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王允回到府中,坐立不安,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后園,立于荼蘼架側(cè),仰天垂淚。忽聞有人在牡丹亭畔,長吁短嘆。允潛步窺之,乃府中歌伎貂蟬也。自幼選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親女待之。
王允聽了良久,喝曰:何夜深于此長嘆?”
貂蟬道:妾蒙大人恩養(yǎng),訓(xùn)習(xí)歌舞,優(yōu)禮相待,妾雖粉身碎骨,莫報萬一。近見大人兩眉愁鎖,必有國家大事,又不敢問。今晚又見行坐不安,因此長嘆。不想為大人窺見。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
王允以杖擊地曰:“誰想漢天下卻在汝手中耶!隨我到畫閣中來?!?p> 貂蟬跟允到閣中,王允盡叱出婦妾,納貂蟬于坐,叩頭便拜。貂蟬驚伏于地曰:“大人何故如此?”
王允道:“汝可憐漢天下生靈!”言訖,淚如泉涌。
貂蟬道:“適間賤妾曾言:但有使令,萬死不辭。”
王允跪著道:“賊臣董卓,將欲篡位;朝中文武,無計可施。董卓有一義兒,姓呂,名布,驍勇異常。我觀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連環(huán)計,先將汝許嫁呂布,后獻與董卓;汝于中取便,諜間他父子反顏,令布殺卓,以絕大惡。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貂蟬道:“妾許大人萬死不辭,望即獻妾與彼。妾自有道理?!?p> 王允道:“事若泄漏,我滅門矣。”
貂蟬道:“大人勿憂。妾若不報大義,死于萬刃之下!”王允拜謝。
次日,王允便將家藏明珠數(shù)顆,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頂,使人密送呂布。呂布大喜,親到王允宅致謝。
王允預(yù)備嘉肴美饌,等呂布到了之后親自出門迎接,接入后堂。
呂布道:“呂布乃相府一將,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錯敬?”
王允道:“方今天下別無英雄,惟有將軍耳。允非敬將軍之職,敬將軍之才也。”
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數(shù)人勸酒。酒至半酣,引貂蟬艷妝而出。
呂布驚問何人。
王允道:“小女貂蟬也。允蒙將軍錯愛,不異至親,故令其與將軍相見。”便命貂蟬與呂布把盞,貂蟬送酒與呂布,兩下眉來眼去。
王允佯醉曰:“孩兒央及將軍痛飲幾杯,吾一家全靠著將軍哩。”
呂布請貂蟬坐,貂蟬假意欲入。
王允道,“將軍吾之至友,孩兒便坐何妨?!?p> 貂蟬便坐于王允身旁,呂布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又飲數(shù)杯。
王允向呂布說道:“吾欲將此女送與將軍為妾,還肯納否?”
呂布出席謝曰:“若得如此,呂布當(dāng)效犬馬之報!”
王允道:“早晚選一良辰,送至府中。”布欣喜無限,頻以目視貂蟬。貂蟬亦以秋波送情。少頃席散,
王允道:“本欲留將軍止宿,恐太師見疑。”呂布再三拜謝而去。
過了數(shù)日,允在朝堂,見了董卓,趁呂布不在側(cè),伏地拜請曰:“允欲屈太師車騎,到草舍赴宴,未審鈞意若何?”
董卓道:“司徒見招,即當(dāng)趨赴。”
次日晌午,董卓來到。王允具朝服出迎,再拜起居。董卓下車,左右持戟甲士百余,簇擁入堂,分列兩傍。
王允曰:“太師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
董卓大喜,進酒作樂,王允極其致敬,天晚酒酣,王允請董卓入后堂,董卓叱退甲士。
王允捧觴稱賀道:“允自幼頗習(xí)天文,夜觀乾象,漢家氣數(shù)已盡。太師功德振于天下,若
舜之受堯,禹之繼舜,正合天心人意?!?p> 董卓道:“怎敢如此奢望”
王允道:“自古有道伐無道,無德讓有德,豈過分乎!”
董卓笑道:“若果天命歸我,司徒當(dāng)為元勛?!?p> 王允拜謝。堂中點上畫燭,止留女使進酒供食,道:“教坊之樂,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應(yīng)?!?p> 董卓道:“甚妙?!?p> 王允教放下簾櫳,笙簧繚繞,簇捧貂蟬舞于簾外。
舞罷,董卓命近前。貂蟬轉(zhuǎn)入簾內(nèi),深深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