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盡頭、黎明前夕,這個時候恰恰是最寒冷的時候,因為黑到極致而光明未至。
風雪落盡后的雪原格外寧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陳大牛旁邊的棺木內,像蟲子一樣毛絨絨蠕動著的長毛終于停止,棺木內沉睡的尸首終究完成了異變,它似乎想要起來,于是乎棺木外聽見了咣當的響聲。
陳大牛還在甜甜的美夢中,這突如其來的噪音令他極為反感,于是便朝著聲音的方向狠狠砸了一錘,棺木頓時發(fā)出巨大的響聲,里面的怪物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居然不再發(fā)出聲響。
當太陽即將升起,棺木的蓋子輕輕被挪開一些,幾根長長的灰色指甲從里面伸了出來。
隨后棺內的怪物似乎為了報復先前受到的巨大的屈辱,拍出一股大力將被大雪覆蓋的棺蓋掀飛出去,零落的雪花有一部分飛到了大牛的臉上,冰冷的觸感令他瞬間清醒,明目如電,隨后本能的抱頭翻滾到一旁。
眼前莫名出現了一個嚇人的怪物,這怪物生的奇奇怪怪,長了一身壞綠色的長毛,大腦袋下是瘆人的白紅色眼球,一聲大吼更是露出了一嘴腥黃的尖牙,伸出的十指呈一種死掉的灰白色,看模樣是要吃娃娃的節(jié)奏。
一旁蘇醒的黑牛牛色冷靜,忙用牛嘴牽著陳大牛的手往后退,待退到一定距離,二牛怒極,來不及哞叫一聲便一蹄子飛身上前,暴走的綠毛怪還沒爆發(fā)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小牛犢子的蹄子居然把他蹬飛了數丈遠。
幾丈外,二牛把綠毛怪狠狠踩在蹄子下,巨大的力道讓周圍的雪都壓下去半丈,就這樣一牛一怪在大坑里虎斗。
二牛也不知是什么異種,面對恐怖如斯的尸傀居然不落下風,甚至隱隱有壓過頭的趨勢。
“嘎!”綠毛怪大吼一聲,周身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氣勢力場,二牛被這巨力掀飛數丈,牛身狠狠的砸在陳大牛腳下的雪狼皮上。可憐的大牛露著雞兒在冰天雪地下目瞪口呆。
二牛心里暗暗鄙夷,“你個烏龜兒子,平日里夸夸其談,遇到點事兒就裝石頭?!?p> 綠毛怪哪里知二牛心里活動如此復雜?操控尸傀的人心神大怒,自己堂堂一尸傀魔王的傀儡居然被一只牛壓著打,更何況這只牛還很蠢的樣子。
二牛鄙夷完畢,眼見綠毛怪要爬出坑來,當下大叫一聲,周身閃爍著黑光殺去,一瞬間一道巨大的牛蹄光印憑空而降,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力量徑直落在堅于金石的尸傀身上,只聽見砰的一聲綠毛怪便被踏的四分五裂,各種五顏六色難聞的味道鋪天蓋地。
“哞!”二牛心里惱火,這惡心牛的玩意兒,居然給肚子里藏臭東西,這不會是屎吧!
小黑牛接近暴走了,連忙沖進厚厚的雪堆里,企圖用白雪來清理身上的不潔。
一旁的陳大牛愣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嘴巴張大了半天卻不知道想說什么,只是那口型隱隱有些像傳說中南明人對某種厲害事物的感慨。
“呼!”
一股冷風吹過天地間,這風吹到了雪原也吹到了陳大牛涼涼的屁股上,大牛大囧,讀書人怎能如此不雅?
“??!天殺的!”
正在整理鋪蓋的陳大牛發(fā)出痛心疾首的聲音,看著白花花的雪狼皮上沾滿稀奇古怪的臭泥,什么之乎者也和做君子的準則直接被他拋擲腦后八萬里。
陳大牛眼里流露出一抹心疼,并非因為雪狼皮的貴重,而是因為夜夜蓋著它睡覺,早已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就像是文人常年佩戴的一塊玉,一點都舍不得磕碰。難過的把雪狼皮捧在手上,不知道是什么念頭驅使他聞了一下,就那么一下……
“嘔!”
