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完成（二）
當(dāng)啟明的聲音落下后
所有人都猛地扭頭看著啟明，每個人都意識到這是正確的結(jié)果，而地圖的角落里清晰地標(biāo)注
“啟明解讀結(jié)果”
那個冰雕般的女生也回過頭來，啟明不是第一次看見她的臉，但是這次啟明在那個女孩眼中讀出了好奇的神色
“很好！啟明！”施耐德教授十分激動，顧不得表揚(yáng)，手速飛快分飛舞起來，隔著屏幕把正確的路線發(fā)了回去！
啟明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旁邊的夏彌則是抬起了頭，輕輕的問了一句
“成功了？”聲音很輕，也只有啟明聽到了
“嗯，成功了！”啟明撫摸著夏彌柔順的頭發(fā)：“累了的話就休息一會！”
“嗯！”夏彌沒有接話，輕輕的繼續(xù)趴了下去
等待的世界是很煎熬的，自從剛剛開始，施耐德幾位教授開始忙碌了起開，圖書館里的其他人也都沉默著
“你是怎么解開的？”楚子航輕輕的湊了過來，整張臉依舊有些冰冷，不過仔細(xì)聽得話聲音里有著好奇的意思
“秘密！”啟明不愿意透露，撓著頭打起了哈哈
“好吧！”楚子航依舊是嚴(yán)肅的冰山臉，既然對方不愿意說，他也不會強(qiáng)迫對方說，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好友
不遠(yuǎn)處的凱撒不時地吧眼神瞥向啟明這里，但是大部分的眼神都放在了啟明后邊的路明非的身上
“既然啟明已經(jīng)被拉到獅心會了，路明非必須是我們學(xué)生會的！”這是凱撒的原話：“我們不能允許楚子航獨吞兩個S級學(xué)員！”
“好大只！”路明非突然喊出聲來
“？？？”
做的最近的啟明一下子摁住了路明非的嘴巴：“給我閉嘴！”
現(xiàn)在夏彌剛剛睡著，那么大聲音要是吵醒了怎么辦！
啟明恨不得用眼神殺死路明非，而路明非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把腦袋縮了下去，臉上帶著一種小媳婦般的樣子
“你在干什么？”等其他人的目光離開后，啟明溫柔的撫摸著夏彌的頭發(fā)，惡狠狠的望著路明非，面癱的楚子航也伸過頭
“額……剛剛打游戲被震驚到了！”路明非撓撓頭，不敢再看他們的眼睛，低著頭看著電腦屏幕
“黑龍之王尼德霍格，它名字的意思是‘絕望’?！眲倓偱懵访鞣谴蛴螒虻腅VA說：“你輸了，下次再一起玩咯，路明非?！?p> 屏幕一閃，切換回毫無吸引力的工作界面。
“大只？”聽到剛剛路明非交的大只，施耐德教授皺眉，看向想要縮回去的路明非：“什么是大只？”
啟明眨眨眼：“安靜的意思！”反正對方也不懂中文的意思
聽到啟明的話，路明非頓時如獲大赦：“對！就是安靜的意思！”感激的看了一眼啟明
施耐德教授微微點頭，路明非說的是他們每個人心里的話，確實，太安靜了，漆黑的屏幕，沉默的擴(kuò)音器，就像……死了一樣。他有種隱約的、不祥的預(yù)感，卻不能對任何人說，似乎這話只要出口，就會變成真的。
“是很大只??！曼斯……你到底怎么樣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大屏幕忽然亮了，一張安詳?shù)睦先嗣婵壮霈F(xiàn)。銀白色的頭發(fā)梳得很整齊，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把他的皮膚變做了開裂的古樹或者風(fēng)化的巖石，但是線條依舊堅硬，銀灰色的眸子中跳蕩著光。筆挺的黑色西裝裹在他依舊挺拔的身軀上，胸袋里插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
從皮膚和面容看，他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可坐姿像一頭年輕的獅子
“唉！時間不饒人！”啟明感嘆“起來了，夏彌！”拍醒了睡覺的夏彌后
全體霍然起立。
“昂熱校長?！笔┠偷陆淌谡f。
“摩尼亞赫號已經(jīng)平安落在三峽水庫的二級船閘。我們獲得了重要的資料，感謝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毙ｉL淡淡地說：“啟明你們幾個留下！”
昂熱的那平靜的眼神就像波瀾不驚的水潭，掃過了凱撒，楚子航和啟明他們幾人
控制室里沸騰了，所有人都高舉手臂歡呼起來，教授們激動地互相擁抱，學(xué)生們在空中擊掌。但是明顯的，學(xué)生們分做兩派，一群繞著愷撒，一群圍繞著楚子航，奇蘭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匆匆地跑去洗手間了。剩下啟明和夏彌站在一起，路明非也是不知所措的很在兩人后邊，像一只小老鼠，距離所有人都挺遠(yuǎn)，不知該投奔哪一撥人。
