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偶爾還愿意回這個家,是因為她還能在母親生前住過的房間里,找到母親生活過的痕跡。
但也只能在這個房間里找到了,九年前蔣雪麗一進(jìn)門就換了家具和母親購置的每一樣裝飾品,十五歲的蘇簡安倔強地守著這間房,不讓任何人動這里的任何東西,被蔣雪麗扇了一個耳光,她也毫不客氣地把蔣雪麗的手臂咬淤青了。
最終,蘇洪遠(yuǎn)妥協(xié)了,和蔣雪麗住到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被保留了下來。
回到這個房間,蘇簡安就感覺母親還在身邊,似乎只要她伸出手,就會被母親柔軟溫暖的手牽住。
但落灰的家具卻殘忍地告訴她,她已經(jīng)失去母親很久很久了。
蘇簡安挽起袖子,打來了一盆清水,仔細(xì)地清掃了這個房間。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時近中午,落滿灰塵的房間在蘇簡安的整理下,也變得窗明幾凈,纖塵不染。
蘇簡安心情好了不少,走出房間,恰好看見蘇媛媛從房門前飛奔過去,停在了剛剛上樓的陸薄言面前。
“姐夫!”精致的裸妝和打理到位的栗色梨花頭讓蘇媛媛看起來格外的清純動人,“你送的項鏈我很喜歡,謝謝你哦!”
她撫著脖子上昂貴的項鏈,那股喜悅幾乎要從笑容里溢出來。
陸薄言淡淡道:“不客氣?!?p> “你上來干什么呢?二樓沒什么好看的。”蘇媛媛自然而然的挽住了陸薄言的手,“一起下去吧,讓爸爸和媽媽也看看你送我的項鏈!”
陸薄言蹙了蹙眉就想掙開蘇媛媛的手,蘇媛媛卻突然“哎呀”一聲靠到了他身上,神色有些痛苦。
“姐夫,麻煩你扶我一下。我的腳前陣子扭傷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跑得太急,現(xiàn)在好痛?!碧K簡安真的睡著了,只是睡得很淺,過了沒多久感覺車子停下,她也睜開了眼睛,果然是到家了,徐伯拿著一雙鞋子在車門外。
她推開車門,徐伯把鞋子放下:“少夫人,你沒事吧?哦對了,蘇先生來了。”
“我哥???”蘇簡安驚喜地粲然一笑,“我當(dāng)然沒事!”她穿上鞋子就跑進(jìn)屋了,完全不管身后的陸薄言。
徐伯憂傷地嘆了口氣:“少爺,看來你在少夫人心里面的影響力,拼不過蘇先生啊?!?p> 陸薄言陰沉著臉從車上下來,相比之下,蘇簡安開心多了。
“哥!”蘇簡安一看見蘇亦承就撲過去,一下子撞進(jìn)了蘇亦承的懷抱,“你怎么來了?!?p> “龐先生打電話告訴我你被綁架了,我能不來嗎?”蘇亦承上下仔細(xì)看蘇簡安,“有沒有受傷?邵明忠兄弟對你做什么了?”
“放心,我沒事!”蘇簡安轉(zhuǎn)了一圈給蘇亦承看,“邵明忠兩兄弟根本就是紙糊的老虎!”
蘇亦承笑著搖了搖頭:“你把他們怎么樣了?”
“就綁了他們而已啊……”蘇簡安很遺憾地說,“穿著裙子不方便,我沒有揍他們?!?p> “揍人這個我?guī)湍憔秃昧?,哪里用得著你來?!碧K亦承摸了摸妹妹的頭發(fā),“時間不早了,上去洗澡早點睡覺。”
蘇簡安向來聽蘇亦承的話,乖乖上樓去了。蘇亦承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臉上的溫柔一寸一寸地凍結(jié)了起來,化成了刺骨的冷意。
就在此時,陸薄言從門外進(jìn)來了,蘇亦承開口:“薄言,我們談?wù)??!?p> 兩個男人都是A市無數(shù)女人的夢中情人,外形能力都不分伯仲,彼此做事的手段又有許多相似的地方,陸薄言已經(jīng)猜到蘇亦承想說什么了,先回答了他:“這次是意外。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p> 陸薄言從不輕易許諾,但是他一諾千金,蘇亦承知道他的作風(fēng),笑了笑:“我再信你一次。還有,明天的新聞,你也跟我一樣不想看見任何對簡安不利的報道是不是?”
“你不用暗示。”陸薄言狹長的雙眸鷹隼般銳利,“我知道該怎么做。”
蘇亦承滿意地笑了笑:“時間不早了,不打擾,再見?!?p> 陸薄言當(dāng)然不會客套地恭送蘇亦承,直接上了和房間相鄰的書房,撥通了沈越川的電話。
“事情鬧得不小,已經(jīng)完全泄露了,我接到了好多家媒體的電話?!鄙蛟酱▎?,“該怎么說?”
陸薄言簡單地交代了一下,沈越川就知道無論如何重點保護(hù)蘇簡安了。
“放心,我會處理好?!鄙蛟酱D了頓才接著說,“對了,若曦……好像在找你,挺著急的。你要不要給她回個電話?”
說起韓若曦,陸薄言才記起另一件事:“邵明仁同時綁架蘇簡安和若曦的舉動很奇怪,你查清楚。”
“對??!”沈越川這才茅塞頓開,“你結(jié)婚的消息雖然散播出去了,但是只有今天晚上參加酒會的人知道你的結(jié)婚對象是簡安吧?邵明忠兄弟不可能也知道得這么快。你的意思是……有人會意邵明忠兄弟這么做?會是誰,韓若曦?”
