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吟聲響起,一刀耀目的刀光忽然出現(xiàn),如天光現(xiàn)世,短暫地刺破了黑暗,壓過諸多火把。
所有看見這道刀光的人,眼中、意識中都只剩下了這道極快的刀光。
這刀光除了耀目,就是極快,快到令人頭皮發(fā)麻,上一刻還在斷崖邊,下一刻已經(jīng)臨近紅臉大漢,與丑陋老者兩人。
“小心!”丑陋老者低喝一聲,長棍一動,將呆滯的紅臉大漢拍得連連后退,再一轉(zhuǎn),長棍掃向那道刀光。
老者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夠快,從看到刀光時的驚愣,到掃出長棍只用了短短的幾吸時間,但還是慢了半拍。
一聲慘叫,鮮血濺射而出。
“二弟!”丑陋老者面色驟變,雙手一搗,長棍刺向那持刀落地之人的背心,卻好像刺中了一團無形的云霧,虛不受力。
長刀與棍子一碰,那人如云霧般飄然后退。
這時,斷崖下的中年人才頹然倒地。
“二弟,二弟,你怎么樣?!”丑陋老者慌忙扶起倒在血泊里的紅臉大漢,右指在紅臉大漢左肩上連點數(shù)下,止住了不斷噴涌而出的血液。
“啊,大哥……我的手,我的手斷了?!”紅臉大漢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掉落在地的左臂,“我的手斷了!”
丑陋老者松了口氣:“只要命還在就好!”
“不,大哥,我的手……”紅臉大漢猙獰地看向被圍在中間的蒙面男人,兇狠似惡鬼,“大哥,我要殺了他,不……我要打斷他的四肢,日日夜夜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你等著,大哥這就將他擒來!”
丑陋老者拿起長棍,站起身,一臉凝重地看向持刀男人:“這就是陰山派的天意四刀第一刀,天光?果然名不虛傳,玄陰子已死,那么你就是余御?”
你說余御那就余御吧……張初心里有些惋惜,在他的計劃中,偷襲的一刀應(yīng)該殺掉其中一人,然而只是重創(chuàng)了一人,但使其失了戰(zhàn)斗力,勉強算是達成目的。
“聽說你不過二十余歲,刀法竟已至這種境界,人人都說方渠城有三大公子,就憑你的這一刀,恐怕就應(yīng)是四大公子才對,天光我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不知道后面的云影,和你自創(chuàng)的化虛是什么風采?”
半躺在地上的,正在敷藥的紅臉大漢嘶聲喊道:“大哥,何必與他說那么多,先拿下他再說!”
長棍平舉,丑陋大漢面色不變:“既然你從上面下來,看來我三弟已經(jīng)被你殺了吧?你不說話,我就當三弟已經(jīng)死了,一命,一臂,唯有不不死不休而已,上!”
“鏘!”
十多把兵刃幾乎同時抽出,十多人齊齊喊了一聲“殺”。
人已經(jīng)齊了!
張初泛著淡淡玉色的手掌一翻,長刀一轉(zhuǎn),刀鋒向天,渾身氣勢一漲,背后的空氣瘋狂涌動,一個半虛半實的虎頭緩緩出現(xiàn),仿佛從虛無之中降臨的強大魔獸。
微風以張初為中心,向四方拂去。
沖向張初的十多人身形一滯,仿佛踩到了泥潭里,難進寸步。
“吼!”
虎頭低吼,長刀一轉(zhuǎn),刀背將沖在最前的兩人拍飛了出去。
張初似云似霧,穿梭在十數(shù)人之間,長刀一動,必有一人,或兩人被拍飛出去。
那些人一落進旁邊的密林里,只有“嘩啦”的滾動聲,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長棍毫無征兆出現(xiàn),像一支長槍一般刺進了閃爍的刀光中
“鐺鐺鐺鐺。”
一片碰撞聲中,長棍悍然深入刀光。
刀勢一阻,張初深呼一口氣,長刀一卷,劈向長棍?;㈩^仰天長嘯,撲向壓來的長棍,密集的碰撞聲中,只略微改變了長棍的方向。
長棍之勢不可阻擋,眼見已快臨身,張初瞳孔一縮,右手一彎,長刀平放于胸前,左手向上按于刀身。
“鐺!”
