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蘊思索片刻,問:“北平那位鄭先生,還有什么特點嗎?”
“這個讓石頭來跟你講吧。那小子知道的比較多?!?p> 石頭來了之后,侃侃而談,就像一個說書先生似的將道聽途說來的故事不管真假講了一遍。
這位鄭先生據(jù)說是容貌俊朗,風神毓秀,貌比潘安,學富五車,才華出眾,智計不輸諸葛孔明,還有公輸之能。只可惜雙腿殘疾,依靠輪椅行動。不然堪稱完人啊。不過此人性格孤僻,據(jù)說除了近身服侍他的一個侍衛(wèi)和公主,他基本上誰都不見。有一回有人不小心弄壞了他畫的一副什么圖,被他罵了狗血淋頭,還把那人趕出去了。燕國公主對其用情頗深,宣誓非他不嫁,可他總以身體殘疾為由屢次拒絕。
“靈均當時腿腳確實受傷,從這個描述看,真的挺像。而且燕國公主在京城之時就對他窮追不舍?!倍茰y。
“只是性情不太相似,阿盛性情溫和。”靈蘊還是點點頭:“我且等上兩日吧。”
當日午后,靈蘊尋找公主跟她說了來意,并解釋了暫時不隨她回金陵的原因。長公主還想要勸說,只是見她態(tài)度堅決,最終放棄了。本想好生騙她回金陵,行不通,只好指望安內侍了。他前來的目的才是不惜一切代價帶回謝靈蘊。
第二日,總督府并蘭州府一眾大小官員恭送長公主出城。
劉楨只是笑跟眾人告別,小聲附在靈蘊耳邊說道:“我們很快還會再見。你且回去吧。”
靈蘊并未多想,只是有些奇怪她為何篤定北平的鄭先生不是靈均,她一定會盡快前往金陵呢?
五日后,北平依舊沒有消息傳來。靈蘊心急如焚?!拔铱祚R先去北平?!?p> “就這兩日了。再等兩日。如果還沒有消息,我陪你去北平?!毙l(wèi)總督承諾。
“你哪有時間陪我去。阿桂陪我去就好?!?p> “大人,玉門關急報!”四鳴在門外通傳。
“你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毙l(wèi)大人握了握夫人雙手以示安撫。
看到奏報,衛(wèi)總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按讼碓纯煽繂幔俊?p> “張將軍早了一個時辰接到線報,立刻派人偵查,不料我軍探子還未回來,突厥騎兵已經兵臨城下?!?p> 司徒修疾步走了進來,“大人,剛剛得到密報,謝利可汗帶一萬主力,直撲玉門,大王子科沁帶兵兩萬,急速向涼州方向行進,右賢王帶兵兩萬進攻朔州。三王子科勒帶兵兩萬,進攻朔方,左賢王帶兵三萬暫不知動向?!彼就叫逓槿藱C敏,又心思縝密,更精通西域各國文化,被衛(wèi)總督委派管理密探,整理線報,傳遞消息。
衛(wèi)總督思忖片刻,吩咐道:“相比去年的大張旗鼓,此次突厥此次突然起兵。看來謝利可汗想要一雪前恥。不過陣線拉這么長,我看他們貪多嚼不爛。請盛將軍來。”
盛宏老將軍來了之后,衛(wèi)總督與他分析了當前情形,“左賢王的兩萬士兵不知去向,蘭州不得不防。數(shù)月前他們偷襲不成,難保此次不會故技重施。請盛江軍帶人馬密切監(jiān)視黃河兩岸?!?p> “末將領命?!笔④姼孓o。
如今西北邊防沿線都被數(shù)倍之兵壓境,晉王得到線報應該會盡快馳援。然而太原只有一萬兵卒,其中騎兵不過十分之一,真正的馳援還要等到大同駐軍。騎兵最快也要三天趕到,步卒則需要二十天才能前來。在這二十天內,首要任務是守城,反攻只能等到援軍到來。突厥并不擅長攻城,按照冬生的部署,扛過十幾天應該不成問題。
他又詳細看了各地布陣圖,去信各地加緊部署。
一時間整個蘭州城都籠罩進戰(zhàn)爭的陰影里。不光蘭州,整個西北即將卷入一場大戰(zhàn)。
衛(wèi)夫人此刻也是憂心忡忡:“聽聞謝利可汗繼位之時就曾立誓要奪回河西走廊。且突厥人睚眥必報,兩年前大舉進攻,最后卻損兵折將鎩羽而歸,謝利可汗又是好大喜功之人,此次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會是一場苦戰(zhàn)?!?p> “沒錯,將近二十年沒有大戰(zhàn),西北本就艱苦,守軍就少。不過突厥的十萬大軍也是有水分的。真正的戰(zhàn)力估計也就一半?,F(xiàn)在只希望他們能挨到援軍到達。涼州我不擔心,城防布控都很嚴密。朔方城和蘭州城都有黃河天塹作為第一道屏障,相對易守難攻。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玉門。玉門城防本就沿襲前朝舊制,張將軍勇武有余但智謀不足?!毙l(wèi)總督沉吟,“我想帶五百騎兵前去支援?!?p> “盛江軍年事已高,但老當益壯?!毙l(wèi)夫人沉思片刻,“蘭州有黃河天險,又有你此前布下的三道防線,只守不攻不成問題。你率兵前去玉門危險重重?!?p> “危險是有,但玉門失守他們就會合兵涼州,涼州危險,蘭州也就不保?!?p> “打仗這些我不懂,你按照你想的去做。我相信你。但你須得答應我,保護好自己。”
“嗯。我這就出發(fā)。你自己照顧好自己?!?p> 衛(wèi)夫人替丈夫穿上鎧甲,送他出城。
此夜注定無眠。
冬生將石頭和四鳴俱都帶走,府中只留下司徒修和阿桂。
靈蘊對味道向來敏感,正在輾轉反側之間,問道一股異香,正想呼喚阿桂,卻渾身沒了一絲力氣,掙扎了一瞬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之時,她已經置身于一輛馬車之中。
“謝姑娘,你醒啦?咱家害怕藥下多了,傷了姑娘呢?!本尤皇前泊蟊O(jiān)!
靈蘊恍然,自己早該想到,安大監(jiān)自劉禹樘兒時就伺候在身邊,如今更是他最信任之人,身兼內庫總管之職。他和楚國長公主同時出現(xiàn)在遠離京都的大西北本就不尋常,何況還一下子待了半年。劉楨自然是為了心上人。這安大監(jiān)又是為了什么?眼下來看,為的正是自己。
“安大監(jiān)這是作何?若是皇上宣召,臣婦自當奉召前往,何必如此?”靈蘊不無諷刺問道。
“姑娘好好隨公主回京,咱家就不用了費這功夫了?;噬仙跏撬寄钅T僬f蘭州危矣,這也是為了姑娘好?!卑泊蟊O(jiān)皮笑肉不笑。
“大監(jiān)還是叫我衛(wèi)夫人,嫁為人婦,哪還能稱姑娘。大監(jiān)怎么知道蘭州危矣呢?大監(jiān)此前跟隨公主回京,只是個幌子,一直在暗處監(jiān)視我們嗎?”西境的危機目前應當只有少數(shù)將領知曉,看來他在軍中亦有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