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娜走出餐廳的時候,已經忘卻了愛人離去的悲傷,就像海里的魚,轉身就忘了自己的模樣。
她決定打車回到宿舍,甚至打算辭職了。
戀愛就是為了生活好一點。如今有錢了,可以生活好一點了,還需要愛情做什么?
她挺直了腰桿,聛睨一切,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充實。
城中村的路,還有很長才能走到盡頭,才能觸摸一線城市的光影。
她來時,是對周國軍盲目而貧窮的期待,然后仿佛進入一段玄幻的夢。這個夢,不再那么遮遮掩掩,也讓她更加沉醉于金錢的香甜。
然而,夢畢竟是夢。
還差十幾米就走出城中村的時候,她的挎包不見了。
是的,她攥得很緊。
就在剛才聛睨一切的瞬間,她把挎包放下去,用手提著。就那么一瞬間,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那個裝滿了錢的包輕松地被搶走了。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摩托車已經竄出了城中村,在熙攘的人群里,敏捷地一拐,消失了。
她愣了那么一下,拔腿就追了出去。
然而,除了被驚嚇的眾人錯愕的神情和喋喋不休的罵聲,她什么也沒有看到,什么也沒聽到,甚至連“搶劫了”這樣的叫喊都沒有來得及組織。
還好,剛才手機一直在左手拿著,幸免于難。
夢,碎了一地。
錢娜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才短短的半天,他經歷了愛情、背叛、夢想和搶劫,情節(jié)跌宕起伏,環(huán)環(huán)相扣。
沒辦法哭出來,眼淚很自覺地順著雙頰噴涌。
旁邊二手家具店胖胖的大姐跑過去把她扶起來。
“姑娘,發(fā)生啥事了?”
“我的包……我的包……被搶了?!彼f完,終于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眾人這才聚攏過來,大多數(shù)都是看客,帶著罵罵咧咧看戲一樣站在周圍,只有幾個在問問發(fā)生了什么,更少的人幫著分析事情的經過,極少的人問剛才那輛摩托車的車牌和騎車人的特征。
眾人吵鬧了一番,什么結論也沒得出。
錢娜哭得愈發(fā)傷心。胖大姐看著心疼,讓她在店前的舊沙發(fā)上坐下,一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一邊說道:“什么信息都沒有,只能去報警咯??墒悄憔鸵粋€包,就算去報了警,立了案,通知你回去等消息,估計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p> “那可不是個普通的包。”錢娜抽泣著道,“里面有好多錢呢?!?p> “就算有幾百上千也沒有用的?!?p> “有好幾萬呢?!?p> “什么?”胖大姐大聲道,“你一個人來這里,帶這么多錢干什么?”
錢娜還想說啥,胖大姐繼續(xù)道,“那趕緊報警吧?!?p> 這是唯一的辦法。錢娜拿起手機,顫抖著按下110報警電話。
晨光伊始,八卦街道光影斑駁。
董璇的夢,被隔壁街上印刷廠的機器聲打亂了,車流和人生反倒覺得悅耳許多。
慵懶的洗漱,忙碌的思考,她腦子快爆炸了。
和父母不可調和的矛盾,張成鵬詭異的行蹤,還有頭腦一熱的失業(yè),三者強行疊加,讓她心力交瘁,目前都沒有進展。
而這一切,只要找到張成鵬,就都解決了。
可是S城如此之大,到哪里去找呢?QQ也沒回復,電話也打不通。
對她而言,目前只有一條路走。
她仔細打扮了一番,出門的時候,那個端莊大氣的董璇又回來了:身穿素色波西米亞拖地長裙,頭戴米色真絲大沿遮陽帽,腳踩淺藍魚嘴高跟鞋。黛眉如遠山,凝唇似暖月,走起來如春風拂柳,停下來像蘭芝靜謐。
他要去找一個朋友。
一個電視臺記者,名字叫做安妮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