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醫(yī)生
牧喝醉酒會變成吻魔這種事,即使是瑪琳也不知道。
她并不是對酒這種東西毫無興趣,畢竟當她們還在龍門的時候,瑪琳偶爾也會在身心俱疲的工作后小酌幾杯緩緩。
“嗯?想陪我喝酒嗎?等你變成大人了再說吧?!?p> ——結果現(xiàn)在,在其他方面先成了大人,第一次喝酒卻沒能跟我一起呀。
懷里那個薩科塔胡來的雙手把瑪琳從回憶里拉出來,讓她好氣又無奈。
“好了,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啊,再這樣下去我就生氣了!”
“切,我才不信咧,明明你也挺開心的?!蹦敛恍嫉?,明明醉醺醺的,語調(diào)卻聽不出一點喝醉的感覺
瑪琳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過寵溺她才導致自己陷入這種麻煩的情況——那雙手已經(jīng)開始解她的扣子了!很明顯單靠語言已經(jīng)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于是她選擇付諸于行動。
一般來講,即使是喜歡喝酒的女性,也不會喜歡那種酒臭的味道,更不用說跟沾著那種味道的人親密接觸了。
所以當抱定決心的瑪琳發(fā)覺自己只是品嘗到淡淡酒氣的時候,心里反而放松了一點。
那是來自東國的名酒,被稱作大吟釀的極品,清冽里帶著水果的香氣。
——畢竟是第一次喝酒所以一杯倒了呀。
那雙手在她腦后合攏,親昵地撫摸著金色柔順的頭發(fā),享受此刻的靜謐。
當天空中的月亮從云彩中探出腦袋的時候,額頭相抵的兩人正劇烈喘息,從冰冷的空氣里攝取氧氣。
“你的臉好紅?!蹦聊樕蠏熘邼男θ荩f道。
“這話說得的好像你的臉不紅一樣?!爆斄丈斐鍪州p撫那滾燙的小臉,“怎么樣,酒醒了嗎?”
“我很感興趣,你這個解酒醉的法子是從哪學的,又對誰用過?你為什么這么熟練?”
“吃醋了嗎?”她吃吃的笑著,屈指在那光潔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放心吧,實際運用還是第一次,我可不想碰一個醉醺醺的家伙。至于跟誰學的……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一招還是在龍門通萊街的酒吧里來著。”
“也像我們這樣?”牧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太一樣?!爆斄論u搖頭,嘴角的笑意變得有些古怪,“那是一個喝醉了就喋喋不休的家伙,被一個木頭一樣的笨蛋強行禁言的故事,而且那兩個家伙……從各個角度來講都談不上美觀?!?p> “呃,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么了?!蹦吝诌肿?,制止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不過,我感覺自己還有點醉,怎么辦?”
“所以,你這是在撒嬌嗎?”
“沒錯,我就是在撒嬌。誰讓瑪琳你這個人主動一次簡直跟要了命一樣——”
接下來的話沒能說出口。
月光再度被云朵遮蔽,遠處篝火傳來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纏繞在一起,就像她們的命運一樣。
順帶一提,那天晚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第二天早上把抱在一起取暖的兩人叫醒的,是安托醫(yī)生清早活動身體的聲音。那菲林人充滿活力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前一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的模樣。
“我說你還真是有夠精神的?!爆斄杖嘀劬ψ叩臓t火旁邊,感嘆道,“你這個人不會宿醉嗎?”
“哈哈,我可是會睡眠治療法的,只要不是大毛病,只要睡一覺就好了。”她自得的笑笑,這樣回答了,“牧呢?”
“拜某人所賜,正在享受人生第一次喝酒所帶來的宿醉感。”
“嗚哇,我的良心受到了責備。”安托表情浮夸地說道,“現(xiàn)在正發(fā)出悲痛的哭聲!”
“是是,就當是那么回事吧。”
“不信的話你可以來聽聽看嘛!”
