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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紀庶不明就里地望向她。
她今日,雖然著了男衫,但那不點而朱的櫻唇和水汪汪的淚眸,卻是掩不住的美艷。
她實在美得不可方物!紀庶莫名又回憶起了馬車上的那個吻,好想……再來一次。
不知“松兒”喜歡什么樣的男子?可不可能像他這樣?如果今生可以與她攜手同行,做紀庶還是做“阿樹”,又有什么區(qū)別?
“松兒姑娘,你要對我坦白何事?”紀庶滿含期待地望著她,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他們彼此眼中,只有彼此身影。
“我……”宋越婠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阿樹,其實我不叫松兒!”
“不是松兒?”他傻傻地跟著重復,心想這也沒什么?反正他不也不是“阿樹”。
“我的本名叫……”宋越婠一眨不眨地看著紀庶,緩緩道:“……宋越婠?!?p> “……”紀庶聞言,雙目瞬間失去色彩和光亮,“宋越婠?未來太子妃宋越婠……”
她還有許多頭銜,像“京城第一美”、“我朝唯一女官”等等等等,為何紀庶非要咬著“未來太子妃”這名諱?
“是的,宋越婠。”宋越婠艱難地點點頭,“就是你此前奉命刺殺的御史府千金,禮部侍郎宋越婠。整個盛京,只有我一個……宋越婠!”
為什么會是這樣?紀庶心里忽然空蕩蕩,難以置信地看著宋越婠:他早該想到的!她伶牙俐齒、機智果敢、傾國傾城,完全與他刺殺的目標一致。
見紀庶難以接受,宋越婠忙不迭解釋道:“阿樹,我也不是故意騙你的,當時你要取我性命,我害怕小命不保只能用李代桃僵之計脫身?!?p> 紀庶自嘲:是啊,彼時他是殺手,而她是目標,他們生而對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別說她騙他,她就是反殺他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后來你雖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還是挾持了我。我更不敢被你識破,只能繼續(xù)欺騙……我們墜落懸崖、誤入捕獸巨坑,我雖是你的人質(zhì),可你始終善待我?!?p> “阿樹,不管你信不信,那時我便覺得你是好人,也非常愿意交你這個朋友。”聽到“朋友二字,紀庶頓時面無血色。
“后來你答應不再刺殺‘宋越婠’,我是真的很歡喜,我感激你今日特地報信于我,你的真誠和坦白讓我感動。若到現(xiàn)在我還對你撒謊,那我便真的是無地自容了?!?p> 他倒寧愿她一直騙他,總好過讓他發(fā)現(xiàn)他這輩子喜歡的第一個女人竟已經(jīng)是別人的未婚妻!
“松……宋越婠,你為何要做那太子妃?”
如果你不是太子妃,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想殺你!如果你不是太子妃,我便……紀庶驀地苦笑:我便能如何了?
宋越婠以為紀庶和其他人一樣誤會她貪慕虛榮,忙不迭向他解釋:“阿樹你信我,我一不為權勢,二不圖名聲。我要嫁入東宮,只因為我喜歡太子那個人,我與他心意相通,至死不渝。”
好一個“心意相通,至死不渝”!不戰(zhàn)而敗的感覺讓紀庶痛苦,可又是這么無能為力。
“你何必跟我解釋……”他自嘲一笑:他算得上什么?
“阿樹,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誤會我。”宋越婠真誠地看著他,眼神里干干凈凈,不帶一絲漣漪。
“朋友?”紀庶自言自語,“原來如此?!?p> “阿樹……”
“事實上……”紀庶突然打斷宋越婠,“我也騙了你?!?p> 哈?這下輪到宋越婠目瞪口呆了。
“我的樹,不是樹木叢生的樹,而是庶出庶民的庶。”
那又如何?宋越婠著實松了一口氣,“不管是哪個字,你依然是我的朋友?!?p> 有些人,一見如故,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紀庶是這樣的人,江之深是這樣的人,張慈也是這樣的人。如果純粹交往,他們都會是宋越婠可以常伴一生的摯友。
聞言,紀庶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好友……”
紀庶離開的背影很落寞、孤獨,宋越婠見狀,若有所思。宋啟這會兒終于大發(fā)慈悲理睬宋越婠,他推了推她的胳膊,嘲諷道:“你桃花倒是多!這刺客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
宋越婠先是白了宋啟一眼,又使勁兒地捶了回去,這才解恨道:“什么刺客不刺客的?他叫阿庶,是姐的朋友。往后你見了他,得有禮貌,喚他阿庶哥哥知不知道?”
宋啟:“……有病!”
“哼!”宋越婠氣急敗壞地揚了揚手,“看我不抽死你!”
哄走了宋啟,宋越婠頓時愁眉苦眼:不過一天罷了,阿庶怎么會喜歡她了?果然是小男孩太純情,難得見一個美人便魂牽夢繞。
哎!改日見了定要給他介紹一個妙齡美女。
宋越婠回府后,小心叮囑府中下人近日要對任何入口的東西以銀針試毒,即便是茶水也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下人們聽了話,面面相覷。宋越婠這才聽說今早她爹已經(jīng)把她剛才的話完整地交代了一遍。真是心有靈犀……不對呀!
她爹什么時候有這么高的覺悟了?宋越婠嘖嘖稱奇,“宋啟,難道我爹他有受到什么高人指示嗎?”
宋啟撇撇嘴,對她的遲鈍簡直無話可說:“早晨東宮送來過一封密函?!?p> 方才那刺客在場時他便想說了,毒王一事太子早已經(jīng)洞悉,就算沒有刺客的“據(jù)實以告”,宋越婠也不會有絲毫差錯。
那刺客也真是的,喜歡誰不好,偏偏看上了宋越婠。竟敢和運籌帷幄智計無雙的太子殿下?lián)屌?,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p> 夜晚,秦科趁夜回昭陽殿復命。彼時,辛佚儻正端坐在軟塌上興致勃勃地閱兵書。
秦科恭敬地將自己親手描繪的“刺客畫像”呈到御案前,完成任務的他神清氣爽,“殿下,此人就是擄走宋小姐的殺手?!?p> 聞言,辛佚儻總算放下了看得津津有味的《三十六計》,轉(zhuǎn)而徐徐推開畫卷……
宣紙上,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栩栩如生。他氣質(zhì)清冽,眉目間透著淡淡惆悵,比起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他的模樣更像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憂郁少年郎。
“原來是他!”
辛佚儻輕笑一聲,又執(zhí)起兵書饒有趣味地細細品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