“不太可能是她?!标懕⊙哉f,“查陳璇璇?!?p> 沈越川在電話的另一端點了點頭:“陳璇璇的智商,確實有可能做出這種事,說不定韓若曦都不知道。交給我吧!這種小case,明天一早你就能知道答案了?!?p> 不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沈越川很快就從邵明忠的口中問出,同時綁架蘇簡安和韓若曦逼陸薄言做選擇,是陳璇璇給他們出的主意。
陳璇璇個人覺得這個主意棒極了!
“這樣不僅讓蘇簡安知道陸太太不是好當(dāng)?shù)?,還讓她認(rèn)識到,在陸薄言的心目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陳璇璇笑呵呵的拉著韓若曦的手說,“明天的頭條新聞肯定是‘陸薄言棄嬌妻護(hù)韓若曦,危急關(guān)頭見真愛’!”
“旋旋,你把蘇簡安想的太簡單了?!表n若曦說,“而且你忘了,她有一個能力不輸給陸薄言的哥哥。明天的頭條新聞,哪家報社雜志敢讓她難堪?”
陳璇璇想想覺得韓若曦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也不虧啊!在那個時候,陸薄言選擇了你耶!這足夠說明,對陸薄言而言你比蘇簡安重要!你應(yīng)該高興的呀!”
韓若曦只是淺淺一笑。
當(dāng)時別人可能沒有注意到,但她看見蘇簡安的手指在動了,而陸薄言明顯注意到了蘇簡安的動作。聯(lián)想到蘇簡安在警察局工作,不難猜出那是手勢暗語。
危急關(guān)頭陸薄言選擇了她,那只是欺騙別人的表象。
如果她真的有那么重要,陸薄言為什么不留下來陪她,甚至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就追著蘇簡安走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問她一聲是否還害怕。
陸薄言保護(hù)了她,卻奮不顧身的去救蘇簡安。
這樣是哪個更重要?
“哎呀,你別等陸薄言的電話了!”陳璇璇推了推韓若曦,“你從喜歡上陸薄言開始就在等。你等他注意到你,等他捧紅你,等他喜歡上你,等他跟你表白。前面的你都等到了,可是后面的呢?他和別人結(jié)婚了!我說你就應(yīng)該主動點,放下你的女王架子,從主動給他打私人電話開始!”
陳璇璇硬把手機塞到了韓若曦的手上。
韓若曦承認(rèn),之前她確實是自尊心在作怪,認(rèn)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配得上陸薄言,所以她從不曾主動,只是不斷地制造和陸薄言的緋聞,故意讓全世界的人都認(rèn)為他們是一對,這樣其他女人就會很識趣的知難而退了。
可是她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有個叫蘇簡安的女人,她悄無聲息的就成了陸薄言的妻子。
現(xiàn)在,她有那么一點害怕了,她原意主動撥出電話給陸薄言……
說完蘇媛媛就彎下身要去看腳上的情況,也因為這個動作,她裙子的吊帶不小心滑了下去,眼看著肩膀以下的春|光就要乍泄——
“傷筋動骨一百天?!碧K簡安突然走過來,輕飄飄地把蘇媛媛的吊帶拉了上去,笑著說,“媛媛,你還是不要好好呆著不要亂跑比較好一點,我叫劉嬸上來扶你下去。”
趁著劉嬸上樓的空當(dāng),蘇簡安笑吟吟的看著陸薄言:“老公,問你一個問題哦?!?p> 她一雙動人的桃花眸亮晶晶的,那個親昵的稱呼毫無預(yù)兆的從她粉色的唇瓣中躍出來,陸薄言的心尖仿佛被貓爪撓了一下,卻只是若無其事的“嗯”了一聲。
“我記得你說過……你只喜歡純天然的美女哦?”
說完她看了蘇媛媛一眼,若有所指,就在這一瞬間,蘇媛媛的臉色全都變了。
陸薄言的唇角浮出了一抹淺笑。
“嗯?!彼H昵地把蘇簡安臉頰邊的長發(fā)溫柔地撩到耳后,“就像老婆你這樣的。”
他叫她老婆?
Duang~~~蘇簡安凌亂了,詫異地看著陸薄言,卻覺得他唇角似玩味也似愉悅的笑意好像要漾進(jìn)她的腦海里去一樣。
她忽然覺得腦袋空白,只依稀記得陸薄言的手指拂過她臉頰時的溫度和觸感……
陸薄言的手繞到了蘇簡安的腰間,用力地把她摟緊,示意她該回神了,不然“秀恩愛”的戲碼就該穿幫了。
腰上感覺癢癢的,是陸薄言帶來的感覺,好像……并不討厭。
蘇簡安回過神來,終于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和陸薄言太過于親昵了,下意識的就想躲開,卻被陸薄言抱得更緊了。
她朝著陸薄言擠出一抹迷人卻也暗藏警告的笑。
陸薄言完全無動于衷,很享受似的攬著蘇簡安,劉嬸也終于上樓了。
蘇簡安無奈之下只能吩咐劉嬸:“媛媛的腳不舒服,扶她下去?!?p> 劉嬸照做,扶著心不甘情不愿又心有余悸的蘇媛媛下去了。
蘇簡安才卸下了臉上僵硬的笑,看了陸薄言一眼:“你還打算占多久便宜?”那家伙的手還在她的腰上呢!
陸薄言皺了皺眉,語氣中竟然有幾分委屈:“我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彼噶酥柑K簡安的挽著他的手,“明明是你占我便宜比較久?!?p> 見鬼了!蘇簡安迅速把手抽回來,陸薄言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松開了她。
蘇簡安的臉莫名的有些熱,不再和陸薄言爭辯誰占的便宜比較多,跑下樓去了。樓下,蘇洪遠(yuǎn)已經(jīng)讓人備好午餐了,十分的豐盛。
陸薄言帶著蘇簡安到了餐廳,自然而然給她拉開一張椅子:“坐。”
哎?陸薄言這是在為她服務(wù)么?