“免了,隔著那么厚的兩座山我懷疑我什么都聽不到?!爆斄沼檬终?jīng)的語氣開著玩笑。
“呿,又拿我開玩笑。”她嘴上這么說著,卻有些驕傲的挺了挺胸,“我煮的東西差不多要好了?!?p> 說罷,她走到爐火旁邊,取下灶臺上正發(fā)出蒸汽鳴響的小鐵壺,倒了兩杯青綠色的液體出來。
“試試看吧,這可是本人特制的醒酒湯,專治醉酒后產(chǎn)生的口干舌燥以及頭暈眼花問題。我的酒友們喝了之后都說好?!?p> “真的嗎?真的這么厲害嗎?”瑪琳用明顯懷疑的眼神看著仿佛在做電視廣告的安托,“既然你的酒友們都說好,那我決定等這玩意晾涼了之后再給牧端過去。”
“呃?為什么你會知道?”大貓撓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此,她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因為我活到現(xiàn)在就沒見過一個能吃滾燙東西的菲林人,就算源石技藝是以炎熱燃燒為主的煌,在飲食這件事上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菲林貓舌?!?p> 貓貓震驚:奇怪的知識增加了.jpg
瑪琳笑笑,端起那仍然有些滾燙的杯子,吹涼一些之后輕輕抿了一口。
與外表青綠色給人帶來印象不同的是,溫熱的液體在她口腔里產(chǎn)生的是接近于酸奶一樣的香氣,一股熱流從腹部傳達至四肢,也讓她困頓的精神清醒許多。
驚異于這味道的瑪琳開口向安托問道:“你在這醒酒湯里放了什么?為什么會有酸奶的味道?”
“哦,你說那股奶味吧,是用了萊塔尼亞特產(chǎn)的一種蘑菇,在附近的樹林里就能找到的那種。加在湯里能夠蓋住其它藥材的味道,讓湯品更容易被喝下去。說起來昨晚牧在烤肉之前也讓我找這種蘑菇來著,你吃烤肉的時候沒吃出來嗎?”
“原來如此。”她明了的點點頭,小口小口把這一杯喝光,拿起另一杯,“看在這個醒酒湯的份上,昨晚的事情就當無事發(fā)生過吧?!?p> “是是,感激您的寬宏大量。”安托醫(yī)生雙手合十,搖晃著尾巴對瑪琳行了一禮。
“哪有那么夸張。”瑪琳笑笑,端著杯子走回昨晚自己休息的房間。
羅德島醫(yī)療技術泰拉第一。
這可不是醫(yī)療部門的自夸,而是奮戰(zhàn)在一線的干員們在日常聊天吹水的時候說出的一句話。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反映了普通干員們對于羅德島的醫(yī)生們有多么信任。
就像此刻會為了改善藥湯味道而加入奶香蘑菇的安托一樣,這些醫(yī)生們也許性格各異,但是他們的確值得每一個人去信賴。
——不過話說回來這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羅德島是個制藥公司吧?
伺候著牧喝下醒酒湯的時候,瑪琳在心里這般吐槽道,連帶著對于自己加入這家制藥公司到底都在干些什么產(chǎn)生了嚴重的懷疑。
不過接下來沒有時間讓她繼續(xù)感懷這件事。
陸陸續(xù)續(xù)有受了傷的病人從沃倫姆德城內(nèi)被送到這座小小的醫(yī)療點,他們中大部分是感染者,剩下的則是看上去大概即將要成為感染者的人:在之前的天災里,有相當一部分人接觸到了源石。
無論病人是誰,在這里都被一視同仁的照顧著。
已經(jīng)是感染者的,由安托醫(yī)生幫忙清理包扎了傷口,打上吊瓶。
而那些有著感染者風險的,則是由瑪琳與牧用臨時檢測的儀器調(diào)查身體狀況,之后注射抑制源石蔓延的藥物。
“醫(yī)生,請對我說實話。”一個中年男人面露悲戚,“我是不是已經(jīng)感染礦石病了?”
“不要這么悲觀,現(xiàn)在只是有可能性而已。何況注射了藥物的話也能某種程度上預防礦石病的發(fā)生。”瑪琳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取出身旁醫(yī)療箱內(nèi)的注射器,“高興吧,這是我們羅德島最新開發(fā)的無針注射器,不會痛的?!?p> “不!不要!我不要用藥!我要回家!”男人突然發(fā)了狂,推開她,踉踉蹌蹌的往城鎮(zhèn)的方向跑去。
接著他被正牌的醫(yī)生攔下,緊緊抱在懷里。
“沒事的,沒事的,礦石病不是絕望,也不意味著死亡。”安托醫(yī)生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試圖安撫他恐懼的內(nèi)心,同時眼神示意瑪琳趕緊過來給他打針。
“對對,比起死于礦石病這種遠在天邊的可能性,你現(xiàn)在要面對的問題,是你可能會被直接悶死?!?p> “別廢話?!贝筘埖裳邸?p> 正所謂診療室就是醫(yī)生的戰(zhàn)場,踏上戰(zhàn)場的那一刻每一個醫(yī)生都變成了戰(zhàn)士。
被那只大貓瞬間獅虎化的氣質(zhì)所迫,瑪琳抿著嘴給那個男人注射藥物。
注射器內(nèi)的藥劑似乎有鎮(zhèn)定效果,又或者在這冰冷世間里能給人們帶來溫暖的東西的確能夠撫慰人心。
總之那個男人從恐懼的狂亂中恢復平穩(wěn),順從地被牧引導著躺上臨時拼出來的簡陋病床。
“好了好了?!卑餐嗅t(yī)生拍了拍手,提高聲調(diào),“既然到了我這里,就要好好的接受治療,無論你之前到底是什么,在我這里就只是病人,明白了嗎!”
