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要是能消失
“放學(xué)等我?!毕挛绲诙?jié)課間,江離憂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夜媛的課桌邊。
“做什么?”她壓低聲音問道,沒有抬頭,似乎手中的語文書更吸引人。
那天的感覺,直到現(xiàn)在,都纏繞在她的心頭。其實(shí),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在這個平靜的小學(xué)校里,難得來了一位話題人物。不管江離憂走到哪里,總有人對他評頭品足。大多都在議論他臉上奇怪的胎記。有人覺得他的胎記很恐怖,給人一種涼意;有人覺得無所謂,就像今早跟他一起的男生;有的人覺得很獨(dú)特和喜歡,就如葉靈這個有特殊愛好的家伙。
“有事?!彼粝乱痪湓?,便不顧四周投來的探究目光,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
能有啥事?夜媛把手中的書一扔,悶悶地撇一眼那個俊逸的背影。她,不想再跟他有交集。感覺,很危險(xiǎn)。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zhǔn)。雖然她還未成年,但對危險(xiǎn)的事情,額,預(yù)測得很準(zhǔn)。
“夜媛?!卑嗌弦粋€從沒跟她說過話的女生湊過來,眼底亮起八卦的信號燈。此女是班中有名的“大喇叭”。班中的大小事情,都可以通過她來獲知,小到同學(xué)的家庭信息,大到同學(xué)之間的戀愛緋。
“嗯?!币娛莻€未曾有交集的人,夜媛起初感到驚訝,但很快就隱匿過去,臉上的線條趨于柔和。要想女生之間有交集,八卦是少不了的。
“剛才那個人勒…”女生一臉神秘。
“你說的是江離憂?”夜媛一聽,便知道她說的是誰。
“嗯嗯?!迸c(diǎn)點(diǎn)頭“這么好聽的名字,配上那樣的臉,可惜?!彼鐾锵?,眼里卻盡是戲謔。
“我覺得還好?!币规乱宦犨@話,心里不舒服?!坝惺裁纯上У??”
“你看,他臉上那胎記多恐怖?感覺就像受到了詛咒。我真怕我以后睡覺,一想起他就會做噩夢!學(xué)校怎么會讓這種人轉(zhuǎn)來我們班呢?班主任怎么會答應(yīng)呢?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女生說得繪聲繪色,偶爾還露出幾個受到驚嚇的表情“他難道不知道,會嚇到很多人嗎?他怎么敢出來呢?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夜媛的笑容在女生的話中慢慢消失殆盡,臉上是那種近乎淡漠的表情“快上課了,麻煩請回座位?!彼皖^整理書籍,看也不看女生。不知為何,在聽到女生對江離憂的貶低時(shí),她心底涌起一股無名之火。
女生面帶尷尬之色,干站一會兒,便離開。
“假正經(jīng)?!痹谒D(zhuǎn)身時(shí),夜媛聽見她低聲碎一句。
假正經(jīng)?夜媛從課桌里拿出一本書,眼底出現(xiàn)一絲寒意。
第三節(jié)是自習(xí)課,過得飛快。
“走?!苯x憂提著一個黑色的單肩包走到她的書桌旁,對正在整理書本的夜媛說道。
“我要回家?!币规掳褧痉呕貢览铮闷鹦@卡,說道。
“我們同路?!背盟蛔⒁?,他一把扯過她的校園卡“一起走?”把校園卡舉到以夜媛164的身高夠不到的地方。
夜媛看著他上揚(yáng)的唇角,無力“我有的選擇嗎?”無校園卡,就不能出校門。校園卡,這是學(xué)校用來區(qū)分走讀生與住宿生的標(biāo)志物。當(dāng)然,要是你的校園卡丟了,可以找老師開證明或補(bǔ)辦。但是,程序太麻煩,手續(xù)過于繁雜。
“走吧?!币娝猓浇巧蠐P(yáng)的角度愈大。
“你先走?!币规抡局粍印?p> “記得跟上?!彼膊粓?jiān)持,自顧自地走在前頭,提著的背包在走動中微微晃動,盡是瀟灑。
“我的???,你還沒給我呢!”待他走到五米開外時(shí),她才發(fā)覺自己的??ㄟ€握在某人的手里。
“追上來,就給你?!彼e起卡,朝她晃了晃,帶著微微涼意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過來。
無賴!她雖不滿,卻無可奈何,忙追了上去。