蘇簡安瞬間有賺到了的感覺,朝著陸薄言甜甜地笑了笑才坐下:“謝謝老公。”
她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動作利落盛了碗老鴨湯放到陸薄言面前,像個乖巧小媳婦一樣笑瞇瞇的:“先喝湯,老鴨湯很好喝的,你嘗嘗?!?p> 陸薄言最討厭鴨湯了,皮笑肉不笑的揉了揉蘇簡安的頭發(fā):“謝謝?!彼膭幼骺胺Q寵溺,但其實力道很大。
“唔,不客氣,你喜歡就好?!?p> 蘇簡安知道陸薄言是在報復(fù),也猜到她的頭發(fā)肯定被陸薄言揉成雞窩了,但還是頂著一頭雞窩似的頭發(fā)幸福地笑了。
陸薄言很滿意蘇簡安的逆來順受,雖然不知道這頭小怪獸能順多久,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喝光了她盛的湯。
蘇媛媛見陸薄言的碗空了,殷勤地端起來:“姐夫,我再給你盛一碗吧。我們家的廚師熬湯可是很厲害的呢,你要多喝一點哦?!?p> “謝謝,不過不用了?!标懕⊙哉f,“其實我不喜歡鴨湯?!?p> 蘇媛媛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臉色變得十分尷尬:“那剛才姐姐給你盛的時候……”她還以為陸薄言是喜歡喝鴨湯的。
陸薄言寵溺的看了眼蘇簡安:“老婆親手盛的,我當(dāng)然要喝。”至于其他人盛的……謝謝,不用了。
蘇簡安甜蜜地笑了笑,看起來分分鐘會上去親陸薄言一口。
蘇媛媛更加尷尬了,同時又覺得有些委屈,悻悻的把湯碗放回陸薄言的面前。
蘇簡安一不做二不休,指了指小龍蝦:“老公,我要吃那個。”
陸薄言很懷疑蘇簡安是不是真的喜歡吃小龍蝦,戴上手套給她拿了一個,又仔仔細(xì)細(xì)地剝了殼才放到她的碟子里,“溫柔”地叮囑了一句:“慢點吃。”
蘇簡安是真的喜歡吃小龍蝦啊,見到嫩嫩的蝦肉都能想到那種又嫩又緊實的口感了,含糊地點了點頭,拿起小龍蝦肉蘸了醬就香噴噴地吃了起來。
陸薄言:“……”
蘇簡安吃完一個,回味無窮,又懶得剝殼,笑瞇瞇的看著陸薄言:“老公,我還要?!?p> 陸薄言不動聲色地給了蘇簡安一個眼神,意思是:不要太過分。
蘇簡安才不管過不過分呢,執(zhí)著地維持著迷人的笑容看著陸薄言。
見狀,蘇媛媛“善意”地建議:“姐姐,要不讓劉嬸幫你剝吧。姐夫他……好像不太愿意呢,不要強人所難比較好?!?p> 蘇媛媛覺得蘇簡安是故意在宣誓所有權(quán),因為蘇簡安知道她喜歡陸薄言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她要告訴蘇簡安——陸薄言這種男人,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
蘇簡安根本不理會蘇媛媛,只是有些委屈的看著陸薄言:“誒?老公,你不愿意嗎?”
陸薄言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拿了張紙巾拭去蘇簡安唇角沾著的醬,動作利落的又給蘇簡安剝了個小龍蝦,又蘸上醬才放到她的碟子里:“怎么會不愿意?想吃多少我都給你剝?!?p> 他眉梢的寵溺真真實實,蘇簡安知道他只是演技爆發(fā)了,心里卻還是跟被人刷了一層蜜一樣。
但是甜蜜會讓人上癮,要不得。
旁邊的蘇媛媛看著這一幕,頭一低,眼淚“啪嗒”一聲落了下來。
她很早就見過陸薄言了,但他萬眾矚目,自然沒有注意到她,她卻對他一見鐘情。知道陸薄言要和蘇簡安結(jié)婚的時候,她哭過鬧過,卻沒有人幫她。
后來蘇洪遠(yuǎn)告訴她,陸薄言和蘇簡安的婚姻可能只是一出演給蘇家看的戲。
但現(xiàn)在看來,陸薄言寵蘇簡安到可以為她帶上手套剝龍蝦,平時在家張牙舞爪像個小怪獸一樣的蘇簡安也變得溫順又嬌俏,他們分明就是郎情妾意!
“媛媛,你怎么了?”蔣雪麗見女兒落淚,一顆心也揪成了一團(tuán),“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半晌蘇媛媛才支支吾吾地說:“腳……腳痛?!?p> “你的腳到現(xiàn)在都還沒恢復(fù)?”蘇洪遠(yuǎn)的眉頭皺了起來,“別哭了,吃完飯送你去醫(yī)院看看。”
“但是司機今天休息了,你喝了酒又不能開車?!笔Y雪麗一籌莫展之際,將視線投到了陸薄言身上,“薄言,吃完飯你能不能送媛媛去一趟醫(yī)院,這孩子很喜歡你?!?p> 蘇簡安轉(zhuǎn)了轉(zhuǎn)瞳仁——蔣雪麗的最后那句話,是幾個意思?無視她讓陸薄言送蘇媛媛去醫(yī)院就算了,居然還告訴陸薄言蘇媛媛喜歡他?
呵,這是在暗示陸薄言么?
“不用去醫(yī)院那么麻煩?!碧K簡安笑瞇瞇的說,“你們忘啦?我也算半個醫(yī)生啊,動的手術(shù)甚至比一般的外科醫(yī)生都要多呢!吃完飯,我給媛媛看看吧。”
“姐姐,你……”
蘇媛媛的腳都要被嚇痊愈了好嗎!蘇簡安是法醫(yī),她所謂的手術(shù),不就是解剖尸體么?!
