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之笑問:“師尊想習什么?弟子不才,尋常法門皆習得一二?!鳖D一頓,“便是用筆的術法,弟子也略懂一二。”
寒笑笑興致勃勃答:“我想學劍!”雙眼亮晶晶的。
傅衡之聽得一愣,有些疑惑:“為何?”
寒笑笑笑嘻嘻道:“因為帥啊~”
傅衡之一怔,有一時恍然。
記憶深處的某個情景自腦中浮現(xiàn),一名梳著丸子頭,作小童打扮的小姑娘,挽著袖口叉著腰,氣哼哼道:“師尊偏心!為什么他可以學劍法,我卻要學筆?我不要!”紅潤的小嘴撅得老高。
“為何要習劍?”
小姑娘理所當然道:“因為習劍帥氣吖~”
似乎……有那么一瞬的重疊。
傅衡之眸色幽深,晦暗難辨。
寒笑笑正出神,顧自興致勃勃道:“聽過這么一句嗎?自古文人俠客夢,肯將碧血寫丹青!當然是仗劍走天涯最好啦~”
傅衡之回神,輕輕一嘆,微笑著搖頭,道:“不曾聽聞?!?p> 隨即,憑空拿出一只做工精巧的乾坤袋,將寒笑笑抱在懷中的木匣裝入其內,想了想,又自自家乾坤袋中拿出一只乾坤袋放在其中,便又遞還給了她。
寒笑笑有些好奇,將那只袋子拿出來,打開內視,滿滿的凈是些亮晶晶的珠子,原本乾坤袋儲物便甚好,這珠子滿滿當當?shù)亩级殉闪松?,她捏出一枚,拿在手中把玩,又借著月光細看,內中靈氣濃郁,泛著瑩瑩的光,甚是好看。
本著不懂就問的好品德,寒笑笑想也不想,開口便道:“這是什么啊?”
傅衡之明顯一怔,而后笑眼彎彎道:“只是一些富有靈氣的石頭罷了,無甚緊要。”
寒笑笑將珠子又放回了袋中,笑道:“謝了小徒弟,好看,我喜歡?!?p> 傅衡之微笑頷首:“喜歡便好?!?p> “不過你既然特意收著,”那肯定不是說的這般輕描淡寫的尋常了,“為什么要送我?”
倒不是陰謀論,總覺得傅衡之好得離譜,她與他與就認識了至多一日而已,雖然她瞧著傅衡之親切,但并不代表,傅衡之這種大佬,見了她這樣的小菜雞也是親切。
除非……原本就認得。
傅衡之笑答:“既是師尊相識,自該奉上見面禮,然衡之身無長物,這些不過是些尋常石頭……若是師尊嫌棄……”說著,低垂了眉眼,似乎有著無地自容的委屈。
寒笑笑看得小心臟一抽,忙忙擺手,“不嫌棄不嫌棄,我喜歡我喜歡!”
傅衡之抬眼,墨色眼眸中盈著笑意,溫溫潤潤。
寒笑笑低咳一聲,撇開了眼去,片刻又正了目光,“不對啊,不是應該是當師父的送見面禮嗎?”
傅衡之一臉恍然神色:“好像是如此!”眼中笑意只增不減。
“可我沒什么東西送……”寒笑笑扒扒頭發(fā),面帶赧然。
她除了要教給男主的那只梨花木匣,和小徒弟方才送的乾坤袋,便什么也沒有了,真.身無長物。
傅衡之未說話。
寒笑笑眨眨眼:“不然這樣吧,我先欠著,以后補上?”
傅衡之頷首,“好?!?p> 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這試煉地,因著天還未明,山路難視,寒笑笑自發(fā)自覺調動體力恢復的差不多的能力,在前頭照明,傅衡之便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
寒笑笑只覺自家終于派上了用場,不禁有些驕傲,又就著傅衡之愿教她本事的話頭,一路上話多得很。
后來許久才知曉,那傅衡之渾不在意的珠子,是靈石,上品靈石。
自說著要用靈石還債,之后好回家,結果自家連靈石是什么都不知曉,這也不怨她,通常出門玩耍少用靈石,即便用了,也是小丫鬟付的賬,白曉憶一概不知,她這外來戶,便更不知了。
夜空上星子兩三點,離了那片滿是墳頭的山林,便少了許多陰森之感,加之傅衡之緊隨在后,寒笑笑每說一句,傅衡之皆會作答,即便是輕嗯一聲,也教人安心,如此便不覺得夜間有多嚇人。
這廂,寒笑笑還未放棄提議,退后一步與傅衡之并行。
“大佬,我看你那劍術好厲害?。】梢越涛衣??”她眼中亮閃閃的,“我發(fā)誓,你要是教我,我一定好好學!”
傅衡之有些出神,當寒笑笑以為這人不答應時,卻見這人緩緩應了聲好。
她在心中舉手歡呼,不望口中夸贊,傅衡之如何如何好,這人倒不謙虛,反而脫口一句:“你現(xiàn)在才知曉?!鳖H為幽怨。
寒笑笑一僵,只覺莫名其妙,到底夢想為大,腆著臉笑嘻嘻道:“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嘛~徒弟弟是對我最好最好的人了!我要是有本事了,也會待徒弟很好的!”
雖說好話誰都會,但就眼下看來,傅衡之確實是待她最好的人,且……似乎并沒有什么企圖,單她這樣的身份,好像沒有什么企圖好說,那最為珍貴的木匣子,方才傅衡之主動交與她了,且一點也不稀罕的模樣,顯然不為木匣。
或許這人,單純的是個面冷心善的人罷?一相處,便是面暖心也暖的。
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如此,自然該真心相待。
傅衡之沉吟一息,道:“這是你說的?!币浑p墨色的眼眸定定看著她。
“我說的?!焙πP起大大的笑臉,“我保證!”
“好?!备岛庵旖菗P起一抹溫和弧度,“我還是習慣你喚我衡之?!?p> 寒笑笑:“……?”我什么時候喊過你衡之了?
“……”
寒笑笑:“好的,衡之?!币桓惫郧赡?。
收回前話,傅衡之看著不像個不記事的,或許還真有所圖,比如……把她當成了別人。
別的對于傅衡之而言尤其重要親密的人。
寒笑笑陷入沉默,不得不承認,這么一想,還有那么點扎心。
“所以衡之,劍法你教不教?”半晌,寒笑笑道。
傅衡之頷首:“教?!闭Z氣溫和且篤定。
寒笑笑將腦中猜測拋得干凈,面上笑得歡喜,如果不是早前快人一步將眼前人認作了徒弟,眼下她只怕要學多年以來看的電視劇一般磕頭拜師,以表感激,也省得傅衡之萬一以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