校門口,人頭涌涌。但在江離憂走過的地方,大家都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不是因?yàn)槌绨?,而是因?yàn)椴恍技訁拹?。這從他們嫌棄帶著嘲笑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
“???!”夜媛跑得有點(diǎn)上氣不接下氣,臉色通紅。好不容易追上他,但依然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接著?!彼研?ㄍ笠蝗?,根本就沒看她有沒有在身后。
“?。 币规逻€沒喘完氣兒,就看見一個不明物體朝她眼前飛來,一驚,身體已迅速做出反應(yīng),頭向后仰,雙手放到頭頂去接。
“呼!”物體滑過頭頂?shù)穆曇?,校卡不偏不倚地被她的雙手接住。
“你怎么可以亂扔我的東西?”夜媛憤憤地喊道,聲音不大。她總感覺,自己是在被他玩弄。
“手沒事吧?”江離憂不答反問,自動把夜媛眼中的怒火過濾掉。
“別管我!”夜媛確實(shí)在氣憤。這不太像平日里那個冷靜得近乎淡漠的她?,F(xiàn)在的她,好像面對眼前的男生,情緒越來越容易失控。
江離憂聽出她的不悅,回頭,視線落在女生手腕處不小心被??ü蔚降囊恍∑t痕,眉頭幾不可見地皺起來。
“過來?!彼劬ξ⒉[,聲音放柔許多。
夜媛心里的火氣還沒降,把??ù骱茫泻舨淮蛞宦?,便跑了。什么同學(xué)情誼?她才不管。
江離憂看著女生瘦弱的背影,眼底出現(xiàn)一抹難以言喻的憂傷。
夜媛剛出校門,就遭遇交通“大阻塞”。從校門口到十字路口還有一段距離,許多開小車的家長,都會把車停在這里,等孩子放學(xué);另外,還有三五成群的學(xué)生興高采烈地騎著自行車,前后排成一列;再加上步行的學(xué)生也很多,一來二去,便塞了起來。
夜媛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五分鐘過去,交通狀況依然嚴(yán)峻。
前面的人要進(jìn)來,后面的人要出去,一時(shí)塞在那里,想動也動不了。
“又塞?!弊咴谝规掠疫叺囊晃慌蟾偶敝丶遥樕系谋砬楹苁墙辜?。
“唉!”夜媛嘆口氣,神色疲憊。真是的,剛擺脫一個,現(xiàn)在又遇上一個大麻煩。
不過,江離憂,那家伙,怎么向這邊走過來?她瞇眼一看,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江離憂的身影。
只見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絲毫不受擁擠的影響,連衣角都沒讓人碰到。
怎么那么快就追上來?夜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生,只想望天長嘯。冤家!
前面越聚越密的人群,以及二氧化碳的濃度越來越大,讓她的心情愈發(fā)低沉,郁悶地把??撓拢瑩u晃。
“手?!彼斐鲎笫?,一臉淡漠。
面前出現(xiàn)一只潔白如玉的手,她看著,不禁噎了噎口水。他的手很漂亮,皮膚白中帶著些健康的粉色;手指修長纖細(xì),骨骼分明。
“干嘛?”她暗中唾棄自己,用手拍拍腦袋。自己怎么見到點(diǎn)美色,就忘乎所以?
他蹙眉,直接牽起她的右手。
夜媛被他出其不意的動作,嚇了一跳,低呼一聲,使勁地往回抽手,奈何他的力氣太大,一切都是徒勞。絕對不能讓他碰到她的手。這是她心里的想法。她的手屬于干瘦的那種類型,膚色偏黃,用別人的話來說,就是一根“火柴”。要知道,一個男生的手,要是比女生的手還美上幾倍,那女生一般是羞于把手給男生看的。
“這里很多人?!睘榉乐挂规逻^度掙扎,他開口提醒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夜媛一看四周,有幾個學(xué)生因好奇而時(shí)不時(shí)地回頭看他們幾眼。
丟臉丟到學(xué)校了。這時(shí),她已經(jīng)在心里把自己埋到塵埃里。
“我能做什么?”江離憂突然彎下腰。
“你,你要干嘛?”看著突然靠近的臉,她一下子驚得語無倫次,身體微微向后傾,耳根的溫度持續(xù)攀升。
“第一,你沒樣貌。”看著成功嚇到她,他的眼里劃過笑意?!暗诙?,你沒財(cái);第三,最重要的是,你沒身材?!?p> “所以,放心?!彼局鄙恚砷_拽著女生的那只手,揉揉她的長發(fā)。
“色鬼!”夜媛低聲咒罵一句。是不是男生都這樣?
