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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里,辛佚儻百思不解。他初為人父心情復(fù)雜,可他必須冷靜下來,在這錯綜復(fù)雜的局勢中挑出蛛絲馬跡尋回麟兒。
全城正在大肆搜捕盜嬰賊的下落,整個盛京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眾多屬下全部被派出去尋大皇孫的下落,辛佚儻卻只能干等在昭陽殿心急如焚。
他此刻恨不得親自去尋覓,只是如今宋越婠失魂落魄,還有次子行止……他一步也不敢離開昭陽殿,生怕疏忽了再生閃失。
辛佚儻好不容易將宋越婠和辛行止哄睡,此刻正面無表情佇在書房淵思寂慮。連宋啟何時走進來了也不知道。
宋啟一進殿,便看到辛佚儻正一臉凝重地盯著手中之物。那粉粉嫩嫩質(zhì)地優(yōu)良,做工精細的嬰孩肚兜……宋啟怎么瞧著覺得十分眼熟呢?
咦?宋啟驀地福至心靈:這不是……
“殿下,臣認得此物!”
聞言,辛佚儻詫異地看過去,急忙問道:“你在哪里見過?”
當(dāng)然是永恒寺國師大人的暗柜里……大皇孫必定不是國師大人盜走的,但國師也肯定知道一些他們都不知道的事。事到如今情勢緊急,宋啟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殿下,其實微臣小時候是在永恒寺長大的……”
聽完了宋啟的一番話,辛佚儻大吃一驚:宋越婠竟然是國師的女兒?難怪那日她奮不顧身擋在宋越婠跟前,說什么為了國祚,原來就是為了女兒。
既然國師曾收藏此嬰孩肚兜十幾年,所以如今這盜嬰賊的下落,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國師清楚了!
“殿下,雖然微臣不知道國師將義姐送到御史府豢養(yǎng)究竟有什么苦衷,但她身份特殊,必定肩負天大的秘辛?!?p> “臣相信國師是絕對不會做傷害義姐的事,她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還請殿下不要的對外聲張此事,以免枉費了國師大人的良苦用心?!?p> “婠婠知道國師是她生母的事嗎?”
宋啟點點頭,“就在被水珍珠擄去豐城那一日知道的?!?p> “好,本宮明白了?!毙霖齼尖饬似?,道:“為今之計,駙馬你立刻與本宮前往永恒寺……”
“你們?nèi)ビ篮闼伦鍪裁???p> 宋越婠被老嬤嬤攙扶著從皇帳后緩緩走出,她此刻面色蒼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二人,“難道……這嬰孩肚兜是‘她’的東西?”
“不!”宋啟諱莫如深地看著她,“是你小時候用過的,國師她一直以此睹物思人?!?p> 宋越婠羞憤難忍:“是她偷走了我的孩子?”
“不可能!”宋啟急忙辯白,“國師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p> “那么這東西怎么解釋?”宋越婠一把搶過辛佚儻手中的肚兜,憤恨地扔在地上。
見狀,辛佚儻走上前輕聲安撫她,“婠婠莫急,是非對錯一問便知。我立刻與宋啟前往永恒寺,你且留在昭陽殿好好照顧休息。你如今還很虛弱,乖乖等我回來可好?”
宋越婠咽下心頭苦澀,紅著眼睛暗啞道:“好,我答應(yīng)你,佚儻哥哥……你早去早回。”
言畢,辛佚儻親自將宋越婠抱回床上歇息,叮嚀老嬤嬤好好伺候,這才闊步而出走到廊下:“周綢、秦科、仲泰安,你三人好好守著昭陽殿,絕不能讓太子妃和二皇孫出事?!?p> “屬下遵命!”
“屬下遵命!”
“屬下遵命!”
……
永恒寺里,國師正在撥弄念珠,見到忽然出現(xiàn)的辛佚儻和宋啟,并未出現(xiàn)任何驚詫。她轉(zhuǎn)過身來看了辛佚儻一眼,又望向宋啟,了然道:“你告訴他了?”