“嘿！啟明！你是最棒的！”奇蘭回來了，居然捧著一束花，上來使勁地和啟明握手，而后大力擁抱他。
“解散！”施耐德教授宣布
……
在解散的時候，破解的地圖也是發(fā)送到了曼斯手里
“我的天，破解了？”曼斯教授表示這有點離奇，要不是緊急情況，這段龍文應(yīng)該是他們秘密的進(jìn)行破解
不過現(xiàn)在也是非常時期，曼斯教授立刻呼叫起水底的兩人
“葉勝，破解的地圖馬上發(fā)送到你那里，一定要出來！”
不過曼斯教授得到了讓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教授，我們的氧氣只有三分鐘了！”葉勝焦急的聲音響起，連帶著一股刺耳的聲音，就好像是一群嬰兒在哭鬧
黑色的水中，葉勝帶著臉色同樣煞白的亞紀(jì)不要命一般快速的向著水面游去，但是因為重力的原因速度直線下降了許多
參孫憤怒的盯著前方的兩只螞蟻，他們竟然膽敢進(jìn)入王的宮殿，還敢偷走王的武器
“吼！”參孫游動起龐大的身軀，加速沖去，和葉勝的距離越加接近
“該死！”看到參孫竟然加快了速度，葉勝低罵一聲，這樣下去根本跑不??！立刻又游動起來
“我們是不是跑不掉了？”亞紀(jì)環(huán)抱著葉勝的腰，本來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得紅色，不甘的聲音也是有些顫抖
“不！我們一定能出去！”葉勝堅定的回道：“我一定帶你出去！”
葉勝瞥了一眼氧氣余量，可以支持三分鐘，加上閉氣水下活動五分鐘的能力，剛好夠潛泳出去。
至于參孫，雖然在水下確實它的優(yōu)勢很大，但是現(xiàn)在離水面很近了！只要回到船上，就能夠脫離危險！
“來不及了，我們的氧氣不夠。”亞紀(jì)打開面罩說，極低的含氧量讓她劇烈地咳嗽，臉色也是愈加蒼白
夠潛泳出去。
“足夠。”他打開面罩。
“不夠?！眮喖o(jì)搖了搖頭，眼淚慢慢地爬過了她的面頰，“我們留在這里吧，我想看著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有話想對你說很久了……我……”
“我也愛你！”葉勝很簡單利索地截斷了她。他做了一件可能被執(zhí)行部懲罰的事，狠狠地貼在亞紀(jì)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亞紀(jì)呆住了。
他歪歪嘴，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種有時候討厭、有時候卻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的笑，亞紀(jì)想起她在游泳池里撲騰著，葉勝在落地窗的陽光里對她拍屁股。
“笨蛋，相信我，足夠！”葉勝緊緊抱住修長的亞紀(jì)。
“嗨，其實腿一點也不短?。 彼谛睦飳ψ约赫f，緊緊的抱著她飛快的朝著船去
曼斯正在前艙里跳恰恰恰，這是曼斯·龍德施泰特罕見的失態(tài)，但船長太得意，得意于他挽狂瀾于既倒的壯舉，他欣賞的學(xué)生們就要回來了。
“這就是我說的大逆轉(zhuǎn)！”曼斯扭動著跟塞爾瑪吹牛，“就像是籃球第四節(jié)最后一秒鐘出手的三分球，就像是網(wǎng)球第三局的全破發(fā)！”他瞥了一眼腕表：“還剩幾分鐘？”
他愣住了，腳下的舞步滯澀，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靠著死死抓住了舵輪才穩(wěn)住。曼斯的臉變得慘無人色，他猛地推門沖了出去，站在暴風(fēng)雨中，盯著起伏的江面發(fā)呆。
“船長？”塞爾瑪和大副追了出來。
“脫出位置在青銅城的正下方，他們可以脫出青銅城，但是來不及浮到水面上來?！甭沟哪樤诔榇?，“我們算錯了……他們的氧氣……是不夠的！”
前艙里，“門”忽然不哭了，嬰兒特有的大眼睛里，淚水涌了出來。
狂風(fēng)中傳來“嗡嗡”聲，遠(yuǎn)處巨大的燈斑在漆黑的水面上移動，片刻之后，呼叫聲出現(xiàn)在船頭左前方的位置，“摩尼亞赫號請注意，這里是長江航道海事局，請亮燈回復(fù)，請亮燈回復(fù)”。
三副登上甲板，“船長，還要等么？”
曼斯盯著水面，沉默了幾秒鐘，低頭看表，已經(jīng)十四分鐘過去了。他忽然覺得累了。
“信號燈回復(fù)，接受救援，全部撤離?！彼D(zhuǎn)身想要返回船艙，這時他聽見船尾發(fā)出一聲悶響，下意識地掏出手電照了過去，船側(cè)的救生艇邊，浮起了一個漆黑的人頭，隨即是一張慘白色的臉。
