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來到了距離太陽升起前,那最后的黑夜。
走出三不猴洞穴的羅赫與我妻善逸,回到之前兩人所找到的那個屯有食物的居所,開始靜侯天明。
“這把刀,是那只不言之猴交給你的嗎?!?p> 羅赫握住手中的這柄通體銀白,握柄呈黑紅相間,手感柔和沉重兼具的大太刀,放在面前打量了幾番,贊嘆的道:“是把好刀,叫做拜淚嗎?!?p> 只是可惜,刀身有著細(xì)微而深邃的裂紋,因為大太刀的揮舞方式,這柄刀若是真用來戰(zhàn)斗,很可能吃不住力,以至于從中心開始崩成兩段,但這并不妨礙羅赫給予這把刀一個高度評價。
那個老猴子還真是給了一件珍貴的禮物啊。
如此想著的羅赫,抬手一轉(zhuǎn),將手中的拜淚遞回給面前的我妻善逸道:“人家送你,那你就好好珍惜對待,改日找個有名的刀匠,重新回爐匠制一番,就是一把很趁手的武器了?!?p> “不不不,我可不想要真刀,而且這把刀也太大了,我站起來還沒這把刀高呢。”
把頭搖的像是風(fēng)車一樣,我妻善逸望著這把神光斂去,樸素平實的刀身帶著無端寒意,光是看著就讓我妻善逸汗毛發(fā)炸,耳中似是能聽到風(fēng)云的呼嘯,但定了定神,卻又覺得都是錯覺。
這樣的刀他既不想要,也絕拿不了,再說我妻善逸的耳朵很好使,能聽出那個老猴子的意思,雖然無論送他還是羅赫都可以,但對方心中的傾向,是將這柄拜淚送給一位能駕馭祂的刀主。
這柄刀同樣也想要一個能帶自己征戰(zhàn)的主人。
刀只有揮舞之時,才能擁有屬于己身的價值。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我還從來沒用過這么長的大太刀,倒是很喜歡?!?p> 沒有過多的客氣,羅赫并不是很在乎身外之物,唯獨刀是例外,如果我妻善逸想要他不會搶,但是如果對方不要,那么他也不會虛偽的退讓。
用擰干的衣物作為綁帶,羅赫將手中的拜淚旋了個刀花,右手正持自左肩后方貫下,擦過腰際與綁帶的縫隙,刀刃朝下的斜掛于背,他的身量略比我妻善逸高上一頭,倒也勉強背的起這柄拜淚,只是難免運刀有所限制缺憾。
若是以原本的身體來用,那才是剛剛正好。
“天也快亮了,再睡一會吧,明天早上回去把酒交給那個爺爺?!?p> 難得,我妻善逸主動提出了一個建議,睡眼朦朧的他,不知為何這會又開始困了,羅赫自是無有不可,他沉默的把頭靠在墻上,開始總結(jié)起昨夜發(fā)生的一切。
對于我妻善逸而言,這可能只是一場測試,但實際上羅赫從前天開始,到昨天深夜一直都處于一個戰(zhàn)斗興奮的狀態(tài)中,在短暫的一夜休息后繼續(xù)迎接測試。
而在測試中,他從三不猴的雕像上得到了有關(guān)于運氣答案,做到了藏眼神,凝耳韻,調(diào)鼻息,斂舌氣。
繼而掌握了呼吸法的使用方式。
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追尋的,嶄新的力量。
雷之呼吸,即為將氣搬運到下肢,集中精力去將氣血蓬勃炸開,用以爆發(fā)提速。
發(fā)力的方式羅赫早已從三段斬上學(xué)來,其中的突刺和跨步宛如刻印在心中。
他這會回味著使用呼吸法時的感受,慢慢閉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個猛虎伏地捕食的動作,拉伸著自己的筋肉,冥想鍛煉了起來。
洞外,距離莫約一公里的山頭處。
“血的氣味來源,就是在那座山上嗎?!?p> 朱砂丸手中握著孩童玩耍的彩球,嘴角劃出嗜血的笑容,盯著黑暗中的桃山后崖,似乎已經(jīng)能感受到稀血對象的脈動。
