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策馬進入密林。林中亦有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馬匹行進很是艱難。
“你怎么判斷那個鐵鷹不再跟著了?”蒙面人低聲說。
“我不知道?!膘`蘊撇撇嘴,頹然答道。
“你玩兒我呢!”蒙面女子有些惱怒。
“此處樹林密集,他恐怕也很難看到我們。只能根據(jù)馬匹奔跑聲音定位。不如我們棄馬步行,聲東擊西?”靈蘊建議。
那女子有些猶疑,片刻后點點頭。
她們來到一處草叢茂密的地方翻身下馬又大力拍打馬屁,馬兒嘶鳴一聲向前奔去。她們二人則躲在草叢之中大氣不敢出。
不過一會兒,馬兒前進方向的大樹上棲身的鳥群紛紛驚起。
“他上當了?!膘`蘊長舒一口氣。
“他就這么被騙走了?”蒙面女子還有些不相信。
“秦安縣往哪個方向?”靈蘊緊跟著問。
“跟我來吧?!泵擅媾釉谇懊鎺贰?p> 走了一陣之后,果然沒有人出來為難他們,兩人才徹底放下心來。
蒙面女子摘下面巾,自我介紹到:“我叫白呦呦,行商走貨的。你叫什么?他們?yōu)槭裁醋ツ悖烤┲兄擞质钦l?”
靈蘊打量著她,也不過二十出頭,蜜色皮膚,似乎不太像是秦人,但又不是突厥人的金發(fā)碧眼。
看到她猶疑的眼神,白呦呦解釋道:“我母親是柔然舞姬,父親是秦人。你快說,你是誰?”
靈蘊回神,微笑行禮,“白姑娘你好。我姓凌名云,夫君姓衛(wèi)?!?p> “哦,衛(wèi)大嫂啊?!辟R白氏送了靈蘊一個新稱呼,“瞧你這做派,富貴人家出來的吧?”
“實不相瞞,我本是金陵富貴人家的小姐,我夫君是我家家仆,三年前我與他私奔一路逃到這里,沒想到還是家人發(fā)現(xiàn)了,這次就是要帶我回去?!膘`蘊亦真亦假說了自己身份。
“?。吭瓉砟阋彩莻€性情中人?!卑走线嫌行鋈?。“你和你夫君感情一定很好吧。我哥哥待我也是極好。他說要幫我找一個比他對我還好的夫君??勺蛞刮也贿^出去了一趟,就出事了。唉?!?p> “逝者已矣,白姑娘節(jié)哀。他們一向心狠手辣。我夫君若不是從軍去了,怕也難逃他們毒掌。”靈蘊安慰她。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到了秦安城之后呢?”
“回蘭州找我夫君。白姑娘你呢?”
“我家在柔然城。我要回柔然?!?p> “至少到蘭州這一路我們是順路的,不如結(jié)伴前行?”靈蘊提議。
她們二人只走小路,順著山林來到一處村落。此處歇了一夜之后,靈蘊用腕上一對上好玉鐲換了兩身農(nóng)戶的衣服和一輛驢車。白呦呦身量較高,扮作男子,靈蘊則一副農(nóng)婦打扮,喬裝成一對小夫妻上路了。
涼州城外。
突厥大軍進攻兩日之后,損兵折將,士氣有些低迷。兩周守軍卻愈戰(zhàn)愈勇。
他們滿懷信心等待援軍到來,徹底將突厥人擊潰。
然而,當天夜間,沒有等來援軍,右賢王帶領(lǐng)的兩萬士兵并未如冬生推斷渡河攻打蘭州,而是迂回城東,將涼州圍困。謝利可汗也發(fā)現(xiàn)了城外襲擾的只是小股人馬,并未有大量援軍來襲,一時之間涼州守軍面臨的是十倍兵力的圍困。
“大人,這可怎么是好?孫將軍憂心忡忡。”
“玉門糧倉已被我們燒毀,輜重補給也跟不上,他們應(yīng)該撐不了多久。今晚怕是會有一場合攻。傳令將士嚴陣以待!”衛(wèi)總督沉吟片刻吩咐道。
“是!”孫將軍傳令下去,繼而說道:“城東官道也被阻斷,晉王前來恐怕會被埋伏?!?p> “我已放出飛鴿傳書,提醒晉王。他們今夜應(yīng)該到了。大同的援軍到來,還需七日?!毙l(wèi)大人喃喃?!拔覀冺毜脠允仄呷眨 ?p> 蘭州城內(nèi)總督府。
司徒修收到一封密信,看了一周渾身顫抖,雙眼通紅,額角青筋暴起,這混蛋,還敢給自己寫信!他重重將信排在桌子上。
“司徒司徒,”阿桂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了進來,邊跑邊喊,“你快寫來看,北平來信了。你看說的什么?”
司徒修連忙藏起桌上信箋,調(diào)整情緒。
“你怎么了?”阿桂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
“沒什么,剛剛被什么迷了眼睛。信給我?!彼銖娨恍Γ_口道。
司徒修雙眉微皺,“信中只有十六個字:‘愚弟安好,阿姐勿念。時機未到,不便相見?!?p> 阿桂則驚喜的睜大眼睛,“真的是靈均公子!”隨即又焦急問道:“沒了嗎?沒有說小姐去找他了?”
“這是靈均公子給夫人寫的信,自然是沒見到。”
“那怎么辦,小姐到底去哪了?!卑⒐饟?dān)憂:“你趕緊給他寫信,跟他說讓他在北平留意一下?!?p> “嗯。”司徒修提起筆來之時手還有些顫抖。
阿桂蹙眉,“你到底怎么了?我感覺你不太對勁?!?p> “這兩日過于憂心,沒有休息好?!彼就綗o力地解釋道。他將信寫完交給阿桂,阿桂還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出了房門。
午夜時分,司徒修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總督府,來到城西一處僻靜的院落。
“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算來了?!彼就椒瓑M入,一落地,黑暗處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
“你等我作甚?想讓我替你做事,簡直做夢!”司徒厲聲呵斥。
那人卻笑了,“那你為何還要來?”
“跟你做一個決斷。五年前我母親去世時,我就已經(jīng)做出選擇,我是秦人,我父親是司徒凜,被你殺死的司徒凜。母親不讓我尋仇。我便放了你。但我們沒有任何瓜葛。以前沒有,以后更沒有!”
黑暗中的男人悶悶一笑,“我的兒子,你身上流淌著我的血,流淌著突厥王族的血怎么能與我沒有瓜葛?你以為你模樣像漢人,就真的是漢人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自己的臉做了什么!”
“閉嘴!”司徒修憤怒?!澳憧鞚L出蘭州城,明日我會帶兵圍剿這里,這是我對你給了我生命最后的回報!以后在讓我看見你,定不會手軟!突厥右賢王,這可是大功一件!”
“是啊,突厥右賢王的兒子捉了他的父親獻給大秦。大義滅親啊。漢人有這樣一個詞語是吧。呵呵。”右賢王笑的很是諷刺,“如今衛(wèi)冬生已經(jīng)被我們困在涼州城,晉王所帶援軍今夜回到,我么早已做好伏擊準備。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在打了吧。我的兒子,河西馬上就要重回我們突厥人手中了。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幫這些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