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守軍已經(jīng)在顏神城的城墻上嚴陣以待,還有三千后備軍在城內(nèi)隨時待命。
宋杰親自攀上望樓,用單筒望遠鏡觀察來犯的徒單貞的大軍,三萬多人黑壓壓的一片,如蝗一般,宋杰看到此景尾椎骨都不由得冒出一股涼氣,前世去看演唱會倒是見過幾萬人的聚集,不過那是歌迷,這次是要他命的金兵。
看著排成陣的人頭,宋杰真想有幾十門大炮,轟他娘的過去,不過很快老天爺給他開了個玩笑,下雨了,而且是暴雨。
此時的宋杰差點從望樓上摔了下去,口中心中都在罵娘,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給他來這么一場大雨,老天這是要絕他的生路嗎?
戰(zhàn)戰(zhàn)巍巍的從望樓退下來,城樓上的晁克己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火槍的最大問題就是怕水,火繩槍在雨天根本無法打響,這幾乎限制了火槍兵的優(yōu)勢,特別是在守城之時,而宋家軍現(xiàn)在火槍兵的數(shù)量有近八百余人。
“晁叔,怎么辦?”宋杰臉色難看的問晁克己道。
“他們最多五萬人,我們是守軍有六千,拼死應(yīng)能守住?!?p> “此刻大雨,他們攻城也會困難許多,先把霹靂火球收好,用油紙包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p> 晁克己定了定神后說道。
梁尚君和他的兩個兒子梁彥祖、梁彥宗以及丁平此時也登上城樓,本來是想著與宋家軍共存亡,不過聽到宋杰與晁克己的對話后,幾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李元、朱來、何剛、宋荊、宋楚、李康何在?”
“末將在!”
“所有火槍兵上刺刀,準備滾木、礌石、火油、金汁?!?p> “領(lǐng)命!”
“吳彪、邊虎、田恭、田孝何在?”
“末將在!”
“你們各率百人保護霹靂火球,以我哨聲為信,方可投擲?!?p> “領(lǐng)命!”
……
與宋杰一樣郁悶的還有徒單貞,眼看就要到顏神城下,結(jié)果遇到大雨,帶來的轅輥車、尖頭木驢、木牛這些比較笨重的攻城器具行徑起來十分不易,前哨來報,顏神城的三面都被挖了不少溝壑,現(xiàn)在里面幾乎都是泥水,大一些的車子器具根本就無法靠近。
還好剛才鄒家那幾個廢物來稟報,大雨之時,火槍無法打響,也就是說顏神城的火槍也無法打響,據(jù)從顏神城中逃出來的人說,城中也就兩三千士兵,自己有三萬人,十倍還不能勝之?趁著大雨,對方無法使用火槍之時加緊攻城才是。
大雨對弓箭的攻擊也有影響,因此這樣的情況,只能是一場肉搏,討不了巧。
晁克己早已命人在城外挖了壕溝,也是為了阻滯對方大型攻城器具的行徑速度,看來此刻倒是起了作用。
顏神城墻頭的宋家軍收到命令后,火槍兵變長槍兵,在城墻上豎起了一道槍陣,看起來如同刺猬一般。
徒單貞親自指揮大軍攻城,讓軍士略作休息后,便命令五千人為前鋒向顏神城正面發(fā)起攻擊,五千人密密麻麻排成方陣蟻赴而來,看得宋杰頭皮發(fā)麻。
此時顏神城內(nèi)外除了哨聲外,便是風雨之聲,宋家軍靜立城頭。
離城墻五十步時,鎮(zhèn)邊軍弓手射出弓箭,雖然大雨會阻滯箭勢,但如此近的距離,還是有殺傷力。
幾輪箭雨后,舉著盾牌的前鋒已經(jīng)攻到城下,一些人拿著云梯便架在城墻之上準備攀登,有的人用飛鉤,有的人用竹飛梯。
宋家軍用滾木、礌石、金汁迎擊,然后有人點燃火油倒下,一時間城墻下慘叫聲一片,云梯等物被推倒后,又有人架了起來,城下的弓箭手趁機射向守城的兵士,雙方互有傷亡,攻城拉鋸戰(zhàn)開始。
宋家軍此時的弱勢是沒有遠程攻擊的兵種,只要有人用滾木礌石等物迎擊,便會脫離盾牌的保護,暴露在外,對方弓箭手在如此近的距離一般都會射中。
晁克己見己方被弓箭手射中的人逐漸增多,便立刻下令停止用滾木、礌石攻擊,采用槍陣阻止,這樣攀上城墻的人越來越多,有的地方會連續(xù)架起幾道云梯,此時那一處的防御便會吃緊,偶爾還會有數(shù)個漏網(wǎng)之魚沖上來,不過后面的長槍立馬會補上。
即便這樣,城墻多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險情,有的地方甚至一度被蜂擁而上的鎮(zhèn)防軍撕開了口子。
隨著城墻上下尸體越來越多,雨水與血水混合在一起,匯集在城墻下,形成一條溪流,然后逐漸向外蔓延,浸染,又慢慢融進了黃泥水里。
喊殺聲震得宋杰的耳朵生疼,他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倒下,晁溪兒帶著數(shù)十人把傷者抬了下去,身上的盔甲上沾滿了鮮血,頭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fā),有的貼在面上,看得宋杰有些心痛。
攻城還在繼續(xù),宋杰所在的城頭守衛(wèi)最多,也相對安全,此刻他忍不住對晁克己說道:“晁叔,下令用霹靂火球吧,否則將士們的傷亡會越來越大!”