胃里頓時一陣翻江倒海,顏色稀奇古怪的臭泥堪稱難聞到了骨子里,那種臭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非要解釋的話,就像是暑日里忘記處理的,放在鍋里的腐臭菜湯,嗅一口就似要減壽一天。
“這不就是屎嗎……”陳大牛吐岔氣后說道。
剛剛從雪堆里打滾的二?;貋砺牭竭@句話立馬回頭,想到那惡臭難聞的屎,這一次它沖進了更深的雪堆,似乎想要把自己的一身牛皮搓掉。
二牛蹭了很久終于從雪里出來,一身黑色的牛皮光亮光亮,周圍十丈內的雪都被它糟蹋干凈了,以至于隱藏在雪下的石頭都漏了出來。
一人一牛很不解氣,相視一眼后站的遠遠的用石頭扔那綠毛怪剩余的尸首,陳大牛一邊扔一邊怒罵:“你這死王八,又臭又惡心的狗屎,你賠我的雪狼皮大衣!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一旁的二牛也如此效仿,它將擺好的石頭一一踢飛,石頭準確的砸在了綠毛怪的尸首上。說來奇怪,這綠毛怪死了后身體就變成了爛泥,石頭砸上去臭泥四濺,險些又蹦到兩人身上,嚇得他們連連后撤。
突然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臭小子,你們莫要太過分!簡直欺人太甚!”
“恩?”
一人一牛同時心生警惕,隨后敏銳的尋到了聲音的源頭。
就在綠毛怪尸體上,一道鏡面般的東西憑空出現,里面有一不人不鬼邪乎乎的老頭在發(fā)怒大叫。
陳大牛和二牛好奇的看著,里面的老鬼嘴里吐出許多惡毒的詞匯,以至于大牛罵人的詞典得到了極大的刷新,要知道他只會罵王八、狗屎之類云云。
鏡像里的尸傀宗長老不解,他大罵這里臭小子如此之久,為何后者不氣急敗壞?反而是露出了一種發(fā)現新大陸的興奮感。
他看一人一牛在言語什么,于是全力放大了聽覺,陳大牛的說話聲很快入他耳朵里,他聽了之后險些氣死在原地。
“二牛,你說那老鬼磕磣不?哈哈哈,長的更去年咱們見的那頭豬的屁股一般,有一塊黑疤巨丑!”
“哞哼哼~”
“你笑了哈哈,果然就是,你看看他罵的多有勁,他說什么?跳梁小丑?這是什么東西?和王八一樣是會爬的畜牲嗎?”
“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快要樂得打滾了!”
尸傀宗長老臉色陰沉如水,他大喝一聲道:“小畜生!你莫要讓我抓住你,不然我非把你挫骨揚灰不可!”
陳大牛拍了拍二牛的牛背,遺憾道:“這是罵人的吧?學到了,可惜沒有紙筆能記下來,太可惜了?!?p> “小畜生,有種你告訴我你住哪?老夫定上門殺你全家!”
陳大牛皺眉,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這恐怕不行,我還沒有家,我就整日在雪原上流浪,你要來便來雪原吧!”
尸傀宗長老氣到不行,以為陳大牛給他打馬虎眼,恕不知大牛句句實話,雪原方圓數萬里大,他從小行走外加九年流浪都沒走完過。
不過陳大牛眼神一轉說道:“不過一年之內我會去極北,你可以去那里找我!”
尸傀宗長老大笑:“哈哈,你這小子有種,如果我殺了你一定把你煉成尸傀日日使喚!記住了!老夫是尸傀宗長老,陰九!”
“別著急啊,你還沒告訴我極北在哪里?我要怎么走?”陳大牛見鏡像要消失,連忙急的將自己的小心思托盤而出。
陰九聽見這話眼眶一黑,不過鏡像能量不多了,為了如愿以償的殺掉這個小鬼,他用殘余的能量傳出一句話:“古道盡頭,極北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