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進出樓不過十幾分鐘,杜奕卻跟呆了幾個小時還要難受。
不為別的,就為自己兒時玩伴的不幸遭遇,以及有著這樣一個可悲的拿她當(dāng)換錢工具的親人。
下了樓,很想靜靜的杜奕。
走到一處花圃盛開,有著一株高大的松柏樹邊。
抽出一支煙。
雖然杜奕給自己的理由是想靜靜。
然而他自己都知道無法騙自己的是,他很想看一看已經(jīng)十年沒見的那個豆蔻小姑娘,現(xiàn)在長成了什么模樣。
最后一面時,他十八,她十六。
還沒站一會兒,杜奕就看到一個個頭1.65左右,身材勻稱白皙,齊耳短發(fā)的漂亮女子,提著飯盒從食堂那邊目不斜視的走出來。
雖然有了很大的變化,杜奕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孫鳳。
——
孫鳳在食堂里面等了好一會兒,廚師才炒好了她母親想吃的糖醋里脊,麻辣小銀魚,蒸雞蛋羹。
賀黎紅有著嚴重的糖尿病,能吃卻還干瘦,而且嘴還非常的挑剔。
今天上午發(fā)脾氣要吃糖醋里脊,為了少用白糖,孫鳳特意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一瓶番茄醬,和那個胖廚師說了好話。
廚師不想要錢,然而孫鳳卻堅持多給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想要錢,想要什么,自然是都懂不言而喻。
這讓孫鳳感覺,真惡心!
這些年,她見夠了身邊走馬燈一般心懷鬼胎的臭男人。
靈龍鎮(zhèn)山清水秀,自古出美女。
鎮(zhèn)里的一群好事者,最近評出了靈龍鎮(zhèn)新五朵金花。
白牡丹周倩,紫玫瑰董玲玲,紅杜鵑錢藝萌,綠海棠劉曉晴,紛杏花孫鳳。
弄得孫鳳整天都得面對層出不窮的騷擾,不勝其煩。
——
出了食堂門口,孫鳳目不斜視的走向大樓。
“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后不遠響起。
聲音里透著高興。
孫鳳心里猛地一驚,停步轉(zhuǎn)回身體。
就看到胖乎乎一臉笑容的賀小寶。
然后,
神情僵硬的孫鳳,看到了,
頭上纏著帶血的紗布的公公賀旺財。
一臉兇相,手里拿著一根搟面杖仇恨的看著她的婆婆鞏玉菊。
以及一大群賀家,鞏家的男男女女。
孫鳳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今天這事兒算是難了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臭氣。
孫鳳才看到,賀小寶二姨三姨,在最后面抬著一滿桶。
手里還拿著瓢。
她們想干什么,孫鳳不用想就能猜得到。
在這一刻,孫鳳突然有著一種帶著無助絕望,而瘋狂的悲涼。
賀鞏兩家人多勢眾。
雖然她媽賀黎紅也是賀家的人,但是賀家沒有一個人看得起她。
都‘捧著’有錢的賀旺財。
而自己這邊的本家親戚,早已讓母親賀黎紅徹底得罪個遍。
而她現(xiàn)在,
今天將要遭受的侮辱,就是和賀家徹底一刀兩斷的刀子。
一開始是年紀小,迫于母親的強勢,身不由己。
這些年她努力的掙扎,各種心機,偷偷積攢,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夏天的誓言和等待。
現(xiàn)在那個人,回來了。
卻不見自己。
孫鳳知道他誤會了。
而未來,
那個人,會怎么看待,會不會接受她,值不值得她依托,則仍然是一個讓人心焦的未知。
“你個~,有種你還橫啊,你還橫???”
鞏玉菊惡狠狠的望著孫鳳,臉上帶著獰笑:“今兒看你一家還往哪兒跑!”
“看熱鬧嘍!”
“是孫鳳!”
四周很快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甚至很多人從院子外面跑進來。
孫鳳卡白著臉色,把手里掂著的飯盒慢慢放在地上。
打開了挎包,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剪刀。
“還想反抗?”
站在鞏玉菊身邊的賀小寶的二姨夫屈存福,手里掂著一根米長的竹棍,‘啪啪’的敲著手心。
一臉的兇惡。
“我們家不欠你家什么!”
孫鳳大聲斬釘截鐵的說道:“這七年我給你家當(dāng)牛做馬,我就活該受你家欺負?”
“你家不欠我們什么?哈哈,真是沒見過你們一家這么不要臉的人!”
鞏玉菊狂笑著從兜里拿出來一張紙:“諾,諾,看看!大伙兒都看看,這上面有你媽賀黎紅的手印。
不算我家提親下聘那各種煙酒肉,一萬塊見面禮一萬塊定親禮一萬塊下聘禮,還有這彩禮二十萬!
這二十三萬,你可是一分錢沒有帶過來,結(jié)果白白養(yǎng)了一只不會生兒子的白眼狼!”
“哄~”
人群各種議論。
雖然靈龍鎮(zhèn)也有彩禮這個陋習(xí),不過就算一年年水漲船高,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一萬八千八,三萬八千八,六萬六千六。
九萬九都是最高的了。
而且結(jié)婚的時候,女方一般都會加些錢帶回婆家。
七年前的二十三萬,什么概念?
不過想著賀小寶是個傻子,也可以理解。
“今兒,七年前你家吃進去的,全都給老娘我吐出來,利息一分不少!不然,你死都是我賀家的鬼!”
鞏玉菊滿臉獰笑。
“哐當(dāng)!”
而這邊,當(dāng)?shù)谝淮温牭竭€有二十萬這件事情的孫鳳,手里的鋒利剪刀無力落地。
“咔嚓~”
心里面最后一層殼。
龜裂,破碎,紛飛。
“姐妹們揍死她!”
在鞏玉菊得意的大吼聲里。
“啊——!
首先尖叫的是賀小寶的三姨鞏雅瑜。
而且叫聲如同被一把抓住脖子的母鴨子一樣,戛然而止。
“你想干啥?別,啊——!”
隨即是賀小寶的二姨鞏少芳。
在眾人震駭?shù)难凵窭?,就看到原本在一邊靠后,長得人高馬大看熱鬧的胖青年,突然走到抬著桶,把桶擱在地上的鞏雅瑜和鞏少芳的身后。
大手一伸,一手抓一個脖子。
先是鞏雅瑜,后是鞏少芳。
把兩個呆滯女人的腦袋,一前一后,整個兒按了進去。
“?。∵纞”
隨著這個胖青年松手,鞏雅瑜和鞏少芳掙扎慘叫的從桶里面拔出腦袋。
模樣慘不忍睹。
“哄~”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嚇傻了似的,紛紛朝著后面退,生怕濺到身上。
“??!”
而鞏雅瑜和鞏少芳,則是慘叫著朝著大院旁邊那一排洗漱池沖去。
“你個混蛋!”
看到自己女人這副慘樣。
屈存福牙呲目裂的舉著手里的竹棍,大吼大罵的朝著那個胖青年撲去。
就看到那個胖青年面無表情的拿起了一個瓢。
“他想干啥?”
屈存福的心里頓時有著很不妙的迷茫。
就看到似慢實快間,那個胖青年慢條斯理的舀了滿滿一大瓢。
灑了過來。
“糟糕!”
這兩個詞才在屈存福的腦海里面泛起,就驚恐的看到那一瓢黃龍,帶著一種玄而又玄的巧妙弧度。
準確的蓋在他的臉上。
“啪嗒~”
屈存福手里的竹棍瞬間落地。
“呃~”
蹲在地上,惡心的吐得撕心裂肺。
滿院駭然。