長棍擊于刀身之上。
巨大的力量下,鋼刀被向后壓在張初的胸口上,虎頭一時破碎,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丑陋老者現(xiàn)身于長棍之后,右手成掌,一掌拍在長棍上。
張初被撞飛到一丈外,一時被震得全身發(fā)麻,難受得想吐血。
瑪?shù)模@就是比那個三長老厲害一點點?指尖那么一點點?就那么一點點,恐怕兩個三長老都打不過這個劉大長老。
張初揉著胸口,心中大罵斷崖上的吳三,還好他一開始就偷襲廢了那個二長老,否則兩人一起上,就有他的好果子吃了。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這擎天一棍雖距離圓滿尚遠,但幾十年里,憑這一棍不知殺了多少對手,今日在偷襲的情況下卻拿不下你,余御,所有人都小看了你!”丑陋老者雙手拿棍,臉色凝重。
張初深呼了幾口氣,撫平亂竄的真氣,手里的鋼刀轉(zhuǎn)了一圈,刀尖斜下,右腿一踏,化成一道耀眼的刀光,如天光重臨,比之前那刀更亮,也更快。
“好!”丑陋老者大喝一聲,高舉的長棍向下一劈,如倒下的擎天之柱,攜萬頃之勢,擊向瞳孔里僅剩的刀光,“棍壓山海!”
漫天棍影劈在刀光上,張初感覺手里的鋼刀像是撞在不可撼動的石山上,絲毫不得寸進。
刀光與棍影同時消失。
丑陋老者的長棍壓在張初舉起的長刀上。
手腕一動,鋼刀在長棍上轉(zhuǎn)了一圈,張初右手接刀,一刀劈向丑陋老頭的肩膀。
丑陋老頭手里的棍子一收,擋在刀鋒前,以手為軸,棍子一轉(zhuǎn),搗向張初的肋下。
張初好似提前預(yù)料到了長棍的攻擊,身體一晃,如一團柔柔的云霧,順著長棍帶起的風聲而去,一刀“剪斷山河”砍向丑陋老者的腰間。
丑陋老者以長棍從后肩上刺下,撞在長刀之上。
張初好似化身一團沒有重量的云霧,在丑陋老者身邊飄蕩不休,一刀又一刀地砍向丑陋老者。
丑陋老者卻不動如山,手里的長棍無論是劈,還是搗,都會恰好出現(xiàn)在長刀之前,時而在出其不意時,又會反擊一棍,打得張初措手不及。
這老頭是烏龜嗎?手上不停,鋼刀以各種刁鉆的角度向丑陋老者招呼,卻始終攻不破老者手里的長棍,張初有些受挫。
過了那么多招,丑陋老者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雖然勇猛過人,但是招數(shù)談不上多么精妙,就是翻來覆去地使用一套大開大合的刀法,而且似乎并沒有多少與人交手的經(jīng)驗,在招式應(yīng)對上略顯生疏,很容易出現(xiàn)可乘的破綻。
接住一刀,老者手里的長棍一送,點向張初的眉心。
張初的腦袋隨風后仰,身形一晃,一刀撩向老者小腹。
老者無多余的動作,長棍稍稍向下,就擋住了鋼刀。
鋼刀劈得越來越快,當云霧百幻運行到第三層時,張初的身旁出現(xiàn)了一個尷尬的云霧幻身。
這幻身的確是尷尬,張初手里的刀子砍下,云霧幻身也作勢砍下,手里卻空空蕩蕩,像是在耍猴,一眼就知道真假,只是晃得丑陋老頭眼暈。
下次一定要解決云霧幻身與兵器不相容的問題……之前還未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此時一發(fā)現(xiàn),讓張初有些無奈。
又過了兩招,抓住一個機會,張初手上的長刀一轉(zhuǎn),以刀柄擊向老者的胸口,幻身手臂同樣向外側(cè)一揮,兩只手臂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撞向老頭的胸口。
老頭臉色肅然,手里的長棍一出,點向張初的手腕,卻點了個空。
張初與長棍錯身而過,刀柄砸在老者的胸口。
這時,張初才有所明悟,恐怕他的云霧百幻第三層沒有練錯。
第三層的云霧幻身本身就適合近距離的拳腳功夫,而不是用來奔襲的,如果距離如此之近,那么幻身與真身出現(xiàn)的短短時間延遲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老者后退數(shù)步,不急不緩地擦掉嘴角浸出的殷紅鮮血,視線始終停留在張初身上:“這就是云霧百幻的第三層可出現(xiàn)的云霧幻身吧?”
“沒想到,沒想到你如此年紀,竟將云霧百幻練到了第三層,且又領(lǐng)悟出了刀意,當真是天資了得,恐怕已經(jīng)快比得上周家與王家的兩位公子了……既然如此,那更是留你不得!”
張初以刀鋒回應(yīng)。
丑陋老頭舉棍上前,身體一沖剎那間成了一團云霧。
“云霧百幻?!”張初忍不住出聲。
“沒錯,正是云霧百幻,否則我怎么可能在你手上防住那么多刀?”丑陋老者的話不知道是夸獎,還是諷刺,“陰山派的云霧百幻確實精妙!”
看見這老者使用云霧百幻,張初只是有點猝不及防,但迅速就排除了雜念。
據(jù)越奴所說,陰山派的武功流傳出去不少,而吳家既然想對陰山派動手,自然會有相對的手段,這云霧百幻恐怕就是特意為陰山派弟子所準備。
避開掃來的長棍,張初舉刀,化成一團近似一樣的云霧,撞向丑陋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