回答她的,是病人的沉默。
“算了,也不能強求?!彼龂@了口氣,重新振作精神,“好了!下一個是誰!一個一個來!我們的醫(yī)療資源還很充足!不用擔心!”
安托醫(yī)生用自己的方式鼓舞每一個病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們。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六天,對于這座臨時醫(yī)療點來講,即使高負荷運轉(zhuǎn)了六天,能夠處理的病人也極為有限,就算沃倫姆德這座城鎮(zhèn)再小人口再少,她們所醫(yī)治的病人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這樣下去不行。”
第六天的晚飯時間,正在努力吹涼碗里濃湯的安托突然說道。
“哦,那明天我給你放點肉?”牧喝著湯,反問。
“不,不是這個,這個湯很好喝?!?p> “安托醫(yī)生的意思是,你明天做湯的時候提前盛一份給她晾涼了準備好?!爆斄諡樗忉尩?,“你要知道,菲林人的舌頭可是沒辦法適應太燙的東西的?!?p> “哦,抱歉,這方面是我的疏忽,畢竟光用罐頭想辦法煮出好喝的湯我就已經(jīng)很費腦筋了。”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不對!你們倆不要捉弄我呀!”安托站起身,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你們明明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的!”
“冷靜點,只是因為你這兩天壓力有點大,都變得不像我們剛見到你那會兒的模樣,所以才會跟你開點玩笑?!爆斄照Z氣平靜的安撫著那只目測已經(jīng)炸毛的大貓,“我知道你想表達什么,但是很遺憾,只憑我們?nèi)齻€人是沒辦法在城鎮(zhèn)里建造臨時診所的?!?p> “你說得沒錯,但是另一方面我們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彼L出一口氣,頹然坐在椅子上,手里的勺子在湯碗里無意識地攪動著,“以現(xiàn)在的醫(yī)療效率,重癥患者無法第一時間獲得治療,拖得時間越久,他們的情況就越危險,就越有可能成為新的傳染源……可惡!”
她怒喝一聲,端起碗一口氣喝干了里面的湯品。
“再來一碗!”
“暴飲暴食的確可以緩解壓力,但是解決不了問題。”牧雖然嘴上這么說著,還是給眼前最近逐漸暴躁化的菲林人又盛了一碗湯。
“至少先讓我吃飽了有力氣去干活?!卑餐刑崞鹆司?,說道,“哪怕只有我們?nèi)齻€——好燙!”
“慢一點,都說了暴飲暴食解決不了問題?!庇H媽屬性發(fā)作的牧嗔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湯放了這么久應該已經(jīng)變溫了才對呀?”
“可洗吼彈呀!”
“已經(jīng)聽不出來你說的是啥了……我覺得就算在菲林人里,你也是特別怕燙的那一類吧?!彼龂@了口氣,從一旁的水壺里道出一杯清水遞給安托,“漱漱口,緩一緩吧?!?p> “說到底,我們需要的是動員本地人來幫我們一起來解決問題,哪怕是動員感染者。”在一旁的瑪琳突然說道,“然而即使我們治療了很多人,對于沃倫姆德來說我們還是個外來者?!?p> “你的意思是?”
“我們需要一個當?shù)厝藖韰f(xié)助我們,一個需要靠協(xié)助我們來改善自身境遇,同時也能夠讓其他人重新信賴他的人,這樣一來他就能逐漸吸引更多的人來幫助我們?!?p> “說得簡單?!鼻逅坪踝尠餐械纳囝^恢復了正常,她問道,“我們上哪找這樣的一個人?”
“哼哼,巧了不是?!爆斄肇Q起一根手指,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在現(xiàn)在的沃倫姆德,可是剛好有這么一號人的?!?p>
一團萌火
不知不覺,一百章了,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寫這么長的故事。回頭一看九十八天也算不上多長的時間。完全用愛發(fā)電的我這本書究竟能寫到哪一步,連我自己都開始好奇了。不過讀者的話大概是不會變多了,現(xiàn)在要想的是怎么能夠留住這些讀者(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