“沒錯,雖然氣味越來越淡了,但是我的血鬼術(shù)可不會因為氣味變淡而失去效果?!?p> 方向箭頭排成兩列,指引著矢琶羽雙手掌心的眼球,凝望著那后山懸崖,隨口道:“趕緊吃完,不要浪費時間,天快要亮了?!?p> “知道了,吃個人而已,能花多少時間。”
朱砂丸不爽的撇了撇嘴,隨后縱身一躍,從山巔直接撲了下去,抓著巖壁上的蔓藤蕩起身姿,呼啦蕩開風(fēng)聲,身軀張大像是懸浮于空一般,沖到了兩處山崖之間的半空中。
無處借力,以無法飛翔,朱砂丸像是失去雙翼的鳥兒,只是憑借著慣性頓在半空,若是繼續(xù)這樣下去,必將墜入山崖底部,摔得粉身碎骨。
當(dāng)然,即便是這樣,對于鬼來說也并不是什么致命傷害,它們恐懼的事物,唯有那天上懸掛的大日,以及某種吸收了太陽能量的精鐵,所打造出來的刀而已。
摔死,再生就好了,只要腦袋別被完全粉碎就行。
只是朱砂丸既然敢這么跳,自然不會是沒有把握的事情。
“麻煩?!?p> 矢琶羽右手一胎,掌心瞳孔捕捉住朱砂丸的身形,一道血紅色的箭頭自他面前延伸塑形,如迅疾的弓矢朝著朱砂丸射去,貫穿了她的身軀。
“哈哈哈,我來了,稀血!”朱砂丸哈哈大笑著,身體在空中驀的多出了一股前推的作用力,身軀被這透體無傷,卻能夠控制方向的箭頭帶著,向著前方的山崖飛去。
咚的一聲,雙腳沉腰踏地,朱砂丸看也沒看身后的矢琶羽,順著眼前空氣中那延綿而出的箭頭符號,開始了自己的覓食之旅。
矢琶羽的血鬼術(shù)·紅潔之箭,是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軌跡動向,故而他只能看著朱砂丸飛了過去,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維持著牽引方向的血鬼術(shù)。
吃個飯而已,沒有必要兩只鬼一起出動,脆弱的人類不會對鬼造成威脅,而且只有一個稀血的對象,如何夠兩只鬼分而食之,本能驅(qū)使之下可能會導(dǎo)致自相廝殺,讓給她也就是了。
此時,正以擬態(tài)呼吸法鍛煉肌肉,冥想恢復(fù)精神的羅赫,突然心中一悸睜開了眼睛,隔著漆黑的夜幕,朝著洞外的遠(yuǎn)方看去。
依舊是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可是與剛剛的靜謐感完全不同,此刻憑空多出了一抹濃烈的腥惡殺氣。
這種感覺,羅赫似曾相識,距離間隔時間還不到三天,他還沒有忘記那只初臨時,就想要吃掉自己的鬼。
腥惡雜然,毫不掩飾。
“呼嚕~”
大大的鼻涕泡從善逸的臉上冒出,香甜而渾然忘我的睡姿,并未察覺到外界危險的襲來,而羅赫亦沒有叫醒他的打算。
考驗也通過了,盡情睡一覺放松身心壓力,是不錯的選擇。
至于來襲的鬼,與這場試煉并無關(guān)系,屬于偶然會有的突發(fā)情況,既然是突發(fā)情況,那么就沒必要擾人清夢。
“晚上還是挺冷的啊,火別滅了才好。”
丟了幾根枯樹枝扔進生好的火堆里,羅赫輕輕拍了拍手,踩著木屐走出洞內(nèi),手掌按在斜跨于側(cè)后的拜淚之上,神情沉著自然,就這樣一個人站在洞窟前方的門口,雙目微瞑,絲絲縷縷的氣流從他的鼻竅鉆入,隨著血液的承載流淌于四肢百骸。
練劍,做事,都要將精神灌注其中,這是索德羅斯所著之書中有關(guān)于錘煉的心得。
羅赫也很認(rèn)同這個觀點。
既然得到了新力量,那么自然是要時時刻刻錘煉,唯有如此,才能得以透徹其中精髓,將之掌握消化。
日常生活是如此,自然臨敵也是如此。
心穩(wěn),手亦穩(wěn),才能握得住掌中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