八月初,群吏翹首以盼的甄選太子妃一事終于被提上日程。早朝時分,文武百官將經(jīng)過商討的參選名冊交由禮部尚書江之深,由禮部匯總初篩后再呈給太子殿下過目。
畢竟是他選老婆,還是要尊重他的意愿。
辛佚儻仔仔細細閱覽參選名冊上龍飛鳳舞的佳麗閨名,這名冊是江之深親筆書寫,待看到那筆墨濃重的“宋越婠”三個字后,辛佚儻由衷有些不忍:真是為難江之深了。
禮部侍郎宋越婠為了避嫌,前幾日已經(jīng)上請休沐一月,太子殿下大手一揮,含笑欽準。
今日名冊最終拍板,相熟的同僚們才知道宋侍郎竟存了甄選的心思,有的連連扼腕,有的心碎至極,有的吃不到葡萄說宋越婠酸。
這份初選名單當中,一部分佳麗是帝后親擬,一部分是則是百官根據(jù)家世、人脈以及為官經(jīng)驗有心推薦,還有一部分則是斗膽自薦……譬如宋越婠本人。
總之,這名冊上的四十位佳麗都是身世佳、相貌好、人品貴重又待字閨中的名門世媛,隨便選一個都擔得起后宮重責。
為了等這次大選,京城里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名媛議親了。若非當年姜國公主苦苦逼嫁,太子殿下也不用多等兩年才大婚,那些年歲稍長的千金小姐們簡直恨死了水珍珠。
還好,再等四個月,如果水珍珠還是沒能籠獲辛世子的真心,她也只能老老實實滾回姜國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帝后終于趕在中秋前夕回宮,回宮當夜永順帝在國政殿過目甄選名冊,一雙矍鑠的龍目在看到某個名字時瞪得老大。
“這宋越婠真是不自量力!”
入朝為官便也罷了,她還想入宮為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除了空有花瓶美貌之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哪樣拿得出手?
聞言,明熙皇后高貴一笑:“她倒是膽色過人!”如果不是出身不夠,這丫頭倒也對輔佐太子有幾分裨益。
“皇后似乎對宋越婠中意?”
“中意談不上?!泵魑趸屎笞叩接理樀鄹?,理了理他胸前的衣襟,“臣妾只是覺得她機智可人,性格獨特,有幾分欣賞罷了。”
然一國之母最不需要的便是特立獨行!
無論是今日太子妃,還是明日皇后,端莊、賢惠才是國母本分。就宋越婠那驚世駭俗的脾氣,若后宮真由她統(tǒng)領,指不定鬧出多少有失皇家顏面的笑話!
“朕真是十分不喜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