蔣雪麗比蘇媛媛更害怕:“蘇簡安,你安的什么心?你一個法醫(yī),居然說要給我女兒看???”
哎,藐視她的職業(yè)呢?想給蘇媛媛創(chuàng)造機會和陸薄言獨處哦?
蘇簡安的小宇宙著火了,就在這個時候,陸薄言將一個剝得完整漂亮的小龍蝦放進(jìn)了她的碟子里,用眼神示意她別急,她權(quán)衡了一下——生氣好像沒有龍蝦那么美味,先享受了美味再說。
“簡安有醫(yī)師執(zhí)照。”陸薄言優(yōu)雅地脫下手套,看向蘇媛媛,“蘇小姐,你不相信簡安?”
他那么優(yōu)雅華貴,看著你的時候,你根本沒有辦法搖頭。
蘇媛媛的大腦都失去了思考能力,癡癡地點了點頭,柔柔地說:“我聽姐夫的?!背酝觑垼懕⊙院吞K洪遠(yuǎn)在茶室邊喝茶邊聊商場上的事情,蘇簡安在客廳一節(jié)一節(jié)地挽起袖子:“媛媛,坐沙發(fā)上吧,我給你看看你的腳到底是什么情況?!?p> “蘇簡安,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碧K媛媛坐在沙發(fā)上,壓低聲音惡狠狠地看著蘇簡安,“我也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的傷早就好了,我的腳根本不痛?!?p> 蘇簡安冷冷一笑——她剛才在樓上就看出來了,蘇媛媛的腳根本沒什么傷,她演得那么逼真辛苦,自然是別有目的的。
“我只是在接近陸薄言?!碧K媛媛又說,“這個男人,整個A市的名媛都想要。你以為你跟他結(jié)婚了,他就是你的了嗎?天真!這種男人,一輩子可以有無數(shù)個女人,誰從他哪里得到了物質(zhì)和寵愛,他就可以是誰的?!?p> 蘇簡安在蘇媛媛的跟前蹲下,冷然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蘇媛媛,你果然是蔣雪麗親生的?!?p> 蘇媛媛昂了昂下巴:“沒錯,而我,會像我媽從你母親手上搶走爸爸一樣,搶走陸薄言。就算我沒有成功,也還有其他人!總之,蘇簡安,我不會讓你好過!”
她這一輩子最大的敵人就是蘇簡安。
小時候,蘇簡安就在這棟房子當(dāng)著蘇家的大小姐,跟隨父母出入各種社交場合博得喜歡和贊揚,而她卻連父親是誰都不能告訴別人。
長大后,她雖然成了蘇家的三小姐,可經(jīng)常被提起的依然是人在國外的蘇簡安,那些貴婦記得蘇簡安小時候有多聰明漂亮,那些玩世不恭的大少爺在國外的時候偶爾碰到蘇簡安,回國都會當(dāng)成一種可以炫耀的經(jīng)歷,就好像見到了總統(tǒng)一樣說:哎,我又見到蘇家的蘇簡安了,嘖嘖,越來越漂亮了。
而她,一輩子都擺脫不掉“私生女”的名號,似乎永遠(yuǎn)都不如蘇簡安。
最令她氣憤的是,蘇簡安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威脅,都笑得出來,就像此刻——
“我知道很多人想當(dāng)陸太太,也知道你比所有人都想?!碧K簡安眨眨眼睛,笑了笑,“不過當(dāng)上陸太太之前,你要去去趟醫(yī)院?!?p> 蘇媛媛臉色一變:“蘇簡安,你想干什么?”
“想知道???”蘇簡安粲然一笑,“那你看啊。”
她站起來,打了個電話然后走到蘇洪遠(yuǎn)的身旁:“爸,媛媛腿上的傷很嚴(yán)重,我看不準(zhǔn)是哪里出了問題,她又痛得厲害,必須緊急送醫(yī)才行。但是我和……薄言有事要回去了,所以給她叫了救護(hù)車?!?p> 蔣雪麗知道蘇媛媛的傷其實早就愈合了,蘇簡安明顯是在整蘇媛媛,可是她又什么都不能說,手顫抖著能怒不能言,幾次覺得自己差點要暈過去。
沒多久救護(hù)車就呼嘯著來了,蘇簡安很熱心地告訴醫(yī)生,傷員是蘇媛媛。
醫(yī)生把蘇媛媛扶上擔(dān)架,蘇媛媛又委屈又憤怒卻又不能說什么的看著蘇簡安,最終只能被抬走了。
蘇簡安覺得這里沒什么好玩的了,朝著陸薄言笑了笑:“我們也該走了,你等一下不是還有事嗎?”