“我的聽力很好?!苯x憂并沒惱,嘴角上升的弧度說明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哼!”夜媛才不管他有沒有聽到,直接拿鼻孔對著他。
江離憂覺得有趣,伸手又想摸她的頭。
“又來?”她靈敏地把頭一側(cè),躲過他的“爪子”。
看她這樣,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澳阌沂钟胁羵?。”
“擦傷?”夜媛剛才沒有留意,經(jīng)他提醒,抬起右手,一看,手腕處擦破些許皮。
“回去敷點(diǎn)藥?!彼诘?,眼里擔(dān)憂。
“嗶!嗶!嗶!”學(xué)校的保安人員吹口哨的聲音,大概是趕來維持秩序,交通慢慢恢復(fù)正常。
“終于可以了?!币规麓藭r(shí)因交通恢復(fù)而高興著,沒有在聽他說的話。
他看著瞬間變得興奮的女生,眼神無奈。
“砰!”后面一輛自行車由于開得太快,前車輪不小心撞到夜媛的膝蓋上。
她的膝蓋受到突如其來的撞擊,直接一彎,直直地往地上跪去。
倒霉!身體重心向下移的那瞬間,她心里如此想道。
“小心!?!倍厒鱽硪宦曀穆曇?,帶著不安,下一秒,在她跪地的前一刻,他及時(shí)地抱住她。
“記得看路?!鳖^頂上,江離憂的聲音渾身散發(fā)冷氣,似乎從萬年冰封的冰窖里傳來?!耙撬惺?..”后面的話沒有說完整。
“對不起,非常抱歉,我下次…下次一定會注意的?!彬T自行車的男生,聲音里,帶著對他的恐懼。
夜媛沒有看他們,因?yàn)楸蛔驳糜悬c(diǎn)懵。
在被N個人行“注目禮”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此時(shí)被一個男生當(dāng)眾抱在懷里。
“我沒事?!彼D時(shí)大窘,快速地起身,脫離他的懷抱。
“對不起?!鄙砗?,撞人的男生還沒走,說話的聲音除了一絲歉意還有更多的,害怕?
“沒事。”夜媛回頭,看著男生笑了笑。在下學(xué)高峰期,有時(shí)總避免不了意外的。雖然,這男生騎車的速度過于快,但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們走?!苯x憂不再看男生,牽起夜媛的手就走。
男生如蒙大赦般,推著自行車踉蹌著離開。
“我自己會走。”夜媛皺眉,隨即想掙脫手,但前面的他,除了越拽越緊的手,不做其他反應(yīng)。
“好奇怪的疤!”江離憂每向前走一步,前面的人就會提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并在旁邊與同伴交換著奇怪的眼神。
夜媛看著江離憂周圍越來越放大的冷意,還有眾人誠惶誠恐的表情,覺得很奇怪。剛剛還水泄不通的路,現(xiàn)在在眾人的避讓中,竟可容得下兩個人的通過。
“安靜?!彼戳怂谎?,眼眸有一剎那含冰,瞬間恢復(fù)平靜。
夜媛很沒骨氣地,在他的眼神下,噤聲了。他臉上的胎記,不,其實(shí)是他的眼神,方才夾帶著萬年寒冰。
回到小區(qū),微風(fēng)帶來了陣陣桂花香。
“我家就在前面。”離家越來越近,她忍不住開口道。江離憂,從學(xué)校那條路開始,一直牽著她的手,走路的速度雖不快,但總感覺怪怪的。
“嗯?!彼稚系牧Χ葲]有變輕。
“喂!”她眉頭輕蹙。
“我有名字?!彼蝗煌O聛?,頭轉(zhuǎn)向一邊,聲音悶悶的。
“彭!”沒有注意到,夜媛一頭撞上去,剛好撞上他瘦削的后背,額頭傳來一絲疼痛感。
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一看,很快又別過頭?!皼]事吧?”似乎有些緊張?
“你說呢?”夜媛揉揉額頭?!澳愕降紫胱鍪裁础彼?,從學(xué)校開始,行為就很奇怪。
“你問我想做什么?”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眼底波濤洶涌。
“沒什么。”僅一會兒,他的眼里恢復(fù)淡漠。
”你..,“夜媛側(cè)過頭,看著男生完美的側(cè)臉,瞬間呆住。他的左臉沒有被白色的胎記環(huán)繞,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干凈得如一塊完整無缺的白玉。皮膚好得不像話,完全看不出有一個毛孔或者其他瑕疵。
“你什么?”察覺到夜媛的視線,他的臉色微紅。
“…可以放開我的手嗎?”她遲疑一會兒,遂看著自己被牽著的手。其實(shí),她有很多東西想問。比如,他介意過臉上這塊胎記嗎?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女生,眼底染上一絲笑意,周圍的冰塊慢慢溶解。
“放心,我不會占你的便宜。”他松開手,雙手環(huán)胸,從上到下地把女生打量了一遍。
“色…鬼!”手剛得到解放,因?yàn)樗囊暰€,夜媛立即用手交叉擋住身體,又羞又惱地啐了他一句。
“哈哈!”他,又一次笑起來,爽朗透明。
“色鬼!”夜媛看著他的笑容,臉一紅。要是,一天幾次被他的笑容誘惑,怎么辦才好?