“亞紀(jì)！”曼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最鐘愛的學(xué)生酒德亞紀(jì)，那個總是閃爍母性光輝的日本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超越了人類潛水的極限，成功生還。她正吃力地把一只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黃銅罐往救生艇上推。
“塞爾瑪！塞爾瑪！救人！”曼斯大吼，隨即又破口大罵，“上來！別管那個罐子了！你們?nèi)毡救硕际瞧珗?zhí)狂！”
亞紀(jì)沒有回答他，而是用日語大喊了一聲，用盡最后的力量把黃銅罐推到了救生艇上，這才抬頭看了曼斯一眼。她沒有試圖往救生艇上爬，纖細(xì)的手勾著救生艇舷側(cè)的繩索，隔著很遠(yuǎn)看向曼斯。
“教授，帶著罐子快走！快走！”亞紀(jì)嘶啞地說：“那是葉勝……搶回來的……”
她沉下去了，來自水下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生生地扯了下去。娓娓的長發(fā)在水波里一卷，完全消失。曼斯奔到船舷邊的時候，鮮紅的血從水下涌起，像是一股升騰的紅煙。
“亞紀(jì)！”曼斯大吼，狂暴地撕開船長服的衣扣，就想下水。
“棄錨！啟動引擎！開加力！”三副也大吼，使勁拉住曼斯。
他是這里資歷最老的船員，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漂在大洋上。剛才發(fā)生在亞紀(jì)身上的事非常奇怪，他似曾見過，那是鯊魚襲擊一個潛水的同伴。但顯然鯊魚不會生活在淡水里，看亞紀(jì)下沉?xí)r水上卷起的巨大漩渦，那東西大得驚人。
兩根錨鏈同時被切斷，強(qiáng)大的引擎無需預(yù)熱，瞬間啟動，巨大的加速度讓三副和曼斯互相揪著一起滾倒。就在倒下之前的一瞬，三副看見船后一道銳利的水線筆直地追著他們來了。
“什么東西？”三副出了一身冷汗。
“打開聲吶看看那是個什么東西！”曼斯拖著銅罐踏進(jìn)船艙，他臉上抽搐，滿臉殺氣。
“速度太快，沒法精確成像，長度大約十五米，看起來像條魚！”二副大聲說。
“魚？”三副說，“什么魚能以五十節(jié)的速度潛游？”
“是個活的東西就好，”曼斯切開一根新的雪茄點燃，狠狠地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只要是活的東西，就一定會死！”
……
“知道我留你們干嘛嗎？”大屏幕上的昂熱舉著黑色的傘，蒼老但還略顯英俊的臉上不斷的在幾人的身上依次略過
“難道是集體批斗？”路明非就像乖寶寶一樣，舉起小手：“我可不是故意大叫的！”
昂熱笑了笑：“明非，你還是老樣子！”
就在昂熱的聲音落下時，教堂的鐘敲響了
路明非覺得很奇怪，他來這所學(xué)院也有幾天了，教堂的鐘從未響過哪怕一下。可此刻鐘一再地?fù)u擺，低沉的鐘聲久久不息，就像是一個執(zhí)拗的老頭兒。
圖書館里僅剩的啟明，夏彌，諾諾和我們的兩位學(xué)長都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仰起頭看著鐘樓的方向，大群的白鴿從那里涌出，在空中鳴叫著盤旋，也不知有幾百幾千羽。最后草坪上的天空都被鴿子的白羽覆蓋了，愷撒對著天空伸出了手，一羽鴿子落在他的手指上。跟著所有的鴿子都落在草坪上，并不覓食，只是咕咕地叫著，這聲音顯得有些哀涼。
外面還笑逐顏開的學(xué)生們一個個都沉默了，愷撒從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的飾巾，扎在草坪邊的圍欄上。其他學(xué)生也照樣做了，圍欄如同樹木盛開了白花。
“這是怎么了？”夏彌眨眨眼，不明白這里的傳統(tǒng)，路明非也是迷茫
“有人離開我們了”楚子航開口解釋
路明非轉(zhuǎn)頭看見楚子航那雙淡金色的瞳孔，這是這位獅心會的會長第二次跟自己搭話了，上一次是在邀請他進(jìn)入獅心會
“每一次有人離開我們，教堂都會飛出鴿子來，這是哀悼?！眴⒚骺粗萜?，回頭斜眼看了看路明非
“新生手冊里有！”
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的點點頭，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離開了，這學(xué)校的任務(wù)好危險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淡淡地微笑：“雖然他們離開我們了，但他們永遠(yuǎn)在這里！”
路明非從未想到楚子航也會笑，無論何時，楚子航總是一張無表情的臉，即便被路明非一槍轟趴下的時候。他的沒表情和愷撒的冷漠還不同，愷撒是驕傲，楚子航是對一切的漠不關(guān)心。但現(xiàn)在他微笑著，溫和得像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