“蘇董,我先帶簡安先回去。”
陸薄言自然而然的牽住蘇簡安的手,出了門就看見救護(hù)車把一臉悲憤絕望的蘇媛媛載走了,他揚了揚唇角:“你是故意的。”
蘇簡安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薄言哥哥,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
“……”陸薄言的唇角又抽搐了一下。
上了車,蘇簡安趴在車窗邊,懶懶地說:“陸薄言,我現(xiàn)在不想回去,你送我去另一個地方吧?!?p> 城北郊外的墓園,蘇簡安的母親葬在這里。
“謝謝你送我過來?!碧K簡安下了車,又對陸薄言說,“你先回去吧,我待會自己打車走就可以。”
她轉(zhuǎn)身拾級而上,去找那個熟悉的墓位,沒多久找到了。
墓碑照片上的母親,是蘇簡安記憶中母親最后的樣子,四十出頭的人,卻保養(yǎng)得像三十多歲的人,笑容永遠(yuǎn)溫暖如冬日的陽光。
蘇簡安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最怕的事情就是老去。她彎腰放下帶來的康乃馨,撫了撫墓碑上母親的照片:“媽,你老是說我長大了你就會老。現(xiàn)在我都已經(jīng)嫁人了,你還是這個樣子。放心吧,你一點都沒變老。”
“嗯,我結(jié)婚了,和唐阿姨的兒子。你以前說,婆媳問題是很難的問題,怕我以后結(jié)婚了不知道怎么處理。你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唐阿姨對我很好,我們不可能出現(xiàn)什么婆媳問題?!?p> ……
母親其實聽不到,蘇簡安知道的。但是她還是想把這些事情告訴母親,因為她也知道,如果九年前那場變故沒有發(fā)生,這些事情一定是母親想知道的。
就這樣,蘇簡安站在母親的墳前小聲地絮絮叨叨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太陽開始西斜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朝著母親泛黃的照片笑了笑:“媽,我先走了。下次我再來看你。”
往回走,蘇簡安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里打車很難,她怎么回去?
正愁著,蘇簡安就看見了一輛熟悉又惹眼的車子停在馬路邊——陸薄言的阿斯頓馬丁ONE77。
陸薄言沒走?他一直在等她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蘇簡安的心好像沸騰了一樣,覺得不可思議。
“你終于下來了?!鄙蛟酱〒u下車窗,看著外面的蘇簡安,“我還以為你要在這里呆到天黑呢。”那樣的話他會被嚇?biāo)赖暮脝幔?p> 蘇簡安懵懵的看著駕駛座上的沈越川:“怎么……是你?”
“很失望啊?”沈越川笑了笑,“你們家陸總有事要處理,讓我在這兒等你?!?p> 失望?蘇簡安當(dāng)然不會失望,只是覺得意外——陸薄言居然能讓人在這兒等她,他知道這里難打車?哎,他不應(yīng)該這么體貼的啊。
沈越川推開副駕座的車門:“上來吧,送你回去。”
蘇簡安坐上去,系好安全帶:“謝謝?!?p> “不用客氣,誰讓我是陸薄言的助理呢?”沈越川認(rèn)命地發(fā)動車子,“他交代的事情敢怠慢,分分鐘被流放非洲啊?!?p> 蘇簡安:“……”晚上,紫荊御園。
唐玉蘭披著一塊毛毯坐在歐式古典沙發(fā)上,拿著電話邊喝茶邊問:“老徐,薄言和簡安兩個人,怎么樣?”
唐玉蘭知道蘇簡安和陸薄言沒有感情基礎(chǔ),倉促結(jié)婚,婚后肯定不能像平常夫妻那樣恩恩愛愛。
感情倒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她害怕的是兩人結(jié)了婚卻像一對合租男女一樣,所以叫徐伯多多留意,一旦有情況立馬給她打電話。
陸薄言早就已經(jīng)指點過徐伯了,徐伯當(dāng)然是只報喜不報憂:“老夫人,少爺和少夫人很好。今天少爺帶著少夫人回門了,現(xiàn)在兩個人都在家休息?!?p> 唐玉蘭笑了笑:“那我就暫時放心了。對了,老徐,你替我辦件事情……”
徐伯聽完唐玉蘭的吩咐,冷汗簡直是一陣一陣地冒:“夫人,要是被少爺發(fā)現(xiàn)了,我……我會被流放非洲的??!夫人,還是不要了吧?”
“怕什么?有我呢!到時候薄言要是發(fā)現(xiàn)了,你就說是我吩咐的!他不會把你發(fā)配到非洲去的。放心去辦吧?!?p> 徐伯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好!”
唐玉蘭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心情很好地喝了口茶:“明天有新聞看,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第二天。
到今天,蘇簡安的假期結(jié)束了,她失去了賴床的自由,七點多鬧鐘一響就趕緊爬了起來。
洗漱好換了衣服出房間,沒想到迎面就碰上了陸薄言。
合身的白襯衫和黑西褲顯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外套被他隨意地掛在臂彎上,誰都做得出來的動作,偏偏被他演繹得隨意慵懶,讓他愈發(fā)的華貴優(yōu)雅,目光不自覺的就被他吸引。
真是妖孽,禍害!
蘇簡安佯裝無視陸薄言,跑下去吃早餐了。
今天的早餐是中式的,魚片粥鮮甜可口,小籠包湯汁香濃,蘇簡安簡直喜歡得不行。
徐伯拿著兩份報紙過來,放了一份在陸薄言的手邊,又問蘇簡安:“少夫人,你要不要看看報紙?”
“不要?!碧K簡安對小籠包的興趣更大一點。
徐伯還是放了一份在蘇簡安的手邊:“有少爺?shù)陌素?,還和你有關(guān),你真的不看嗎?”
果然,蘇簡安立刻就放下了調(diào)羹,拿過報紙一看頭條,愣了——
“陸氏總裁秘密結(jié)婚!”
她和陸薄言結(jié)婚的事情被泄露了。
不過,狗仔挖得還不是很深,只是能確定陸薄言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他幾年來的緋聞女友韓若曦,而另有他人。至于到底是誰,媒體還沒能挖出來。
蘇簡安暗自覺得心驚肉跳,要是被扒出來陸薄言的結(jié)婚對象是她的話……她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出門了?韓若曦的粉絲分分鐘滅了她??!
陸薄言卻是一臉的淡定和平靜,什么都沒看見一樣放下報紙,慢條斯理地吃起了早餐。
徐伯試探性地問:“少爺,要不要去查一查是誰爆料的?或者警告一下這家報紙?”
“不用?!?p> 他太清楚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徐伯松了口氣:“我知道了。你們慢用,我去核對一下上個月的賬目?!?p> 蘇簡安有些不安:“陸薄言,要是狗仔挖出來是我和你結(jié)婚了怎么辦?”
