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緣圖錄》有云:道有五屬,魔道最私!
對這句話顧堯其實一直不甚理解。
不過當(dāng)他今晚來到此地,所見所聞玄骷老道的一言一行后,頓時就知曉了這句話的真諦:
所有魔修皆是極左之輩!
換成顧堯前世的說法,就是所有修習(xí)阿修羅魔道者,都是極端的自私自利之人!
就如眼前的玄骷老道,為了達(dá)成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竟能向尚不諳世事的孩童痛下殺手!為了自己修行,他根本不會顧忌到他人的死活……
……
玄骷老道周身黑霧彌漫之際,顧堯就知自己的打算算是落空了。
這名魔道修者不但殘忍嗜殺,還極端狡猾!
哪怕他早已窺得顧堯并非金丹修士,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始終將那幾名孩童置于身前,不給顧堯絲毫“施展雷法”的機(jī)會!
而就在玄骷身周黑霧凝成“繩索”那刻,顧堯也再不敢耽擱。
他渾身法力勃涌,充盈雙腿、游向長刀……
但可惜的是,尚不等他手中長刀蘊(yùn)滿法力,他就立覺腰間一緊。
顧堯匆忙低頭,就見自己腰間已被一條魖黑無比的繩索纏了個緊實。
顧堯運(yùn)集法力想要沖破束縛,卻不想這“繩索”堅韌無比,竟一時掙脫不開。
同時,就在他鼓脹法力更加拼命掙扎之際,在他身旁,陡然響起無數(shù)嬰孩凄厲的慘嚎聲。
聲音痛苦凄慘,同時又尖利刺耳!
顧堯霍然扭頭,就見在自己身側(cè)的京觀上,那一張張本已僵硬的孩童面龐竟同時做出了痛苦至極的動態(tài)表情!
就像這些稚臉的主人,此時全都活轉(zhuǎn)過來了一般!
事實上,死人當(dāng)然不會復(fù)活。這些死去的孩童之所以有此表現(xiàn),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們的魂魄,皆被玄骷老道封入京觀之中罷了。
忍著耳邊厲嚎、心中驚駭,顧堯張開法眼快速掃視過京觀。這才發(fā)現(xiàn)纏住自己腰部的“繩索”,竟然就是從這座京觀頂端延伸而出。
并且這“繩索”一端纏繞于他身上,而它的另一端,卻是隱隱牽連著被封印于京觀的孩童魂魄!
“難道這條‘霧索’是由孩子們的靈魂之力生成?所以我掙扎得越厲害,他們就會感到越痛苦?!”
胸中再次怒火翻騰,但是這次,顧堯卻再也不敢掙扎,只能眼睜睜看著又有數(shù)條“繩索”從附近的京觀頂端激射而來,將他的雙臂雙腿、還有脖頸給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嘎嘎嘎,顧道友,被吊起來的滋味怎樣?”
玄骷尖利的嗓音再次響起,顧堯咬著牙關(guān)怒視過去,就見這老道的身形已然從滾滾黑霧中再次顯露。
在他背部,有數(shù)根小指粗細(xì)的霧索延伸出去,與此地所有的京觀連在一起。
很顯然,此時這些京觀已經(jīng)構(gòu)成了一座陣法,而他玄骷,就是這座陣法的核心!
勝券已然在握,玄骷老道閑庭而行,似要將昨夜顧堯加之于他身上的折辱和仇恨統(tǒng)統(tǒng)返還。
所以顧堯此刻表現(xiàn)得越是痛苦,他就越覺興奮。
睚眥必報,本就是魔修的本性之一。
“此陣乃是貧道苦心孤詣的融道陣法。哦,關(guān)于融道之術(shù),想必楚城隍昨夜已然與你說起過,不過貌似道友是看不上我等這門術(shù)法了……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道友不屑與我等為伍,那貧道今日就以道友為祭,先給這座陣法開開光!”
玄骷老道自顧自說著,似是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tài),絲毫不在乎顧堯是否張口接話。
而顧堯此時身軀被困,腹中雷霆直到此刻也沒找到噴出時機(jī),早已急怒攻心,哪里還有心情回復(fù)玄骷的奚落之言。
“這陣法乃是由九座童軀法壇構(gòu)成,每座法壇共有九九八十一名童男童女!嘿嘿,也幸虧楚城隍在潞陽府德高望重,否則,單憑貧道一人,短時間內(nèi)還真湊不齊這九九之?dāng)?shù)……”
聞聽顧堯懸于半空,似傳來牙關(guān)緊咬的“咯嘣”聲,道士就訴說得越發(fā)得意了:
“孩童身軀蘊(yùn)含先天之精,又可從中提煉出少陽、少陰之氣。這少陰之氣可用來凝練困陣,對付道友這種自詡為人道修士的家伙最為管用……“
言說到此,老道抬起空洞的眼眶,得意地瞅了瞅捆在顧堯身上的幾根“繩索”。
顯然,這些源于孩童靈魂的“繩索”,就是由老道口中的“少陰之氣”凝練而成。
“而至于少陽之氣嘛——”說到這里,玄骷的聲音陡然狂熱起來:“它的作用可就大了!”
一邊發(fā)出猖狂大笑,玄骷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塊灰白色的巴掌大玉石。
這玉石陡一眼看上去和顧堯昨夜所見的“融壽符”有幾分相像,不過和融壽符不同的是,這玉石中心處的那道細(xì)線并不是血紅色,而是一種透著玄異色彩的藏青色!
手持這塊玉石,玄骷一面狂笑,一面左腳在地上重重一跺。
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隨著老道左腳落地,顧堯頓覺似有一道無形漣漪掃過這片空間。
“漣漪”掠過九座京觀,引得封于其內(nèi)的孩童魂魄同時凄厲慘嚎。接著,絲絲淡白色氣體就從京觀底部同時析出、凝成霧索,向著玄骷手上玉石快速飛去。
“顧道友,這就是童軀身上的少陽之氣了!以它為引,方能發(fā)動這‘融道’術(shù)法!顧道友,你,可準(zhǔn)備好了么?嘎嘎嘎嘎……”
老道得意猖狂之際,那些京觀上涌出的淡白色“霧索”已與他手上玉石相接。
然后,顧堯就驚覺一股莫名吸引力從灰白玉石上陡然而生!
這股吸力詭異之極。在它出現(xiàn)的剎那,顧堯就感到自身氣海驀然巨震,似有某些無形之物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感召,急欲破開氣海,離他而去!
一股強(qiáng)烈的危險直覺充斥著顧堯心房。他身軀開始止不住得微顫,冷汗從身體各處不斷析出。
要不是尚有最后一絲理智維系,說不得顧大公子此時已經(jīng)不管不顧噴出雷霆,要讓那幾個孩子與玄骷老道同歸于盡了!
“顧道友,貧道這‘融道’術(shù)法,滋味如何???”
也就在此時,玄骷老道的挖苦之語,再次幽幽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