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秦方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總覺得,自己明明空空如也的兜里,放著一支黃色笑臉筆一般。
“預知死亡的笑臉筆……”
這個時候,雞窩頭翹著二郎腿,優(yōu)哉游哉的吐著煙圈,慢悠悠地道:“應該算是【預言格】的夸克牌。嗯,開局拿到預言格的牌,前期的路會順暢許多?!?p> “也許吧?!?p>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解決了笑臉筆事件,揭開了韓淑婷的真面目,現(xiàn)在回頭想想,真的有點像做夢的感覺,稍稍有些不真實。
秦方舟在這么短短幾天里,經(jīng)歷了過去二十多年都從未經(jīng)歷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氣。
“廢物,又在多愁善感?”
雞窩頭冷不丁丟來了一句。
秦方舟白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雞窩頭又道:“覺得女人很可怕?還是說……這段時間,你和那個韓淑婷,產(chǎn)生感情了?嘖,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
秦方舟實在是沒心情聽著雞窩頭白話,站起身來:“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回家休息兩天了?!?p> “等等?!?p> 雞窩頭說著,抬手一翻,綠光閃爍,憑空拿出了一張資料,丟給秦方舟。
秦方舟接過,發(fā)現(xiàn)這是對于【預知死亡的笑臉筆】的事件結案總結。
雞窩頭說:“對于任何不可思議事件,都不要摻雜太多個人感情,也不要對人性太過失望,雖然……人性的確令人作嘔。但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p> 秦方舟低頭掃了幾眼。
雞窩頭繼續(xù)道:“那個韓淑婷,之所以那么恨她的父親,是因為她的父親,當年失手殺死了她的母親,對吧?”
“但實際上,一直是她的母親有問題。那支預知死亡的笑臉筆,是她母親無意間得到的,而且她本身就具備較強的覺醒體質(zhì),她可以直接操縱那支筆?!?p> “她這種人,被我們稱為【非法覺醒者】,因為她本身沒有合法覺醒,是在不借助夸克牌的情況下,使用了笑臉筆。所以,她可以無視法則,不需要等待夸克牌的使用冷卻時間,肆無忌憚的使用特殊能力?!?p> “不過她很聰明,沒有用這支筆做太過分的事,只是……用這支筆,操控了韓淑婷的父親?!?p> 嗯?
秦方舟心里一頓,放下手中的資料,心說自己看,還沒雞窩頭說得快,于是問道:“她操控了韓淑婷的父親?”
“是的?!?p> 雞窩頭瞇了瞇那雙死魚眼:“韓淑婷的父親,本身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上班族而已。但是她利用笑臉筆,一點點悄悄改變了那個韓正南的人生軌跡。從生活入手,顯得極其自然的……將他硬生生從一個上班族,寫成了一個頗有成就的商人。”
“但某一天,韓正南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他無法接受自己人生被人完全操控和篡改的事實,所以,他做出了盡可能的反抗?!?p> “他發(fā)現(xiàn)在進入凌晨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妻子的能力會失效?!斎粫?,這可憐的愚蠢非法覺醒者,真以為笑臉筆是無所不能的,不用休息?”
“總之,韓正南利用起了這段時間盲點,醉生夢死。”
“他想過放棄和離開,但,正如我所說,永遠不要對人性太過失望?!岵幌伦约旱呐畠?,不希望給女兒一個破碎的家庭?!?p> “所以,他每天凌晨,都會喝個酩酊大醉,來麻痹自己?!?p> “而他的妻子,每晚都會等他回家后,大吵大鬧。”
“從爭吵,演變成拳腳相加,但韓正南從未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她長期使用非法能力,松果體被大量損耗,精神出了問題。所以,她基本上都是一邊打罵韓正南,一邊自殘。韓正南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毆打妻子,而是阻止妻子自殘。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但很可惜,無論是韓正南還是他妻子,都對真相保持緘默。這就引起了韓淑婷對她父親越來越深的誤會?!?p> “直到有一天,韓正南沒能阻止住妻子瘋狂的舉動。她終于是作繭自縛,不小心死在了那支笑臉筆之下?!?p> “韓正南隱瞞了一切,走進了牢獄。但由于放不下韓淑婷,所以……他選擇以精神問題為自己辯護,只為早點出獄,能看到韓淑婷長大成人?!?p> 聽到這里,秦方舟的內(nèi)心,仿佛被一塊石頭砸中。
他回想起那個一提到女兒,就一臉擔憂,緊張到不行的韓正南,那張明顯比自己實際年齡蒼老許多的臉,還有他最后死亡,口吐鮮血,卻充滿不甘心和留戀的緊握自己的手段的模樣……
秦方舟的心里,在隱隱揪痛。
“你知道……這件事情,最諷刺的地方是什么嗎?”