“你怕?”陸薄言問。
“當(dāng)然怕。我最怕被找麻煩了。而且,這樣我以后會成辦公室里唯一的重點敲詐對象!”
那太慘了,蘇簡安死都不能讓這種慘劇發(fā)生。
陸薄言勾了勾唇角:“放心,她暫時還不會讓你曝光?!?p> “哎?什么意思?”
陸薄言沒興趣回答蘇簡安。
蘇簡安“嘁”了聲,很有骨氣地不再追問了,繼續(xù)瀏覽娛樂版的其他新聞,驚喜地發(fā)現(xiàn)陸薄言結(jié)婚的新聞下面,是一則關(guān)于韓若曦的報道——
“韓若曦夜店買醉,疑似為情所傷!”
一直以來,韓若曦都是以驕傲自信的姿態(tài)示人。可是這一次,她被狗仔抓拍到了爛醉如泥的樣子,整個人神志不清,臉上掛著明顯的淚痕,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慘不忍睹,娛記猜測她是為了陸薄言結(jié)婚的事情才會痛苦成這樣。
陸薄言會心疼吧?
蘇簡安偷偷看了陸薄言一眼,可是他眉眼平靜,若無其事。
他是沒看到韓若曦的報道,還是真的無動于衷?
吃完早餐,蘇簡安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車,去上班成了一個難題。
想了想,她還是向徐伯求助:“徐伯,你能不能安排司機送一下我?”
“司機一大早就送阿姨去買菜了。”徐伯看了看陸薄言,“少爺,你為什么不送送少夫人呢?”
“我不要他送!”
陸薄言實在是太高調(diào)了,坐他的車去警察局……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陸薄言還是第一次被嫌棄,瞇了瞇眼:“不要我送?那你就只能坐我的車了?!?p> 他利落優(yōu)雅地套上外套,出門。
“徐伯,他什么意思???”
蘇簡安看著陸薄言的背影,一陣茫然。
“我不能給你安排車子,司機也不能送你的意思?!毙觳f,“其實少爺?shù)囊馑家呀?jīng)很明顯了,就是你今天只能坐他的車去上班。其他的,想都別想了?!?p> “他……他是認(rèn)真的嗎?”
蘇簡安怒了,陸薄言憑什么能這么霸道??!
徐伯點點頭:“是的,其實……少爺做什么都是認(rèn)真的?!?p> “才不是!”蘇簡安憤憤地出門,“他和我結(jié)婚就不是認(rèn)真的!”
“……”徐伯的唇動了動,卻遲疑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算了,該知道的,蘇簡安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蘇簡安還是坐上了陸薄言的車子,卻沒讓陸薄言把她送到警察局,在距離警局還有一公里的地方就嚷嚷著要下車,堅定地表示:“我要自己走路過去!”
陸薄言踩下剎車,蘇簡安逃一般下去了,他的車子繼續(xù)朝著陸氏集團(tuán)開去,沒多久沈越川就打來了電話。
“我查到一個你肯定很感興趣的消息!”沈越川說,“那天洛小夕不是說簡安有喜歡的人嗎?這幾年時間里,她接觸得最多的男人就是江家的大少爺江少愷!所以,簡安喜歡的很有可能是他。你打算怎么辦?”
陸薄言想起登記那天,江少愷說起蘇簡安有一個喜歡的人,甚至還猜那個人是他。當(dāng)時,蘇簡安神色僵硬,看著江少愷的眼神很復(fù)雜。
原來,她喜歡的是江少愷?
“喂?”沈越川疑惑地問,“有沒有在聽啊?”
“她喜歡誰都不關(guān)我事?!标懕⊙岳淅涞卣f,“你能多管閑事就說明你有很多時間?去一趟非洲,幫我處理點事情?!?p> 沈越川就這樣悲劇地被流放非洲了。
后面,蘇簡安走了沒幾步,突然有一輛車停在了她的身邊。
江少愷搖下車窗:“陸少夫人,陸薄言居然舍得讓你走路來上班?”
蘇簡安毫不客氣地拉開車門坐上了江少愷的車子:“別亂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為了保命才和他結(jié)婚的?!?p> 江少愷笑得若有所指,靠向蘇簡安:“新婚的前幾天,過得怎么樣?”
蘇簡安一根食指抵住江少愷的前額,把他往后推:“新婚生活怎么樣不要你管,八卦的男人最沒有魅力了。還有,我已經(jīng)是有夫之婦了,離我遠(yuǎn)點啊。”
“嘁!”江少愷發(fā)動車子,“嫁夫忘友!小心我給狗仔爆料陸氏集團(tuán)的總裁夫人是個女法醫(yī)!”
蘇簡安踹了踹江少愷:“什么叫‘是個女法醫(yī)’?你還是個男法醫(yī)呢!”
江少愷笑了笑,發(fā)動車子,寶馬760融入了車流,正好在阿斯頓馬丁ONE77的側(cè)后方。
陸薄言也不知道為什么,看一眼后視鏡就看見了這輛熟悉的車子,而且……蘇簡安在里面。
剛才她嚷嚷著下車,就是要坐江少愷的車?
難道沈越川說的……是真的?
有那么一個瞬間,陸薄言想下去把蘇簡安從江少愷的車?yán)锢鰜怼?p> 只是……他怎么會有這么沖動的想法?
陸薄言的目光沉下去,加大油門,阿斯頓馬丁強勢地超越了前面的幾輛車,開向陸氏集團(tuán)。
蘇簡安并沒有注意到陸薄言的車子,和江少愷有說有笑的到了警察局,就看見一幫同事圍在一起,八卦韓若曦被陸薄言甩了的事情。
刑警隊的閆隊長是韓若曦的粉絲,看完新聞直嘆氣:“哎,到底是什么女人啊?居然能從韓若曦手里把男人搶走了!要讓我知道是誰,我鐵定——感謝她!她不把陸薄言搶走的話,女神怎么會是我們的呢哈哈哈哈……咦?簡安,你回來了啊?請假幾天干嘛去了呢?”
