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承受之重
“要不是奵西說來看看媽媽,我一定會后悔一輩子的。媽媽沒有我想象中的堅強啊,那天分開,明明是那么正常的,明明一點也沒有異常的。為什么呀?為什么要這么做啊!”我流著淚在他的懷里蹭來蹭去,雙手握成拳用力的拍打著他的胸膛,越說越瞧不起自己,關心父母的太少。
當時我正想打電話給陳東隅,卻事先接到了奵西的電話。只是這個電話讓我?guī)捉偪瘛?p> “桑桑,阿姨自殺了?!彼龓е耷坏穆曇魰r刻回蕩在我的腦海里,恐懼感瞬間席卷了全身。
“喂……東隅,快,去醫(yī)院?!彪娫捓锏穆曇粑⑽㈩濐?,雙手也在顫抖。
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絕望得了。
這一切,都讓我好無助,覺得這一切悲劇都是自己的疏忽導致。
媽媽是割腕自殺的,奵西趕到的時候,敲門一直沒人應,一位好心人幫忙強行進入。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地血紅,而那個躺在沙發(fā)上的人一動不動,臉色慘白,活脫脫一假娃娃般。
“桑桑,你要挺住,媽不會有事的,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能先泄了氣?!?p> 陳東隅就是這樣一個人,溫柔的安慰著我,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他都這般溫柔。
你對我這般溫柔,我要是陷進去出不來怎么辦?
陳東隅。
紅燈熄滅,里面的人開始往外走,過來一位醫(yī)生跟我說:“手術很成功,但是她的求生意識很薄弱……你們多給她講講美好的事,興許能幫她找回求生的欲望?!?p> 好好好,只要撿回了這條命,比什么都重要。
媽,為什么要這么絕望?為什么要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ICU房內,冰冷的空氣與四面不透風相呼應,使得里面變得陰冷,監(jiān)聽儀器嘀,嘀,嘀的響著,呼吸管在媽媽的身體里,靠近一些依稀能聽見薄弱的呼吸聲,心跳聲。
從前握著溫暖的手現(xiàn)在就跟摸在冰涼的水面。既柔軟,又透心涼。
“媽,我不能成為你活下去的希望嗎?爸爸呢,爸爸不能成為你活下去的希望嗎?”
“媽,爸爸要是知道了,該有多愧疚啊?他會不會愧疚?”
房門外,有人等著我,可我連多呆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規(guī)定探視時間……只要還有探視,一切都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奵西一直安慰著我,告訴我,該上班就上班,該休息就休息,特別是一日三餐,一樣也不能少。媽媽那里,有她照顧,再不濟也有護士看著。
此刻我很慶幸有這樣一個雷打不走,鐵打的閨蜜。相互鼓勵,相互理解,相互扶持。
“東隅,去媽那兒,我想去看看?!?p> 車身在下個路口調頭,看看這燈火闌珊的城市,人心欲望的發(fā)源地。
我在這里迷了路。該往哪里走?又往哪里去?一場婚姻,一場旅游,一只手臂,一條傷疤。
我坐在媽媽躺過的沙發(fā),地上的鮮血已經(jīng)干涸,眼前出現(xiàn)媽媽坐在這里,絕望的最后一幕,堅定的將那刀片從手腕處割下去,感覺不到疼痛,就這樣任身體里的暖流逃出身體。
他們兩個就這么安靜地看著我,他們知道,我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平靜自己,來控制自己。
可是……我從來不是一個能控制自己的人啊,我不過才25出頭的人,從小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的人?。?p> 我哪有那么堅強,去接受這一切變故!
“東隅,過來,抱抱我……我好難受?!弊詈筮煅实恼f出口。
我需要一個溫暖的肩膀,一個溫暖的胸膛,一個溫暖的擁抱。
我需要他。
興是奵西覺得自己有些多余,獨自走到了昏暗的陽臺上,又是那般熟練的摸出香煙,右手拿著打火機一摁,香煙被點燃……
煙霧繚繞,消散在城市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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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累了,也就想回到那個溫暖的小窩了。
幾點?看外面的燈火已經(jīng)熄了一大片,夜里兩三點了吧。
“桑桑,吃兩粒安眠藥吧,好好睡一覺?!标悥|隅從抽屜里的小瓶子里倒出兩粒白色藥丸,又幫我倒了一杯溫水。
柔情似水如他。
“謝謝,明天,中午我想去看看爸爸。”
“好,先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好嗎?”
他像在安慰一個孩子一般安慰著我,他知道我有多脆弱,他知道我內心就跟一個孩子一樣。
夜里,連著醒來好幾次,夢里都出現(xiàn)了沙發(fā)前的那一幕,令我不得不在恐慌中醒來。
在這之前,我以為,我是幸福的,是被上天眷顧的,擁有愛自己的父母,雖然婚姻不是自己決定的,現(xiàn)在看來也都還不錯。
可是,我錯了。
人在得到些什么之前,就注定會失去一些東西來衡量。
連續(xù)幾天上班,人都處于不在狀態(tài)的情況下。
我心里總是牽掛著媽媽,又惦念著爸爸在里面還好嗎?
那天并沒有去看望爸爸,一是混亂中忘記了探視申請,二來媽媽的情況不是很好,我放棄了去看爸爸。
往后的幾天里,都沒有去。
奵西依舊每天醫(yī)院,家里來回跑。陳東隅也每天按時按點的送我上下班,一切就好像行走在正軌上。
那么理所當然。
今天,公司里騷亂一片。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出賣公司的人是一位元老。
那人在編輯部干了也有三四年了,只是一直處于平級狀態(tài),傳言說那家雜志社出了高價錢讓他辦事。
看啊,又是錢。
出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
事是辦完了,可是人卻走了。按照他們口頭商議的協(xié)議,若是拾佳不要他,那邊的人一定會高價錢請他。
可是,沒有。沒有哪個人愿意要這么一個出賣公司的人,背后搞鬼的人。
陳煜跟我說,上面決定,開除他,但是工資可以多發(fā)半個月……
可以說公司已經(jīng)很仁慈了,看在他家庭經(jīng)濟困難的情況下。
那人回來感激涕零的說著話,說,不該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干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隨后又請求公司留下他,他一定好好干。
可是,人一旦有了第一次,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