“哈哈!”他接著笑,額頭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但還是耀眼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撲通!撲通!撲通!”她的心跳聲,頻率越來越快,似要蹦出心腔。
“…你…以后不許再牽我的手!”夜媛拉下臉,狠狠說道,雙頰燙得灼人。
他止住笑意,眼里揶揄?!皼]有絲毫手感,我的興趣不大?!?p> 夜媛一時(shí)被氣得語塞。
“那就好?!边€講究手感?
江離憂見她這樣,用手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再見!”夜媛懶得再跟他在這耗時(shí)間,轉(zhuǎn)身就走。
他沒有阻止,站在原地,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眼神突然變得深邃。
這里離夜媛家里只有5分鐘路程,五分鐘后,夜媛出現(xiàn)在門口。
“葉嵐!”夜媛今天把鑰匙忘在臥室的桌子上,沒帶出來,只得扯著嗓子叫。
“你敢罵我?”屋里傳來媽媽歇斯底里的叫聲,聲音響徹整棟樓。
“為什么不敢?你以為你是誰?”隨即爸爸的聲音也響起,同樣很激動。
又吵架了?夜媛見此狀況,心里一沉。
她下意識地想往外跑,可跑去哪?找阿克?不行,阿克在他舅舅家。
“吱呀!”門突然被打開,夜嵐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上”的神情。
“又吵了?”她嘆口氣,壓低聲音問。
“嗯?!彼砬榈?,早已習(xí)以為常。
“楸!”有物體急速劃破空氣的聲音。
“小心?!彼磻?yīng)靈敏,頭一低,還不忘提醒夜媛。
“彭!”但是很不幸的,夜媛今天不知踩了什么狗屎運(yùn),又一次不幸地“中槍”。
“你沒事吧?”夜嵐在危險(xiǎn)過后,抬頭,他的老姐正捂著被拖鞋扔到的右肩膀。
“你想不想試試?”夜媛一個冷眼。這不是廢話嗎?好在這次是拖鞋,不是什么利物。
“你竟敢傷害兒子和女兒?你是不是找死?”看見夜媛被砸中,媽媽怒氣一下子膨脹起來。
“要不是你扔凳子給我,我還會扔拖鞋?”老爸怒火中燒,兩只本就深邃的眼睛,此時(shí)迸出想吃人的光芒。
“為什么吵?”既無法跑,就置身事外,她默默進(jìn)屋。
“彭!”一聲關(guān)門聲,把噪音的音量降低幾度。
“錢?!比~嵐答得簡潔,但已包括一切。
戰(zhàn)局不停地升溫。
“我這次一定不放過你。”老媽完失控了,直接朝著爸爸沖上去,對著爸爸的頭就打。
“你是不是想死?”爸爸的力氣很大,一下子就抓住母親的手腕,用力一扭。
“死咯!要死了!唉呀!好痛?。 眿寢尡凰さ蒙?,整個臉都變得扭曲。
“爸!”夜媛和夜嵐見此狀況,皆一慌,雙雙跑過去,用力掰開爸爸的手。
“總是她先吵起的。”爸爸見是她們兩個,表情緩和些許,力度稍微放輕。
“你這沒良心的東西,良心被狗吃了!”媽媽趁這一機(jī)會,用力一掙扎,掙脫了父親的桎梏。
“對!你最有良心了!別以為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爸爸一見這樣,表情愈發(fā)陰暗。
“媽!爸!”在這場鬧劇中,他們姐弟倆不知處于什么位置為好,能做的,只有用力把扭打在一起的他們分開,或者勸他們,只是,這些都是徒勞。
這場鬧戰(zhàn),從她回到家,一直到晚上九點(diǎn)才結(jié)束。期間,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最后,爸媽分開睡,爸爸睡在客廳,媽媽睡在臥房。
要是有一天,她能消失,得多好。夜媛回到臥室,看著窗外那一縷朦朧的路燈,眼角無聲地滑過一滴淚。
其實(shí),她沒發(fā)覺,在那個晚上,有一個人,站在她家樓下,正對著她的窗戶,一直到她熄燈,才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