蘇簡安摸了摸鼻尖:“去把女神還給你們了。”
她和陸薄言結(jié)婚的事情,警察局里只有江少愷知道。
“啥?”閆隊一時沒聽清楚,云里霧里。
“沒什么。”蘇簡安溜進(jìn)了辦公室,和江少愷開始工作。
不過,答案蘇簡安沒有太大的興趣知道。她和陸薄言,到目前為止連夫妻之實都沒有,甚至已經(jīng)商量好兩年后離婚了。
怎么要孩子?
而且,這個話題……根本就是在挑戰(zhàn)她臉皮的厚度啊!
蘇簡安的臉紅得像罌粟花,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里了,不敢看唐玉蘭,更不敢看陸薄言。陸薄言打開副駕座的車門,蘇簡安乖乖坐上去,拿出那張黑,卡,陸薄言一上車就遞給他:“還你。”
陸薄言蹙了蹙眉:“不能用?”
“是你給錯了?!碧K簡安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我兩年的工資是48萬,可是你給我一張信用,卡,難道是要我刷夠48萬再還給你?我哪能每一次刷卡都算一次加法啊……”
陸薄言的眉頭蹙得更深:“你只要兩年的工資?”
昨天,蘇簡安好像也說了什么這兩年里她會盡職盡責(zé)。
為什么只有兩年?
“你說的啊,兩年后我們就離婚?!碧K簡安說,“我總不能離了婚還專門跑來給你做飯吧,別人會以為我們藕斷絲連……”
陸薄言蹙著的眉頭松開,他沒接那張卡,猛地踩下油門,性能一流的ONE77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去,蘇簡安狠狠地撞在椅背上,一陣痛傳來,她怒沖沖的看向陸薄言,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陰沉得像烏云壓境。
領(lǐng)證前天在酒店里,蘇簡安就見識過冷冰冰的陸薄言了。但那時他只是冷,沒有這么的……恐怖。
是的,恐怖,狹長的眸冷厲陰沉,渾身都是戾氣,他整個人猶如處在暴怒邊緣的獵豹。
她無端害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尖銳的剎車聲倏地響起,ONE77強勢地停在警察局的門前,陸薄言冷冷地說:“到了?!?p> 蘇簡安努力揚起唇角:“謝謝?!?p> 他沉著一張俊臉沒有任何反應(yīng),甚至不看蘇簡安一眼,蘇簡安的氣也上來了,甩上車門下去。
耍什么大牌呢,她又沒有要求他送她回來,她完全可以搭江少愷的順風(fēng)車好不好!
很快地,ONE77呼嘯著離開了警察局,毫無留戀,蘇簡安想起陸薄言在追月居的溫柔,心想果然是逢場作戲吧,現(xiàn)在四下沒人,他又是那副和她是半個仇人的樣子。
男人心才是海底針!
不過蘇簡安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陸薄言的喜怒無常,轉(zhuǎn)身她就忘了,下午的工作絲毫不受影響。
下班后,蘇簡安急急忙忙趕回家。
兩萬一個月不是白拿的,她要在陸薄言回來之前把晚飯準(zhǔn)備好。
考慮到中午在追月居吃得有些油膩,蘇簡安特意把晚餐準(zhǔn)備得很清淡,可是一直等到八點多,她都沒有等到陸薄言回來。
徐伯等得比蘇簡安還要著急:“少夫人,要不……給少爺打個電話?”
“好啊。”
蘇簡安拿出手機才想起——她不知道陸薄言的手機號碼。
呵,說出去多可笑?她身為陸太太,卻連陸薄言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徐伯接過蘇簡安的手機,給她輸入了陸薄言的號碼撥出去,聽到的卻是一道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
“少爺應(yīng)該是臨時有事。”徐伯說,“少夫人,要不然你先吃?”
蘇簡安一直覺得吃飯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唯有吃飯與睡覺不可辜負(fù),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午吃得太飽了,她今天晚上居然沒什么胃口,扒拉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徐伯,陸薄言回來了你給他把飯菜熱一下,我回房間了?!?p> 徐伯看著蘇簡安的背影嘆了口氣:“兩個人看起來才有點起色,又怎么了?”
蘇簡安回房間洗了澡,邊和洛小夕聊天邊看書,音效一流的小音箱里流淌出柔緩的輕音樂,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受到陸薄言不回家的影響,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曾發(fā)覺,她的房門沒關(guān)嚴(yán)實,只為了時刻注意著樓下的動靜。
一直到十二點,樓下沒有任何陸薄言回來的動靜,蘇簡安的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可能——他很忙、他出事了,或者……和韓若曦在一起。
最后一個猜想讓蘇簡安有種異樣的感覺,她不敢仔細(xì)體會,忙忙閉上眼睛給自己催眠。
第二天,蘇簡安被鬧鐘吵醒,她光速彈起來洗漱換衣,睡眼惺忪地下樓。
陸薄言坐在客廳里。
她揉了揉眼睛——哎,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正疑惑著,陸薄言的視線就掃了過來,蘇簡安揚起唇角:“早啊?!?p> 陸薄言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我昨天加班,在公司睡了?!?p> “咦?”蘇簡安意外地瞪了瞪眼睛,“你昨天沒回來啊?”
實際上陸薄言今天早上也沒空回來的,可他還是抽出了兩個小時,破天荒的回來跟蘇簡安解釋他夜不歸宿的事情。
可是,她這是什么反應(yīng)?連自己的丈夫不回家都不知道?