“再等等,等擊退第一波前鋒再說?!标丝思阂а赖?。
“為什么?”宋杰不解的大聲質(zhì)問道。
“徒單貞三到四萬人只派出五千為前鋒,即便全部損失掉,也不傷他筋骨,若是第一波就用,后面的怎么辦?我們的霹靂火球本就不多,應(yīng)在最危急時使用?!?p> “我們雖然傷亡不少,但我們是守,對方是攻,傷亡會更大,損傷過半,這一波便會退去,如果徒單貞不傻,便會接連派出第二隊人馬,第三隊人馬,以疲憊我軍,此時方可用上霹靂火球。”晁克己解釋道。
“可是……”宋杰還待再說。
“郡公,晁公言之有理,還是再等等吧。”此時梁尚君開口說道。
宋杰只得無奈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還請郡公移步到城內(nèi),這里有一眾將士在便可?!绷荷芯值?。
“老師,我不會走,莫要勸我?!彼谓鼙犻_眼睛,看了眾人一眼,繼續(xù)看著城墻上的纏斗。
大雨還在下,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宋杰的內(nèi)心也陰沉得如同這天氣般,真是黑云壓城城欲摧!
徒單貞正如晁克己估計的那般,看得五千前鋒攻城未果,接著便派出了第二波,絲毫不給宋家軍喘息之機。
此時宋家軍中大部分人已露出疲態(tài),一直不停的戰(zhàn)斗讓將士們的體力快要到達極限。
“后備軍頂上去!”晁克己看出這樣的情況,立刻下令道,此時多處地方被攻破,如果再不換人,恐危也。
很快,三千后備軍加入守城,消弭危險。
徒單貞見已經(jīng)派出上萬人居然還是無法拿下小小的顏神城,有些氣急敗壞,于是繼續(xù)下令再派出一萬人從其他方向攻擊,他的耐心似乎已經(jīng)耗盡。
“晁叔,他們增兵了。”宋杰提醒道。
“我看到了?!标丝思旱f道。
……
隨著晁克己尖銳的長哨聲響起,顏神城的三面城墻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宋杰聽來,這個聲音是如此美妙,還有那硝煙的味道,連續(xù)的爆破聲似乎震散了雨云,大雨終于停了下來。
攻城的鎮(zhèn)防軍被突然的爆炸聲和爆炸帶來的巨大傷亡震懾住,一下子緩解了宋家軍的壓力,給他們帶來了短暫的喘息。
徒單貞也被這些爆炸聲驚到,心中十分納悶,不是下雨的時候不能用火器嗎?這是怎么回事?
看到雨停了,他似乎明白什么原因了,于是下令道:“讓鄒氏兄弟帶著火槍隊上去?!?p> “是!”
終于,顏神城上響起了久違的火槍和手炮聲,越來越密集,攻城的鎮(zhèn)防軍出現(xiàn)了更大數(shù)量的傷亡。
就在這時,攻城的鎮(zhèn)防軍中也響起了火槍聲,城墻上的宋家軍即便是躲在盾牌之后也有人被擊中,隨著鎮(zhèn)防軍中的火槍聲越來越密集,宋家軍猝不及防下有不少人倒下。
“他們哪里來的火槍?”晁克己注意到對方出現(xiàn)的那支火槍隊,吃驚的問道。
“是鄒家兄弟!”宋杰在第一時間就拿著單筒望遠鏡看到了,于是冷聲說道。
“鐵蛋、強子帶一隊槍法好的火槍手過來,去取我的火槍。”宋杰立馬大聲說道。
“小杰,你不可涉險?!标丝思郝牶竺褡璧?。
“若不滅了對方火槍手,將士的傷亡恐怕會更多,被火槍擊中根本無法救治,晁叔放心,我會小心?!彼谓芫髲姷恼f道。
不多時,宋杰的侍衛(wèi)李鋼(鐵蛋)、李強取來一把槍管極長的火槍,這是宋杰實驗用的火槍,除了加長了槍管外,口徑也略有縮小,有六條直線型的膛線,是完全用手工拉出來的,目前只試射過幾次,七八十步外也能擊中人形目標,就是太重了,而且有炸膛風險。
由于時間倉促,宋杰還沒來得急進一步測驗,這種直膛線的槍管也只是宋杰的初步試驗品,纏角膛線還沒譜,而且宋杰也不知道所謂的涅米彈長什么樣子,現(xiàn)在宋杰只能冒險用它當狙擊槍用。
盞茶功夫,一隊二十幾人組成的火槍手便到了宋杰身邊,都是平時射擊比較好的士兵,宋杰立刻下令這些人重點狙擊對方的火槍手。
金兵的火槍手是幾人一組隱藏在包著鐵皮的盾牌后面打冷槍,他們手里的火槍射程與宋家軍手中的火槍射程還有一定差距,不到四十步,但宋家軍的盾牌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