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么簡單是什么意思?
比起大爺爺,社會經(jīng)驗到底是淺了不少,吳達擔(dān)心接踵而至的為難。
大爺爺視力欠佳,瞇著眼睛看吳達,一派老成模樣,把架子端的很足。
他忽然伸手,使勁戳了戳吳達胸口,提高了音量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時間啊,沒有確切時間,空頭支票我們拿著不安心啊。”
原來說的是時間問題……
誤以為他們會繼續(xù)施展刁難的路數(shù),吳達的心情像坐過山車,從最高處往最低處俯沖。
好在想象中最壞的情況并沒有發(fā)生。
他裝作認真思考,擺出自己的結(jié)論:“昶榮集團內(nèi)部構(gòu)成雖然相對簡單,可家族矛盾千絲萬縷,一時半刻不是那么好解決的,不過我父親路良才承諾,盡量在兩年內(nèi)讓我接管昶榮集團。各位長輩們,你們看,就兩年的時間怎么樣?”
“兩年!太長了,不行!”鐘父沒什么耐心,煩躁地甩甩手。
大爺爺?shù)伤谎?,捻手串時力度不小,相鄰的兩顆紫檀珠幾乎能撞出火星子。
“兩年時間確實不短,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夠盡快。再者,立了字據(jù)按了手印,就算具有法律效益,你可不能到時候不認賬啊。”
“我一定催我父親盡快解決。大爺爺您放心,那么大的昶榮集團在那擺著,跑不了的。再說還有靈兒,她肯定也走不遠?!?p> 大爺爺遲疑地點點頭,眉頭緊皺的表情好像仍是心里沒底,總覺得不踏實。
四人商量的時候,鐘父承諾,事成按比例給他們分好處。
總歸也不是他的家事,成了有錢賺,不成對他也沒什么影響。
吳達心底笑幾個老不死的眼皮淺,被自己耍得團團轉(zhuǎn)都不知道。
鐘靈沒想到事情能這么順利解決,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手心早已發(fā)汗,仍與吳達緊緊扣在一起。
“好了,字據(jù)你自己寫,我們盯著。寫完簽字按手印,一個步驟都不能少?!?p> 幾個老家伙顯然是做慣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盒印泥。
寫字據(jù)的時候,吳達沒有任何負擔(dān)。
他不過是利用自己跟路良才長得像的特點,誆騙幾個老家伙一把。為的是幫鐘靈成功度過眼前的難關(guān),總不能真的看著她被幾個老家伙弄斷腿吧?
還有兩年的回旋時間,大不了勸鐘靈一走了之。
寫完字據(jù),將自己的承諾通過白紙黑字呈現(xiàn)。簽過字,按過手印。大爺爺檢查的仔仔細細,一個字都不肯放過。
連續(xù)檢查了三遍,才放心交由鐘父保管。
“另外你跟靈兒的婚事,沒得到你承諾的那些東西之前,你就先忍一忍。兩年時間房子跟錢到手,你們想怎么辦就怎么辦?!?p> “哼,戶口本在我手上,沒經(jīng)過我的同意,誰也別想輕易把我鐘家的女兒娶走!”
富二代的形象已經(jīng)建立起來,對他們過于尊敬反而顯得心虛,有了些許底氣的吳達發(fā)出冷笑,說:“長輩們不怕我中間反悔,不想跟靈兒結(jié)婚,你們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啦?!?p> 大爺爺最為老謀深算,將手串重新套好,慢條斯理地說:“自己寫的字據(jù),這么快就忘啦,上面可沒標明,你必須跟靈兒結(jié)婚,靈兒的爹才能拿到你所說的承諾。也就是說,你們就算不結(jié)婚,該給的,一樣也不能少!”
失算了!
吳達懊悔到底還是少算了一步棋,被老狐貍將了一軍。
原本洋洋得意的氣焰起碼被滅了一半。
此行結(jié)果遠超預(yù)期,幾個老東西心滿意足。尤其是鐘父,仿佛一眼望不到頭的財富已經(jīng)唾手可得,對鐘靈的態(tài)度都好了一些。
“老二,有時間也帶你男人回家吃頓飯?!?p> “不用了,我怕鐘博下毒弄死我們,您老的富貴命也就斷了。”
溫和的鐘靈此時像一株多刺的仙人掌,生命力強悍,卻又充滿了攻擊性。
鐘父一張老臉頓時黑下來,斥道:“你再敢胡說污了你弟弟的名聲,仔細我撕爛你的嘴!”
“好了,等該拿的好處到手,他們結(jié)了婚,你家老二跟咱們鐘家就沒關(guān)系了。省省你的臭脾氣吧,想著給兒子怎么找個條件好點的媳婦才是正事。”
幾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過去將門關(guān)上,再回頭,鐘靈好像一條打了水的毛巾,癱軟在床上。
吳達擔(dān)心地問她:“沒事吧,是不是哪里覺得不舒服?”
心酸的鐘靈搖搖頭,一個沒忍住,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滴到他手背上。
吳達就覺得她的眼淚火星似的燙手,心情好像暴雨將至的,悶悶的。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現(xiàn)代社會,竟然還有一群這樣的人。在他們眼里,女兒是活該累死累活的畜生,連個人都算不上,說打死就要打死……”
面對吳達時,鐘靈不再謹慎,剔透的淚水洶涌而下,山洪似的沖進吳達心底,破壞了根基深厚的理智。
他抱住了她,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希望通過堅實的胸膛將力量傳遞過去。
從見第一眼看時,鐘靈溫柔的長相便狙中了吳達。
可他自知配不上。
經(jīng)過相處,對她了解越來越深。致命的牽引力便越來越牢固。
一個人時又在想,他與劉海燕隔著萬水千山,與鐘靈又何止是千山萬水……
她大自己六歲,有個即將成年的女兒。
她的姐姐……
她復(fù)雜的家庭……
到現(xiàn)在為止甚至都不知道他前夫的情況。
同時,她溫婉漂亮。
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她有著比普通人優(yōu)越的居住環(huán)境,有不菲的存款……
一切的一切,都是一道道縱深的鴻溝,攔在他們面前。
即便深知自己的感情不成熟,這一刻也忍不住去緊緊擁抱她……
眼看他們都沉浸在彼此身體散發(fā)的熱度當中,病房的門驟然被推開!
拿著三杯奶茶的鐘秀震驚地看著吳達跟鐘靈,“你們在做什么!”
沒拿穩(wěn)的奶茶掉到地面,索性包裝結(jié)實,咕嚕嚕滾桌子底下的吸管卻不能再用了。
仿佛從夢中驚醒的鐘靈匆忙彈開,尷尬地看著自家女兒,“買個奶茶而已,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小祖宗沒有被輕易轉(zhuǎn)移掉注意力,瞪著眼睛走到鐘靈面前,盯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瞧。
吳達心知自己也逃不掉她的審視,刀尖似的目光射過來,仍是覺得后心發(fā)毛。
要怎么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