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鮮紅色的。
地面留有拖拽痕跡,朝餐廳方向延伸。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吳達很難保持冷靜,只覺得視線幾經(jīng)顛倒,好不容易看清腳下血跡的確切流經(jīng)方向。
抬起腳,他沿著痕跡一步一步,小心走過去,生怕破壞現(xiàn)場。
轉(zhuǎn)過餐廳與客廳的隔斷,透過幾瓶陳酒,吳達看到一個女人側(cè)躺在地,腦后一洼兒血跡格外醒目。
即便女人臉色發(fā)白,閉著眼睛,吳達仍然能夠辨認出來,是他原本計劃接下來要面對的第一個主顧,鐘靈!
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入室搶劫?
“鐘女士,能不能聽見我說話,鐘女士!”
覺得救人要緊,吳達趕緊走過去,出于基本的救護常識,沒敢亂動傷者。
好在察覺對方胸口有起伏,應(yīng)該是受傷后流血過多,昏過去了。
至于讓她受傷的兇器……
吳達的視線落在半米外的一顆骷髏頭上面。
獨身女士受傷,餐廳血跡斑斑,現(xiàn)場出現(xiàn)一個顏色發(fā)黃、詭異的骷髏頭,怎么看都覺得滲人。
吳達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
由于理性盡失,如今一舉一動,幾乎全靠本能……幾秒鐘之后他醒過神來時,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個骷髏頭,雙眼又恰巧與黑洞洞的眼窩子相對……
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吳達作勢要將骷髏頭甩脫,卻忽然發(fā)現(xiàn),頭蓋骨偏上的位置,有大約兩枚硬幣大小的血痕。
基本可以認定,傷害鐘靈,致使她暈倒的兇器,便是他手上拿的頭骨。
什么人會拿著一個頭骨行兇呢?
吳達分外好奇。
而且看現(xiàn)場,房間干凈整潔,不似經(jīng)過兇嫌的洗劫。至于劫色……吳達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鐘靈,穿著完好,應(yīng)該也不是。
不想了,先報警吧!
正打算將頭骨原樣放好,門卻意外被推開,進來兩個穿著統(tǒng)一工裝的女人,“鐘女士,家潔家政,為您上門……”
話說到一半,看到餐廳的慘狀,為首的大姐呆住了,眼睛越瞪越大。
后面的那一個立刻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殺人啦!快來人,有人殺人啦!”
兩位大姐指著吳達,連滾帶爬,往門外退。
“誤會了,不是我干的!”吳達擺手解釋,急得直冒汗。
可人在恐懼之下,是很容易忽視聲音跟細節(jié)的,兩個大姐就是如此。她們顯然主觀地認定,看到的就是第一現(xiàn)場。
并且,拿著頭骨的吳達就是個殺人犯!
就聽砰一聲巨響,門被關(guān)嚴。
焦急地吳達趕緊走過去,過程中聽到什么東西與水泥地面劇烈的摩擦聲。他用了些力氣推門,防盜門卻紋絲不動。
想到上樓時看到的咸菜缸,吳達猜測,兩個大姐一定是用它們將門從外面死死地頂住了。
莫名其妙被認定是殺人犯,怎么辦才好?
急得看了眼并沒有清醒跡象的鐘靈,擔心她出了狀況,連證明清白的人都沒有,吳達趕緊先打了120。
也就是幾分鐘的功夫,警察率先到達現(xiàn)場,打開門之后,配著警棍的他們紛紛呼喝:“蹲下,把手舉過頭頂!”
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么要用對待犯人的方式來對自己。吳達不忿。
他并沒有照做,試圖為自己解釋:“你們聽我說,我也是剛來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p> 警察冷笑:“你以為我們警察是吃干飯的,是不是清白的,跟我們回局子再說!”
說著,國字臉警察掏出了手銬。
回顧短短時間,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以為是絕境,沒想到,還有更讓人絕望地在等著他。
吳達開始覺得渾身發(fā)燙,最熱的,是胸口。
他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什么就不能聽我好好說話,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話音剛落,警棍劈頭蓋臉的砸過來。
肩膀接連中招,除了疼痛,以臂膀為中心,就好像被鐵絲緊緊勒住,勒到極限。緊接著,右手臂的神經(jīng)連接好像與大腦斷開了。
吳達的身體向后一栽,差點沒倒在地上。
他覺得頭暈?zāi)垦?,看什么都有重影?p> 見人沒有反抗的意圖,國字臉警察收回電棍,和顏悅色地勸道:“不要激動?,F(xiàn)場就你一個,你被認定嫌疑人很正常,只要配合調(diào)查,我們也會客客氣氣對待你。”
小年輕不滿,“吳隊,別跟他廢話了,拷回局子里再說。您昨天為了查陳年老案,熬了通宵,何必跟他浪費時間?”
年輕氣盛是這個年齡的通病,吳隊搖搖頭,見吳達表情痛楚,有些不忍,“等他手臂知覺恢復(fù)了再拷吧。”
另一個小年輕好奇,“什么陳年老案,過了公訴期沒?”
“早過了。不過是昶榮公司老板的案子,作為咱們市的納稅大戶,總要安撫好情緒?!?p> “我知道,他家兒子小時候被保姆拐跑了。這么多年了,還沒找到。真是讓人唏噓啊?!?p> “對啊,二十六年了?,F(xiàn)如今那孩子也有二十八歲了吧。”
嘆息一聲。吳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吳達身上。人雖然胡子拉碴,精神狀態(tài)也不大好,可跟昶榮的老板還真有幾分像。
“小伙子,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