宋啟尷尬地點點頭。
“是他帶走了大皇孫!”國師突然開口,引來兩個男人同時側(cè)目。
“他是誰?”
“他是誰?”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國師見了,輕嘆一口氣:她早該知道,師兄遲早會查出“嬋兒”的下落。說不定,上一次自己貿(mào)然離開永恒寺拜訪宋府的消息,已經(jīng)被師兄知道了。
國師那時還在忐忑,“他”會不會從天涯海角趕回來強行帶走婠兒??墒菚r隔許久,都不見“他”有任何動靜。
那時國師還在納罕:以“他”的行事作風(fēng),又怎么一直按兵不動?原來“他”竟是藏著這樣的打算。
師兄知道“嬋兒”不會輕易與他相認,更知道她不可能陪著生父攪亂璽國風(fēng)云,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帶走了自己的親外孫。
親手將外孫培養(yǎng)成自己想要的人,還有比這事更令師兄覺得痛快、幸福的事嗎?
國師心緒萬千柔聲道:“你們放心,我相信他不會傷害大皇孫性命,不過你們想要找回大皇孫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國師此話何意?”
“他這個人行蹤飄忽不定,日夜千面、難辨真假。論武功、論謀略、論玩弄人心,他亦是世間少有敵手……我?guī)熜炙?,沒那么容易被你們找到!”
“你師兄?”宋啟目瞪口呆。
就連辛佚儻也是萬分驚訝,“國師與此人竟是同門的關(guān)系?”
搶走師妹女兒的兒子?這位國師師兄到底圖的什么?縱使辛佚儻自認為心思敏捷,卻也一時猜不透對方所謀所思!
青燈里,油將盡。
國師姝瞳眸色晦澀,望著漸漸暗淡的燭火,神思悠遠,“對師兄,我只能確定一點,他永遠不會傷害婠兒。”
“國師為何如此篤定?”辛佚儻意味深長地凝著宋越婠的生母,有些訊息呼之欲出。
“是呀,您怎能這么信任他?”宋啟也是百思不解,“我從未聽您提起過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國師幽幽道:“他是婠兒的生父。”
……
宋越婠剛剛喂飽了行止,正暗自垂淚:她的景行,這兩日可有吃飽過?那個賊子,為何要盜走無辜稚子?真是可恨可惡至極!
“什么人?”
宋越婠聞聲,忽然心頭一驚,抱著行止的手又緊了緊。如今,只要辛佚儻不在她身邊,她便隨時惶恐不安、如芒在背。
不一會兒,周綢和秦科雙雙佇立屏風(fēng)外。
“娘娘,您沒事吧?”
“你們可看清是何人?”
“回稟太子妃,只是一個普通宮人罷了。對方?jīng)]來得及靠近昭陽殿,已經(jīng)被仲泰安打發(fā)走了?!?p> 聞言,宋越婠點點頭,見老嬤嬤懷中的麟兒又有要蘇醒的跡象,忙不迭揮退幾人。忽然,宋越婠察覺竟有絲絲涼風(fēng)透了進來?
她這幾日坐月子,辛佚儻分明命人緊閉窗戶,怎么還會有風(fēng)滲進屋里?
她正要喚人合上窗葉,驀地發(fā)現(xiàn)一張折過的紙箋忽然出現(xiàn)在八角幾上!她眉心一跳,飛快命老嬤嬤拿過來緩緩攤開……
送箋之人如同鬼魅,能同時避開秦科、周綢和仲泰安三個高手,悄無聲息潛入昭陽殿寢宮,必非等閑之輩……如此高深輕功,即便是放眼天下,又能有幾人可以做到?
紙箋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八個大字……
“孫兒無恙,嬋兒莫憂!”
見狀,宋越婠驀然神色大變:這輕功高強的神經(jīng)病……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