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筱拿過，卻什么都沒聞到，剛想開口詢問，就看見了語歡滿面笑意地注視著自己，而就在這時，一股香氣就直往鼻子里鉆，從淡淡的芬芳陡然濃郁起來，漸漸的還有些苦澀的味道，刺得蝶筱鼻尖一酸，喉嚨也是猛然有些干澀。
她趕緊將香蓋上蓋子，塞進盒子里，等室內的香味被燃著的熏香給凈化掉，才稍稍好轉。
“雖說香味初聞極淡，但時間久了，便會不斷加重，那時就不只是喉嚨干澀這一簡單癥狀咯?！闭Z歡竟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它就是傳說中的七日殤，是塞外的奇香。香如其名，長期嗅此香，不出七日，便會暴斃身亡?！?p> 蝶筱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咬出這些話來，還能依舊保持著人畜無害的甜美笑容，感覺身后涼風習習而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趁著語歡轉身的功夫，蝶筱又捏起了一個藥瓶，才打開，入鼻就是甜甜的香味，不知為何，竟還有一種熱情似火的幻覺，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個器官都在發(fā)燙，在叫囂，有一種澎湃的欲望從心底升騰。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變得朦朧，潛意識里竟忽然好想寬衣解帶，好想被人撫摸......
等等！這香不對勁！蝶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恢復了片刻的清明，她強撐著將藥瓶蓋上，轉身跑到窗臺大口大口地呼氣。
果然沒錯，這香有極強的催情功效，在窗外冷風的刺激下，蝶筱很快冷靜下來，好在自己意志堅定，也事先有所防備，不然肯定要中招。
微微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緒，捂了捂有些發(fā)紅的臉頰，回身走去，卻看見一臉嬌羞的語歡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好像在渴求著些什么，兩頰微紅，渾身發(fā)燙，跟蝶筱剛剛的癥狀一樣。
蝶筱小心地扶起語歡，一邊感嘆語歡的身姿娉婷，膚白貌美的同時也在感概那催情香藥效的強大，沒想到才聞了幾口就成了這樣。
也還好蝶筱是個女子，不然今日換了其他心生歹念的恩客來，恐怕語歡的貞潔就不保了，而失去了貞節(jié)的花魁，對于青樓來說就如同一朵腐爛的鮮花，再也沒有什么利用的價值了，語歡從此……可不敢往下再想了。
待語歡回過勁來，睜眼到了一臉冷靜的蝶筱，也是害臊不已，“多謝公子沒有乘人之危?！闭f著，便收斂了情緒，“不過，還希望公子能收起好奇心。未知的事物，可不要隨意觸碰，不然可能會釀下難以估量的災禍呢?！?p> “此事的確是我思慮不周，在這里也要給姑娘賠罪了，是我的不是?！钡阄⑽㈩h首，雙手作揖，連連賠笑道，“姑娘收集藏品，愛香之心固然可嘉，可是同樣也要小心謹慎些才是?！?p> “公子所言極是，那今日公子登門拜訪，不知語歡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呢？”語歡也不似別的女子忸怩，此時也只是莞爾一笑帶過剛剛的小風波，淡定自若地輕聲問道。
“幫忙？”蝶筱忽然一愣神，訝異眼前這女子的聰慧與靈敏，自己自進門以來從未提過求助二字，也未流露出尋求幫助的意向，沒想到竟還是被察覺出了內心的想法。
語歡輕聲道：“公子來訪，在煙花之地，卻不為尋歡作樂，但也不說來意，不言他事，只問了語歡制香之事，想必是想旁敲側擊地問些什么，公子倒也不妨直說?！?p> “若我說不是呢？”蝶筱瞇了眼，探究地看著她，饒有趣味地追問道。
語歡倒也不緊不慢地直面上蝶筱的目光，輕輕道：“公子既然都這么問了，想必就是語歡猜對了?！?p> “姑娘好生聰明?！毖垡娮约旱男⌒乃急唤掖?，蝶筱也不惱，娓娓道來，“既然話也說到這里，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p> 說話的當頭，蝶筱便從腰間摸出一封信函，就是佩蘭拿來的那一封，只是其中的信紙被素憐拿走了，只是一個空殼。
她將信封遞給語歡，說道：“今日來訪，就是想問問姑娘能不能辨得出這香，是什么香。”
語歡細細地琢磨著，良久才又斟酌道：“這香確實格外奇特，味道不清不濁，還分外好聞，似花香又非花香，感覺似曾相識卻又確是陌生?！?p> 聽聞語歡的話，蝶筱更是摸不著頭腦，只是直直地看著她，道：“那姑娘是否知道是何香呢？”
“語歡不才，只是恰巧略懂一些?！闭Z歡朝著蝶筱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輕聲道，“雖說這香很少見，語歡確是見過的?！?p> 她肯定地點點頭，又接著說：“說來也惹人難堪，語歡在淪落青樓之前，曾是制香世家的嫡女，后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偶然在曾祖父的藏品中見過此香，名為御仙。是難得的珍品，藥性寒，需用千年寒冰保存。其成分極其珍貴，世間難尋，但卻有很好的治療功效，可醫(yī)百毒，對練武之人調理身子也是大有裨益?！?p> “那姑娘可知這御仙的產處？”
“產處嘛，語歡只知是御賜之物，至于又是何人所敬獻的，還是天晟皇室自有的香料，語歡就不知了，畢竟當時語歡年紀不大，而曾祖父也未多提?！?p> 聽了她的話，蝶筱心里倒分明了些。如果這御仙是歸皇家所有，那還好說，只要能想辦法進宮一趟，打聽一二便能水落石出。但是，就怕不是皇家所制，若是他人進獻的，那就可有點麻煩了……看來不管怎么樣，還是得先進皇宮打探一下才是。
打定了主意，蝶筱也不忘微笑道謝：“不管怎樣，還是多謝語歡姑娘?！?p> 語歡也是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禮貌道：“無妨，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日后還有需要，公子也可以來找我?！?p> “自是當然?！?p> 打聽到了想要的消息，蝶筱惦記著還等在樓外的佩蘭，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準備離開，臨走之時，聽見語歡一聲輕喚。
“公子請留步?！?p> 蝶筱驀然回首，對上語歡一雙動人的眼眸。
“語歡……還不曾問過公子姓名呢。”語歡低下頭，顯得有幾分羞郝。
蝶筱啞然，一時沒料到她會問這么個問題，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猶豫再三，才緩緩回道：“莫曉?！?p> “莫公子，有幸相遇。”
屋門緩緩拉上，蝶筱定定地站在原地，隱隱聽見屋內傳來一抹清幽的笛聲，樂音空靈，婉轉悠長，聽來很是心曠神怡，感覺如臨仙境。
那笛聲，為何會覺得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