雞窩頭吐出一口煙霧,一雙死魚眼,仿佛看透人生般隨著煙霧淡淡飄蕩而升。
“笑臉筆的操控能力,對血親是無效的?!?p> “這也是為什么,韓淑婷的母親,可以操控沒有血緣關系的韓正南,卻無法操控擁有血緣關系的韓淑婷。否則,以她那種瘋魔的狀態(tài),韓淑婷甚至在童年時就會成為一個提線木偶?!?p> “你是說……”
秦方舟面色無比凝重:“笑臉筆無法操控血親?——那韓淑婷是怎么操控韓正南……”
話還沒說完,秦方舟內(nèi)心劇烈的顫動:“也就是說……韓正南一直是在配合韓淑婷演戲?!!”
“是的。為了滿足她女兒的執(zhí)念,也許,他希望女兒在完成‘復仇’了之后,就可以從那纏繞了他們一家多年的噩夢般的宿命中逃離出來了吧。”
雞窩頭露出了一個說不出是什么情緒的笑容:“瞧瞧,多么偉大的父愛。”
這一刻,秦方舟仿佛忘記了呼吸。
這是多么深沉的愛。
很抱歉,他作為一個正常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正常人,做不到像雞窩頭這么灑脫的心態(tài)。
他感覺自己鼻子微微有些發(fā)酸。
“小子,要是想多愁善感,別讓我看見,把頭給老子扭過去。惡心?!?p> 雞窩頭看到秦方舟的表情變得越發(fā)深沉,一臉不屑的丟了一句。
“走了?!?p> 秦方舟推開門,徑直走出了卡牌屋。
“嗯,正確的選擇?;丶易约嚎薇亲尤ィ瑒e讓我看到,省得讓我吐出來?!?p> 雞窩頭依舊是那副毒舌的口吻,掃了一眼秦方舟后,便站起身來,默默走到一個酒柜前,拿出了一瓶喝了半瓶的酒:“嘖,好久沒喝了,自己整點兒。”
秦方舟默默的走向院門。
在路過那臺電視的過程中,忽然聽到一陣雪花點閃爍的聲音。
黑發(fā)女子從里面慢悠悠的爬出來,這一次,她頭發(fā)上的黑水更少了,白色連衣裙似乎變得更干凈了些。
她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動作有些扭曲笨拙的來到秦方舟面前,一只手充滿了試探意味的,小心翼翼的輕輕拍了兩下秦方舟的肩膀。
感受到那肩膀上傳來的冰涼氣息,秦方舟卻沒有半步退縮,他扭頭看向黑發(fā)女子,沉默了很久。
“謝謝?!?p> “咯咯咯……”
秦方舟扭頭看向屋內(nèi)的雞窩頭,口中卻是對黑發(fā)女子道:“你比某些人,有人情味多了?!?p> 雞窩頭顯然聽到這句話,咧嘴一笑:“想說我沒人情味?——嘿嘿,多謝夸獎。”
秦方舟皺了皺眉,不再看他,扭頭便快步離開院門。
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秦方舟,雞窩頭似笑非笑的將半瓶酒咕嚕咕嚕灌下肚。
“嘖,這酒是不是放時間太長了,入喉怎么有點兒咸?”
于是,他又從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開瓶口,猛灌了一口。
然后看著瓶子,深深地摸了摸自己唏噓的胡茬子,自言自語嘟囔了一句:“臭小子,多謝夸獎啊……”
又猛灌了一口。
然后吹著口哨,獨自上樓。
……
(感謝try菁菁的打賞!感謝要泥寡的打賞!!十分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