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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
聞言,宋越婠在腦袋瓜里高速運轉,她刻意說得委婉,就是希望辛佚儻聽了她的描述,把她這次遇刺的全部恨意對準太師府和紀仙瑤。
總之,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她心里其實不想“阿樹”死,反正他也答應了不再刺殺“宋越婠”,作為工具人他也算得上身不由己。
所以,她字里行間透露著刺客“阿樹”對她如何彬彬有禮,如何冒死相護,可是辛佚儻怎么偏偏聽出她竭力隱藏的片段?男人太過聰明,他的女人真的好傷腦筋啊。
“你這人聽別人說話怎么偏偏錯過重點?”宋越婠惱羞成怒,不爽地掐他胸肌,“阿樹雖然要刺殺我,但他也救了我……”
“那是因為他不知你便是宋越婠本尊?!毙霖齼涣羟槊娣磽舻?。
宋越婠驀地一窒,隨即狡辯道:“那又如何?總之他已經承諾不再刺殺我。當務之急是收集證據(jù)對付太師府,紀仙瑤一擊未中定會另尋法子謀害我,你就不擔心嗎?”
他怎么會不擔心?他簡直寢食難安、如坐針氈,從今往后她的安全就是他最在意的事。
他不會讓太師府好過,但也不能用一件證據(jù)不足的刺殺案打草驚蛇,他在蟄伏,尋找最佳時機,好讓紀仙瑤父女永無翻身機會!
“婠婠,你明知我是在乎你的……”
她也不過是嘴欠隨口一說罷了。
宋越婠不好意思地重新抱住他的腰身,討好地親吻他的下頜,媚聲媚氣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殺了阿樹,他也不過是忠人之事,我覺得報仇這種事畢竟得冤有頭債有主……”
如此,辛佚儻算是看出來了,她對那個刺客產生了感情,或許是同情,或許是友情,總之她是不愿他找出此人算賬了。
那個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閉口不提的原因難道是……思及宋越婠方才解說中的漏洞,辛佚儻有足夠理由相信那個刺客對她做了什么讓她難為情,而自己知道后定會殺之后快的事。
看來……辛佚儻神色一凜,撫摸她背脊的大掌依舊溫暖溫柔,眼里卻似有寒霜襲過。碰過他的女人,對方豈有再活命的道理?
“對了,我爹他……”
察覺氣氛有些詭異,宋越婠連忙抬起頭看辛佚儻的眼睛,那里深邃無底,猶如萬丈深淵,只不過沒有讓宋越婠感到一絲恐懼,因為那里除了柔情似水,便只剩癡心寵溺。
她幾乎沉溺其中。
“岳父大人只知道你被擄去當人質,并不知你墜崖一事?!焙芎茫卧綂膊幌胱屗珦?,辛佚儻果然很體貼“岳父大人”,她心里美滋滋的。
“佚儻哥哥,你昨夜是怎么過的?”
“昨夜自打知道你被擄走,掉下懸崖杳無音訊后……”
辛佚儻一邊說,一邊深深地凝睇令自己魂牽夢繞的那雙水眸,罷了,已經過去的事,又何必讓她想象當時的情景。
“……我便體會了肝腸寸斷,直到今日看到你,才覺得這顆心又重新跳動起來。”他握著她的柔荑按在自己胸口上,聲音溫柔又蠱惑。
靠!太子殿下說起情話來也是舉世無雙啊!
宋越婠并不知辛佚儻故意省略了的艱辛的細節(jié),他只是籠統(tǒng)概括了昨夜的經歷,真相遠比他說得腥風血雨。他昨日急火攻心,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那地獄修羅的模樣嚇得手下之人各個心驚膽戰(zhàn)。
他一夜不眠不休,心力交瘁幾近殫精竭慮。他一邊對外嚴密封鎖宋越婠被擄走的消息,一邊又親自沿著痕跡尋覓她的下落,總算在幾乎天亮時發(fā)現(xiàn)了捕獸陷阱里的異樣。
他快馬加鞭,一一搜索甄別獵戶院落,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他的婠婠。
“辛佚儻,我好困,我想回家……”
“好,”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角,隨即將她打橫抱起,“我?guī)丶??!?p> 同行的金羽御侍們雖然好奇,卻無一人敢多嘴?!拌髋_”大人身份神秘,連周綢大人以及太子殿下的心腹秦大人對他都恭敬有加。
梓臺大人雖然常年戴著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他的身形和氣場,都與東宮那位十分相似,只是至今誰也不敢去揭開這謎底罷了。
如今,梓臺大人親自抱著未來太子妃,兩人又是一副情意綿綿不容他人置喙的樣子,看來大伙兒的猜測沒錯,梓臺大人果然就是……
不過殿下既然有心不說,自然是誰也不敢自作聰明開口表示“呀!我真的猜對了耶!”。
回到御史府,宋越婠是真的睡著了。
她昨夜雖然疲極,但心里到底忐忑著,即便入睡也沒有辦法真正安穩(wěn)??涩F(xiàn)在不同了,她被所愛之人護在懷里,鼻端是他清冽的薄荷味道,她嗅著他的溫暖和寵溺,簡直睡得不能再好了。
宋量收到密函,說是為了未來太子妃名譽,金羽御侍不會大張旗鼓護送,但會有兩三個武藝高強之人將她平安送達。
一夜之間,宋量仿佛老了兩三歲。
他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宋越婠選上了?簡直比不可思議還要不可思議。可是婠婠剛一選上太子妃,就招來了殺身橫禍,這嫁入東宮的道路遠比想象中艱難千萬倍。
也不知道婠婠半年后能不能順利入駐昭陽殿!宋量憂心忡忡,還不如讓她嫁個普通男子,總好過日夜為她擔驚受怕。
他從聽到婠婠入選的消息,便在家中心情復雜地苦等,可不曾想等來的卻是有刺客要殺她,她雖聰穎混淆了視聽,卻還是被擄走當人質的消息。
他徹夜難眠,又因為東宮的旨意不敢聲張,只能心急火燎地在家等消息。太子妃被擄事關名節(jié),婠婠徹夜未歸,此事若被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的確對她十分不利。
好不容易晌午時分,終于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宋府門口。宋量早已等候在此,見狀飛快地跑上前迎接。
“我的婠婠啊……”
“噓!”
周綢大人沖他做了個手勢,宋御史連忙捂嘴,但兩眼始終盛滿擔憂。
馬車簾子被秦科撩起來,他恭敬地站到一旁,周綢趕緊放下竹梯,好讓戴著銀制面具的男子抱著宋越婠小心翼翼拾級而下。
這誰???竟敢抱著堂堂太子妃!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