蘇簡安看陸薄言的表情怪怪的,“咳”了聲,弱弱的把副卡遞出去:“那個,你昨天忘了把卡拿走了。”
陸薄言瞇了瞇眼,蘇簡安覺得他要生氣了,搶先說:“我用不著這張卡的!”除了買電子產(chǎn)品和鏡頭,她平時很少有大筆的消費。
“你要么收下這張卡,要么義務(wù)勞動?!?p> 陸薄言轉(zhuǎn)身就走了。
“少爺!”徐伯跟在后面喊,“你回來還沒吃早餐呢!”
“……”陸薄言頭也不回,徐伯看著蘇簡安直嘆氣。
蘇簡安也嘆氣:“看來陸薄言昨天晚上過得不開心啊……”
“少夫人,少爺是回來之后才不開心的?!毙觳黠@意有所指。
蘇簡安愣了一下:“他這么不喜歡回這個家?難為他了?!?p> 徐伯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可憐的少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陸薄言突然變得很忙,晚餐很少回來吃,早上也不見人影了。
一開始的時候蘇簡安簡直不要太高興,因為不用伺候陸薄言但是工資照拿?。√斓紫潞喼睕]有比這個更爽的事情了!
也因此,偶爾見到陸薄言的時候,蘇簡安總是笑瞇瞇的,仿佛那天中午的不愉快沒有發(fā)生??申懕⊙钥偸且桓本刖氲臉幼?,回來就睡,第二天她還沒醒他就走了。
好幾次蘇簡安下班回家,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突然有些不習(xí)慣。
最長的一次,陸薄言連續(xù)四天沒有回家,徐伯也沒有提起他,蘇簡安礙于面子,也不主動問。
卻開始想他。
想他偶爾笑起來的樣子。
想他的聲音。
想他干燥溫暖的手掌。
想他是真的很忙,還是……不愿意回家。
蘇簡安抱著一本偵探小說蹲在床前,在腦子里過了一下這段日子——大半個月里,她只見過陸薄言四次。
而今天,陸薄言刷新了不回家的天數(shù)——五天了。
今天已經(jīng)是她不見陸薄言的第五天。
不過,她為什么把這些數(shù)字記得這么清楚?看來數(shù)學(xué)太好對數(shù)字太敏感也不是件好事啊……
“少夫人!”徐伯急急忙忙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少夫人!”
蘇簡安慌忙扔了書跑去打開門:“怎么了?”
“少爺住院了?!?p> 蘇簡安坐在開往醫(yī)院的車上,手微微發(fā)顫。
徐伯說,沈越川只是來電說陸薄言住院了就急急忙忙掛了電話,她不敢想情況會有多糟糕。
她只是感覺心在那一刻被懸了起來,數(shù)不清的恐慌充斥了心臟。
陸薄言那種人,他看起來無所不能,蘇簡安從未想過他會住院。
她更沒想過,聽到他住院的消息,她會這么害怕。
到了醫(yī)院,蘇簡安不管不顧的就往內(nèi)科的住院部沖,好不容易找到陸薄言的病房,推開門看見病床上的人,她的腳步卻頓住了。
才五天的時間而已,他整個人就瘦了一圈,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青色的胡渣冒出來,雖然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俊美,卻給他添了一抹病態(tài)。
他真的倒下了。
蘇簡安眼眶一熱,如夢初醒般走過去:“陸薄言,你醒醒啊……”
她想陸薄言睜開眼睛,像以往一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彈她額頭,罵她蠢死了……
“陸薄言,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說著蘇簡安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滴到了陸薄言的手背上。
如果這是電視劇,男主角此時該被女主角滾燙的眼淚燙醒,緩慢地睜開眼睛,溫柔地為女主角拭去眼淚了。
可蘇簡安只是聽見陸薄言說:“你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唯有那抹氣得人講不出話來的戲謔絲毫不變。
“你醒了?”蘇簡安卻忘了生氣,迅速擦掉眼淚,“我去叫醫(yī)生!”
陸薄言攥住蘇簡安的手把她拖回來:“叫什么醫(yī)生,我沒病?!?p> 他的目光膠著在蘇簡安的臉上。
這半個月他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看她了,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紅的,看著他的桃花眸里寫滿了認(rèn)真。
“生病不是什么丟臉的事?!碧K簡安用安慰的語氣和陸薄言說,“你承認(rèn)自己病了,我不會笑你的?!?p> 陸薄言:“……”
這個時候,辦好手續(xù)的沈越川推門進(jìn)來,見蘇簡安眼睛紅紅的,暗叫不好:“簡安,你別怕啊,薄言只是五天飲食不規(guī)律兩天沒休息引發(fā)了老毛病胃痛差點胃穿孔而已,他不會死的?!?p> “你有胃病?”蘇簡安看著陸薄言,“胃病也是?。∧氵€說自己沒?。俊?p> 陸薄言掐了掐眉心
看見點滴已經(jīng)滴完了,要拔了手上的針頭。
蘇簡安拉住陸薄言的手:“我來。”她好歹也是有外科醫(yī)生執(zhí)照的人,怎么都比陸薄言專業(yè)。
她小心翼翼地給陸薄言拔了針頭,給她處理好針眼,最后往他的針眼上放了一塊棉花:“按住?!?p> 她白皙纖細(xì)的手托著他的手掌,傳來柔|軟溫暖的觸感,陸薄言突然不想她放手了,一副病很重的樣子:“你幫我按著,回家?!?p> “哎!”沈越川說,“我剛給你辦理了住院手續(xù)呢!”
“你喜歡你住,住院費算我的。”
沈越川淚流滿面。
他跑上跑下的好累的好嗎?故意嚇徐伯把蘇簡安騙來很費心好嗎?送他兩晚醫(yī)院住也太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